听完肖怜怜的话游少菁一直咬着饮料管呆。
十年前死去的高老师死法和庄美琳一模一样而且也是在那栋宿舍楼里。而死去的那个高老师的妻子就是白琴白老师。
所以她在听了鬼师借命的事之后才会这么激动所以她才会轻易地相信了关于鬼师的事。那是因为她已经有过了一次那样的经历那是因为她这十几年来恐怕一直在苦苦寻求一个可以说得通的解释寻求她丈夫死亡的真相。
“白老师真可怜……”游少菁喃喃地说。
“可怜是可怜……”肖怜怜和游少菁不一样她对白琴的感觉与大多数住宿舍的一样从心底里畏惧而厌恶这个古板、严厉、不近人情的舍管老师所以也无法对她产生游少菁那么诚挚的同情“可是我听说啊当年高老师死了之后学校里风传是白老师害死他的呢。”
“不可能!”游少菁一口否定。第一白老师不是那种人;第二就算她是那种人也没有那个本事!
“少菁我倒觉得事情太巧合了喔你想想啊前后十年间两次事情都生在我们学校生在我们那栋楼上而且白老师都在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巧合?还是……”她向前倾着身体在快餐店播放的音乐声中小声地说:“会不会那个鬼师根本就在咱们学校里?才会偏偏选中了住在那栋宿舍中的人?”她的目光灼灼很明显话中有话暗藏的意思就是会不会白琴就是那个鬼师?把她不喜欢的人用这种方法给干掉了。
当然不是那个法术跟传言中不一样根本就不能自己选择目标当然也就不可能用来专门对付自己讨厌的人。
游少菁眨眨眼却问:“十年前的事你是听谁说的?也是学校里传的吗?”会不会是那个真正的鬼师想混淆视听故意先后放出两个传言试图嫁祸于人?
肖怜怜摇摇头说:“不是啊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邻居的田大哥十年前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我跟他闲聊的时候说了庄美琳的死和关于鬼师的传言他马上就把高老师的死告诉我了那时他是住校生高老师的死状他的舍友可是亲眼看见了又讲给他听的当时他的印象深极了。这件事啊咱们学校里恐怕还没几个人知道呢!”说完得意洋洋有种小报记者得到独家小道消息的骄傲。
是吗不是学校中的流言?
游少菁心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疑问思绪纷乱之极半天才对肖怜怜说:“怜怜你千万不要把你对白老师的怀疑在学校里说出来好不好?她的丈夫死得那么惨自己又单身过了十几年够凄凉可怜的了。”
肖怜怜白她一眼“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会有选择性的说的。”
反正小道消息她还是要传的不说白琴老师是嫌疑人就是了。
整理布于bsp;此时在游少菁他们的学校门口有一个青年正在徘徊着。
青年像昨天一样围着校园转悠了一圈停在了靠近宿舍区的地方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走进去只在宿舍区附近的角门那里探头探脑有几次看见有人走过心里也想下定决心过去问一下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不太听使唤踟躇着迈不出去。
他在心里为自己找着理由:今天是周六学校都放假了就算进去了也打听不到什么不如明天再来吧!对了明天再来一定要把事情打听明白今天就算了……这么想了之后心中便坦然下来又向校园中看看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这干什么?”
青年猛地回头看到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妇女正在身后盯着他。“我……我……”他本来就做贼心虚被抓到以后一边后退一边忙不迭地找理由“我我来找人的……”
“找人?”女老师走近几步上下打量他“你不知道今天周六大家都休息吗?宿舍里也全没有人了。”
“我我知道……只是只是……”青年的结巴与慌张更加引起了这位老师的怀疑正要进一步盘问的时候看这个青年竟拔腿就跑他身高腿长不一会便消失在拐角只剩下那位教师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竟做这么鬼鬼祟祟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白琴自言自语一句这几天她的心情很不好要是那个青年被她抓住势必要好好审问一番谁知道他抬腿就跑了。
白琴阴沉着脸进了校门从车棚仰望一下宿舍楼在夕阳的影子中这栋青砖建筑的外表已经黑透露着一种诡异的色彩。难怪那些孩子们整天传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就连在这里干了十几年的白琴也一点都不喜欢这栋建筑觉得它阴气森森似乎蕴含了许多的不祥气息一样。
白琴放下车子拎着买来的生活用品抬腿向楼上走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阴风吹过令她不由寒气倒竖打了个激灵。等白琴四下看看时却什么事都没有生她当然也不在乎风从哪里吹来这个无所谓的问题径直向楼上自己的住处走去不过在这短短的路途中却有大量的、从没有过的念头开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整理布于bsp;游少菁的脑子中很乱把带回来的外带快餐分给钟学馗他们之后她一直坐在旁边苦苦思索“残忍”地放任钟学馗自己苦苦与一个汉堡搏斗。
十年前还有一起同样的事件生在同一栋楼中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是巧合吗?还是那个鬼师使用这种邪术的频率达到了在法术的覆盖范围内一个学校宿舍可以遇上两次的密度和数量?还是其中另有原因:鬼师的那个法术不像斑斓说的是无目的性的而是可以选择对象?想象一下那个鬼师如果可以自由地选择某人的寿命给“借”走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被他厌恶的人岂不是都会成为这个邪恶的仪式的牺牲品?
在钟学馗和斑斓连连追问到底生了什么事之后游少菁才把从肖怜怜那里听来的十年前的高老师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她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之后斑斓却觉得她没有必要那么忧心忡忡。既然那个鬼师使用了借命的邪术庄美琳这一次便很可能不是最后一次自然也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至于游少菁怀疑的借命邪术可以选择目标的可能性斑斓也断然地给予了否定。
它给游少菁讲了一个故事:
当年那个陈鬼师在一次为别人借命的时候现前来接火的魂魄居然是自己的独生女儿。陈鬼师父母早亡妻子死于难产——他到后来会疯狂地利用法术敛财可能也和命运对他的不公有关种种的不幸把他的性格扭曲了吧?
陈鬼师世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百般地疼爱看着她一步步款款而来向着自己伸出了手要接过那盏要命的灯火心中顿时失去了方寸。
他的顾客不仅仅为了他的仪式付出了高昂的费用而且还是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而他也很清楚仪式中断借寿者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机会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而仪式要不中断这次前来接火的魂魄只有一个也就是说陈鬼师得用自己女儿的性命去完成这笔交易。
看着女儿一步步走到眼前陈鬼师也来不及想更多了他把灯火向地上一扔然后在女儿背上重重一拍“快回去!”
在家中陈鬼师的女儿在梦中被惊醒过来抱着胸口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而另一边陈鬼师的仪式也失败了。
陈鬼师因为这件事得罪了权贵对方对于他的行为大为恼火。不过还没有等到对方对他进行报复阴司的惩罚便已经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刘汉把他的灵魂拘到了阴间受罚而他的那个使父亲破坏了自己仪式的女儿也因为父亲的罪恶而被惩罚流落青楼后半生过得很凄惨。
这算什么破法律!
游少菁很讨厌这种“父债子还”的观念!凭什么一个人做的错事犯的罪孽要让别人特别是一些未成年人去承担后果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吗做一个坏人、一个罪犯的子女已经是件压力很大的事了还要为父辈分担惩罚这算什么道理啊!
游少菁自己的父亲现在就在坐牢要说让她为父亲洗清罪名她是十分愿意豁出命来干的可是要她为父亲的罪责承担责任和惩罚她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所以在斑斓写这一段的时候一直气鼓鼓地看着它。
想让游少菁这个叛逆期少女改变自己认定了的事和想让斑斓这个受了几千年封建“毒害”的官员改变固有的思维一样困难所以他们两个相互瞪着眼。
钟学馗见气氛僵硬连忙打岔说:“既然是这样应该完全是巧合吧就是不知道那个鬼师会不会已经是多次施展这个邪术了否则怎么会一个学校宿舍就遇上了两次?”
“也许只是这两次我们学校宿舍风水好就全摊上了。”游少菁耸耸肩。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个可能生的几率有多么小。
“你烧了状子吗?”斑斓写道。
游少菁点点头说:“不过我觉得那可能没什么用因为那个城隍庙早就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块水泥拼起来的石碑被‘扔’在楼群旮旯里。”想想那个地方的荒凉冷落真是让人对那位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城隍深感同情——就这样的工作环境工作水平差一点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唉……”斑斓叹了口气把头放在前爪上趴着一副感叹世事沧桑的样子。
钟学馗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郑重地对游少菁说:“你去城隍庙投了状子已经尽力了千万别再去干涉这件事了!那个鬼师的本事不是一般的恶鬼可以相比的。”他对游少菁的好奇心之重、爱管闲事的性格隐藏之深是有深刻了解的生怕她自己跑去找那个鬼师。
游少菁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说:“我又不傻这是什么好事我才不会往上凑呢。”说完拿了湿巾给钟学馗擦脸擦嘴收拾残羹剩饭进厨房去收拾去了。
钟学馗和斑斓相互望望对于游少菁的承诺他们两个都不是十分的放心。是她自己是不想靠近危险可是谁知道危险在她附近出现的时候也会不会头脑一热自己又靠上去了?
整理布于bsp;游少菁在厨房中摆弄着那些盘盘碗碗的把水声弄得很大。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七上八下就是找不出头绪在哪里。
为什么自己总是会遇见这样的事呢?难道真的是体质有问题?那么以前的十几年怎么什么事也没有?还是因为……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一条身影忽然出现在屋中从游少菁身后走进了厨房。那是一名黑衣少年英俊的面庞上双眉因为担忧而拧在一起看着游少菁忙碌的背影正要说些什么却现猛然回头的游少菁脸上尽是凶光……
在客厅的墙上钟学馗的脸保持着一个闭眼的动作一动不动斑斓走过去打个哈欠在他的正下方趴了下来。
“……你又怎么了?”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接过游少菁手中洗好的碗筷向柜子中放去。他的个子比游少菁高了一个头不止平时游少菁要掂脚完成的动作他做得轻松无比。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游少菁头也不回地问。
“帮你干家务免得你总说我什么也不干。”钟学馗理直气壮虽然他平时确实什么也不干。
游少菁白了他一眼。
平时钟学馗出来“透气”都会选择游少菁不在家的时候因为他不太愿意被人看见他的真正长相——钟学馗的本来面目就是眼前这个白皙俊美的少年不过他向来认为自己的这张脸糟糕之极。在他的心目中男子汉的长相应该是他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变出的那张脸:钟馗大人的长相。很显然他的审美观已经扭曲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程度真不知道他整天看电视怎么受得了满屏的俊男美女(在他看来就是相反)哭哭闹闹的?
今天钟学馗在这个时候蹿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游少菁看看他继续手中的活等着他自己先开口。
“我知道你不高兴觉得我和斑斓怎么这么胆小……”钟学馗说“我们平时逼着、盼着你去抓恶鬼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选择做缩头乌龟……”
游少菁摇摇头“我没为这个生气我知道你们两个的身份都很尴尬如果让阴司知道了那是不得了的事情。我也认为保护你们两个比抓那个鬼师更重要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家人我可不想你们被抓回去关到地狱里受苦……”
因为她面向水池背对钟学馗所以看不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反正“家人”这句话是令钟学馗涨红了脸。不过心中也闪过一种忧虑:她口中的家人不是指和斑斓、**一样是养在家中的宠物吧?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似乎……很值得担忧。
“而且那个鬼师是人类吧……”游少菁的声音很低沉“恶鬼是人类的**造出来的鬼师则是人类在利用异术为恶这些都是人类的罪过你和斑斓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过一心想为人世除恶我觉得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钟学馗顿时感到极大的欣慰能有游少菁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自己口中天天把“为天下百姓”挂在嘴边上可是真听到了游少菁的称赞还是扭捏了起来半天才嗫嚅着说:“其实其实……我们也曾是人啊……”
“那倒也是。”游少菁回头冲他灿烂一笑“说起来我还一点也不知道你以前的事呢?”说完眨着眼看着他明显是在期待着什么。
钟学馗一脸尴尬“不不行不行……”他知道游少菁的好奇心又来了这次的目标是他的过去。
“你生活的那个时代是什么样的?那时候的人说话是不是都说文言文?”
“不不不……我们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他是真的很不愿意说这些事。
“我听说你们那个时代的人都是早早就结婚了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她长得漂不漂亮呀?应该是那种温柔贤惠、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吧?”
不知为什么钟学馗从这平平淡淡的问话中竟然嗅出了一阵寒意不由打了个寒战手一抖一叠盘子失手落地顿时摔成了碎片。
“你干什么呀盘子也要钱买的!”游少菁训斥“自己打扫干净反正你现在的状态不怕扎到手!”
钟学馗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找扫帚只要不再审问他那些问题他干什么都行。
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还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古代人渣一样三妻四妾三十妻四十妾弄一堆美女养在屋子里……哼!等我知道了真相让你好看!游少菁恶狠狠地洗着手中的那个盘子忽然醒悟钟学馗那种审美观弄上一堆美女天天对着不就是要他命的事情吗?嘿嘿活该!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有了钟学馗的帮助家务干得确实快了不少。其间游少菁锲而不舍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是钟学馗牙关紧咬誓死不交代他生前的生活情形甚至连他改名前的姓名也不说。最后在游少菁的一再逼问下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了一张古琴出来提议给她抚琴听。
虽然眼前的美少年确实有着和古琴十分相衬的气质可是想到钟学馗平时的言行风度游少菁对于他会不会演奏乐器深感怀疑。
当钟学馗席地坐下来真的把那张古琴来弹响时游少菁十分意外地撕着他的脸皮一扯然后在钟学馗的惨叫声中自言自语:“会疼啊……不是做梦……你真的是钟学馗吧?”说着就盯着他的脸猛看。
钟学馗羞愤难当满脸通红双手掩面冲着游少菁喊:“你你干什么……哪有女孩子家这样看男人的!”
“我都没不好意思你害什么羞啊电视上演男女亲热镜头的时候你不都是挺兴奋的吗?”
“那是因为……”她什么时候看见的自己看电视的时候她不都在屋里学习吗?“那你也别盯我的脸看啊!”钟学馗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了。
“废话我不盯你的脸盯哪儿?我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吗?跟人说话不看着对方的脸!”
看着游少菁双手按着琴身体前倾越来越认真地和自己“说话”的气势钟学馗马上就被她“说服”了慌乱地低下头说:“我弹琴给你听我弹琴……想想听什么曲子?”——
游少菁的脸距离他的脸太近了……
“两只老虎会不会?”
“……”
“小燕子穿花衣?”
“……”
“我就会唱这两歌……”
“……”
钟学馗还是拨响了琴弦。
很久之后游少菁才知道弹琴在古代的读书人当中是一项必修课就好像现在考大学不管你身体素质怎么样你的体育成绩都必须要达标一样在古代的时候不管你是不是五音不全只要你想做个读书人这乐器一项多多少少你都要会一点的即使你弹的琴有令天地变色的功能只要像模像样地比划几下还是很能唬住人的。
比如游少菁这种连圆舞曲和摇滚乐都区分不开的音乐白痴。
钟学馗的一曲子听起来倒是似模似样的游少菁是个但凡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看到别人会就觉得别人聪明得怎么样了的人看着钟学馗弹琴的样子游少菁现在就是感到原来真的人不可貌相——不对用在钟学馗身上似乎不对——反正就是一个人会什么技能真是一件无法预知的事情啊……
钟学馗自称自己的琴艺不精但是至少在没有音乐细胞的游少菁听来一曲子行云流水似的淌过去还是觉得十分动听的。整个晚上他们两个就一边弹琴一边不时闲聊几句在钟学馗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限中他们两个就那样慵懒悠闲地度过。
也不知道弹到了多少曲子游少菁开始觉得困得支撑不住了就那样趴在钟学馗的对面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感到钟学馗过来把她抱进了卧室放在床上。
游少菁的卧室是家中的禁区**、斑斓和钟学馗谁也不敢踏入哪怕一只爪子。她一个花季少女在这方面格外在意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钟学馗和斑斓也十分在意这一点至于**它压根不会主动去接近它不喜欢的游少菁。
总之这个家伙竟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到我的卧室里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不过现在实在太困了等一会再说吧……
好想睡啊……
钟学馗掩上游少菁卧室的门转身对斑斓苦笑“她对音乐麻木得出了我的想象我的手都弹麻了她才睡着……”
斑斓正在呼呼大睡听到钟学馗的声音耳朵动了动过了一会才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写道:“她终于睡着了?我都撑不住了。”
不仅仅斑斓就连**也蜷在沙上睡得打着鼾。钟学馗弹的曲子中施加了让人入睡的法术为的就是想要催眠游少菁可是游少菁对于音乐的迟钝使得钟学馗花了十倍的力气把会的曲子都弹遍了就连不是目标的斑斓和**都被催眠了游少菁要是再不睡钟学馗就只能弹从电视上听来的流行歌曲给她听了(其实对于只认歌词的游少菁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我要走了……要是……”钟学馗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出口只对斑斓点点头。
斑斓也对他点点头。
主意其实是斑斓出的可是现在斑斓却很想叫住钟学馗不让他去冒这个险。
万一钟学馗回不来游少菁会……
斑斓在钟学馗消失之后把自己的头埋到了坐垫下面采取了鸵鸟的方式来逃避问题……
整理布于bsp;阴曹地府和地狱其实并不是一个概念这一点很多还活着的人经常会搞混。
说的简单一点地府就是阴间的总称是人死了之后必要经过的一个中转站转生也好受到惩罚也好消失也好……这里就像是一个车站会把人们的灵魂分上不同的班次带往不同的地方。
而地狱仅仅是列车其中的一个方向……
钟学馗走在阴间的小路上小心翼翼地躲着鬼魂和鬼差们。他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他以前几百年的鬼差生涯中工作、生活的范围即使在以前他也很少会到这些范围来而且每一次来都要有齐全的有关手续经过层层的审查这一次他这样溜来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地狱。
地狱是个说出来就令人感到害怕的名词可是对于很多的鬼差而言那只是个工作的场所而已。听说也有很多新手鬼差一上任的时候被吓得鬼哭狼嚎的比那些受刑的犯人还要凄惨可是只要干上一段时间终究都是能适应的。再说了地狱的员工待遇要比上面的鬼差好得多在这里修炼因为阴气更浓进境也要快得多这样的差事还是很多鬼差抢着来干的。
钟学馗当然是个例外。他很重视是不是能把那些害人的人或者恶鬼捉拿归案但是他不愿看到哪怕是十恶不赦的人受到那些酷刑。所以在这数百年中好几次主动放弃了调职的机会被他的同事们称之为怪胎。
现在的钟学馗仅仅是用灵魂的方式行动不仅仅没有任何通行的证件而且作为一个灵魂出现在地狱的范围以内本身就会令人联想到“越狱”这两个字了。万一被士兵们怀疑、盘查接下来的下场当然就是被捕然后证明了自己不是越狱的灵魂之后却是要被从阳间揪回来受审面对其他的惩罚。
想要避过士兵们的盘查就必须要走外围的路线可是这样的路线崎岖险恶不说还时常有阴风吹过。那种比尖刀还要锋利的地狱之风可以轻易地把灵魂撕裂从来没有一个逃狱的灵魂可以穿过这些风的屏障。钟学馗虽然已经修炼多年可是这样的阴风依旧会对他有极大的伤害要是不小心卷入旋风阵中就此魂飞魄散也有可能。
钟学馗现在走的就是这样危险的道路。
钟学馗的目的地是第七殿的热恼大地狱就是俗话说的肉酱地狱。在这座位于大海之底西北沃石之下由泰山王执掌的地狱中一共分设了十六座小地狱而钟学馗要去的就是十六小地狱中的油釜滚烹小地狱。这座小地狱位于十六小地狱的第十六位也就是说前面的什么:冽胸小地狱、犬咬胫骨小地狱、则项开额小地狱、端鸨上下啄咬小地狱、拔舌穿腮小地狱、抽肠小地狱、烙手指小地狱等等等等钟学馗都要一一穿过才能到达他的目的地。
虽然只是从外围小心翼翼地绕过可是地狱中的声响与气味还是让钟学馗不断地缩脖子。幸亏自己没调职到这里要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虽然听说这里的鬼差都是上一天班休息一个月的那也不能弥补工作中心灵受到的创伤啊。
当钟学馗走到拔舌穿腮小地狱附近的时候遇上了一队巡逻的士兵为了躲避他们钟学馗不得不绕到了嶙峋的山岭之中。
从第七段的道路上看来还算是天气晴朗虽然在地府是看不到日月星辰的但是也有清明的上空有的时候还会出现风雷雨雪的天气——虽然那样的时候少得很。可是一旦离开正道或者允许鬼魂出入的区域环境就会变得十分恶劣周围一片漆黑却有点点青蓝色的鬼火闪耀飘忽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凄切的哭声像是拖长了的尖针一直可以从耳朵刺进心底去。而且周围的温度是连鬼魂都可以被冻僵的低钟学馗哆嗦著不时拨开那些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断手断脚断脑袋脚下跌跌绊绊地前进着。
要是他还有身体这些对他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只靠着灵魂的力量想要加快一点脚步都十分困难。那些断肢都是人们对活着的时候的身体的思念凝结成的数量多得数之不尽而且不管怎么对付它们也不会消失幸亏钟学馗现在没有身体要是看到有身体的生物它们就会生拉硬拽直到把自己钻进和自己一样的那一块残肢中去为止。即便这样它们也是激烈地阻止着钟学馗的前进恨不能把钟学馗永远埋葬在这个地方。
钟学馗念了几个法诀把身边的这些东西赶开一些看看前方那座小地狱似乎还在地平线的位置于是振作起精神继续向前。
就当他奋力走着的时候忽然现远处的那些断肢正在翻滚……不对是阴风过来了。
这一路上钟学馗已经多次与阴风相遇了但是他知道并不是每一次他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上阴风的规模不大或者刚好身边有避风的地方的。这一次就是这样:身边是茫茫的旷野而从远处被翻起来的断肢的高度和数量来看这次的阴风是一场大风暴啊。
天啊这要怎么才好……
钟学馗来不及多想了把能想到的护身法术全部加在身上然后拔腿就跑。
钟学馗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风的度没有多久他就已经感到了风暴到达了他的身后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要被卷走一样脚后跟基本上已经离地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钟学馗的法术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他咬着牙和巨大的风力抗衡着奋力地向前挪动身体。
漫天都是断肢在飞舞黑色的尘埃弥漫在整个视野中钟学馗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真是倒霉居然碰上这样的大风……”
“这是……”
钟学馗揉揉眼睛隐约看到一队人马正在风中前进。
是例行在两个地狱之间巡逻的鬼差自己的运气真的这么好!
钟学馗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想自己万一被鬼差抓住是什么下场了现在还是保命要紧他一咬牙用最后的力气施了个隐身法然后向前冲了几步一头钻进了一个鬼差的马腹下面。
果然在这里巡逻的鬼差的装备都有专门抵抗阴风的法术躲在这里阴风基本上吹不到。钟学馗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跟着马的脚步忽快忽慢地前进。幸亏阴风虽然对这些鬼差造不成伤害可是依旧阻挡了他们的度所以钟学馗才能够跟着马匹的步伐不会被奔驰的骏马拖倒然后踩踏一番。
跟着这个队伍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阴风渐渐小了钟学馗知道没有阴风的干扰这些鬼差很容易就会现自己所以趁着现在视野还不开阔瞅准了一个机会从马腹下面一个滚头翻了出去直接滚到了一堆乱石中。虽然被石头碰得浑身都疼他还是马上俯低了身体整个人都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老周我怎么好象看见有个人影?”
“你眼花了吧这个地方有人影?早就叫阴风吹散了!”
“说的也是刚才这阵风真是大得邪乎我好几年没遇上这么大的风了。”
“那是因为你出来巡逻得少大上个月我还……”
“……”
这一队鬼差闲聊着渐渐加快了马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钟学馗长出了口气瘫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了。
不可能总是有这样的好运气的钟学馗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一次就把以后一百年的运气都用完了呢。
走了这一阵之后目的地已经就在不远的前方。钟学馗一点力气部没有了坐了半天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缓缓地向前走去。
钟学馗走走停停又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了这一层地狱。躲在山石后面向着地狱门口观看一座巍峨的大门一七面几个青光闪闪的文字“油釜滚烹小地狱”。地狱门口六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来回走动。由于工作套装的关系执勤中的同类型鬼差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钟学馗知道最考验自己运气的时刻到来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一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站住地狱重地闲人免进!”
刚走了两步就被鬼差们现格式化的吆喝声传来。
“诸位大哥诸位大哥我不是坏人……”钟学馗高举着双手迎了上去。
“咦这里怎么有个魂魄?”走在最前面的鬼差叫出来“是不是里面溜出来的!”
“先抓住他再说!”
“站住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钟学馗依言站在原地摆出他最最诚恳的表情向守口的卫兵们请求:“我是李百义的朋友几位大哥可不可以帮我叫他一声我真的是他的朋友不是逃出来的恶鬼。”
“李老哥的朋友……”
幸亏现在的钟学馗是那个翩翩美少年的形象几个鬼差第一眼看下去就都觉得他不像一个说谎的人要是他用自己的**形象出现后果可就很难猜测了。
“真的真的我真是他朋友。你们就说我有刘大的口信他就明白了。”
刘大就是指刘汉。
因为他在带兵的时候对部下没有什么架子他带的军队中下级军官和大兵们都喜欢这么称呼他。这种私下的称呼只有跟过刘汉的鬼军才会明白而钟学馗要找的李百义就是刘汉以前的一名副将。
李百义原本一直担任刘汉的副将刘汉获罪之后虽然竭力把罪过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作为副将的李百义还是受到了牵连被连贬了好几级成了油釜滚烹小地狱的一个小统领。虽然是受到了刘汉的牵连但是他对刘汉的忠心无可比拟刘汉多次转世都是他从中周旋才能保证不用让刘汉喝下孟婆汤保住了神智。
现在的李百义的地位虽然不高可是他怎么说也是身居要职多年带出来的手下一大帮现在都分散在地有的各个部门对李百义都照顾有加他的日子过得比原来还自在滋润——不用负担什么大责任了说的话却总有人听整天喝酒练武、赌博游玩倒也逍遥自在。
斑斓想要钟学馗来找他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帮助。
一个鬼差上下打量了钟学馗几遍:“你等着啊我去叫李老哥一声。”
这个鬼差进去没几分钟就见一名大汉狂奔出来庞大的身躯几乎把来不及躲闪的几个守门鬼差撞飞出去。直奔到了大门外这个大汉看也不看钟学馗四下张望着叫嚷:“刘大刘大你在哪儿?老天啊怎么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可怜的刘大啊这一辈子又吃了很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