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面色煞白,想跑也晚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冰老大又惧又喜,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构成极为复杂的情绪,一个声音告诉他快逃,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去接近这个女人。
殷无涯冷然打量着这两个猴头狗脑的男人,问:“你们是谁?”
刀疤男吓的都不敢说话了。
冰老大还好一点,并非胆子比较大,而是激增的多巴胺给予他非凡的勇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女、女神,我叫杨伟,这位是我朋友,他叫早……”因为过于紧张,他忘了刀疤男的名字,扭过头去问:“你叫什么来着?”
刀疤男吞了吞口水,说:“其实我叫张三奶。”
他的确叫张三奶,因为这名字很严肃,所以不愿告诉别人,一直以老黑自称。现在吓破了胆,也不敢撒谎。
冰老大面色涨红,努力憋住笑,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悄悄瞥了一眼,女神面色微寒,似有不悦,吓得他赶忙捂住嘴巴。
殷无涯冷然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刀疤男低头,一幅不关我事的模样。
冰老大支支吾吾道:“我把你捡回来了。你那时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知觉,我怕有人心怀不轨。要知道,这里的冒险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无涯冷笑一声,岂会看不透他的鬼心思,恐怕这是贼喊捉贼。她本想结果对方的性命,却想起曾经的约定,塔灵深不可测,还是本分一些为妙。
“我闭关多久了?”
“有好几十天了。”
殷无涯静心闭目,散开灵识,将大半个界面笼罩,却没有发现卫良的踪影。
她轻轻蹙起眉头。
刀疤男一直低头着,什么都不敢看。
冰老大色胆包天,时不时偷瞄一眼,见女神终于露出些许波动,不再那么清冷,十分欣然。不愧是美到骨子里的人儿,不必刻意做作,哪怕一个最自然的表情都带有千般韵致。
殷无涯睁开眼。
冰老大迅速低头。
闭眼不代表是瞎子,灵识比肉眼看的更为真切,殷无涯对于男人那种沉醉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她很费解,为何世人都这般痴愚,将梦幻泡影般的表象看的比性命都重。
她戴上鬼面,飞天而去。
刀疤男大口喘气,失去压力后的身体松松垮垮,抹了一把脸蛋,上面全是汗水。
冰老大依依不舍,痴望着那抹背影,呐喊道:“女神,下来喝杯茶再走啊!”
刀疤男赶忙捂住他的嘴巴:“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殷无涯真的下来了,快若瞬移,方才还在天边,一眨眼就来到他面前。
刀疤男额头又开始冒冷汗,就像淋浴的水龙头。
冰老大没想到她这么实在,倒是显得手足无措。他是玩过很多女人,那仅是泄-欲,毫无感情可言,并不会紧张。可面对殷无涯,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男孩,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木讷笨拙。
殷无涯拿出一张画像,问:“见过他没有?”
冰老大凝神望去,这是个男人,画工很细致,一笔一划都巧夺天工,几乎和照片没有区别。
“我当然见过!”冰老大瞧了一会,有了印象,恨得牙痒痒,就是他杀了小舒!
小舒就是那个工匠级的吹箫女。
“他在哪?”
“他跑了。”冰老大目露凶光,学着电视剧中的桥段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铿锵有力道:“你和他有仇?交给我,我杨伟办事靠谱儿,绝对帮你做了他!”
一道血线勒住他的脖子,吊在半空。
冰老大双眼圆睁,喉咙里冒出几个怪异的音节,死命挣扎着。
刀疤男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别看美女柔柔弱弱,却是能和凡迪激战的猛人,他可不想逞英雄。
血线流动,钻入体内,冰老大自半空坠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他到底是个少年,本存有些许天真幻想,那道血线彻底将他的幻想破灭。三奶说的没错,这是个女魔头,招惹她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差点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殷无涯道:“我给你下了血蛊,三天内找到那个男人,用心念与我沟通,否则你会死。”
冰老大吓傻了,木然点头。
殷无涯飞天离去。
冰老大摸着身体,感觉胸膛里多了个东西。他看着刀疤男,刀疤男也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什么是血蛊?”
“看过鹿鼎记么?估计跟化骨绵掌差不多。”
“三天之内我就会化作脓水?”
“很有可能。”
冰老大瘫软在地,撞死的心都有。
刀疤男面露悲悯,实则并没有多少同情,自作孽不可活,要怪就怪他自己。
冰老大到底是杀戮中磨砺出来的狠人,没一会就恢复过来,捡起画像,盯着那张可恶笑脸,咬牙切齿道:“狗东西,老子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大卸八块!”
他默念咒语,异兽降临,这是种怪异生物,圆滚滚的类似眼珠,侧方生着一双翅膀,数目很多,足有百八十个。他将画像高举,命令道:“去找这个男人,发现后立马回来报信!”
眼球兽咿咿呀呀怪叫,四散而去。
冰老大瞅了刀疤男一眼,道:“咱们也别闲着,将兄弟们集合,来一个地毯式搜寻,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刀疤男问:“你不觉得很奇怪么,那女修为什么找他?”
“我怎么知道?”
刀疤男猜测道:“他会道法,一定去过修真世界,说不定得罪了这位大能,被追杀至此。”
“行了,别废话,老子都快死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什么都别想,你只有一个任务,将他给我揪出来。”
刀疤男见他真急了,赶忙宽慰几句,表示不用过于悲观,希望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殷无涯出现在了第二层。既然第三层寻不到卫良,便去小木屋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在无尽枯草中,木屋是那般显眼,又是那般温暖,宛如黑夜中最亮的星。
她猜的没错,的确有意外收获,却不是卫良,而是少女。这少女她记得,上次就见过,本以为会长记性,却是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敢回来。
少女端坐木椅上,双手托腮,忧郁目光透过窗子凝望天空,怔怔出神,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你找死。”殷无涯寒声说出这句话。她不想杀人,却不代表不能杀人。她将这里看的很重,不能容忍外人侵占,上次离开时还特意布下结界,不曾想竟然破开了,此人真是罪该万死。
少女瞧见是她,大吃一惊,慌张道:“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又来了?”
殷无涯不言不语,却杀意已决,血线破空而去,发出尖锐嘶鸣,直逼对方咽喉。
少女瞳孔一缩,笨手笨脚的掏出一杆狙击枪,却太慢了,根本来不及反抗。
血线瞬间临近,触到她白皙柔软的肌肤。不出意外,她死定了。
但生活不是流水账,往往充斥着许多惊喜,也充斥着许多意外。
空间扭曲,血线消融,就像雨水溶于土里,自然而然,悄无声息。
殷无涯暗自诧异。她早已将少女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凭借对方的实力万没有存活下来的道理。
这里一定还有别人。
房门拉开,一个男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漠然打量着殷无涯,淡淡道:“修真者?”
殷无涯在猩红之塔小有名气,那场大对决早已成为许多冒险者茶余饭后的谈资,因道袍鲜艳,可辨度极高,一般人看到她都会害怕,比如冰老大和张三奶。但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怕,那平淡中带着一丝冷冽的目光,就像猛虎打量着小绵羊。
自信源于实力或狂妄,如果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狂徒,就是真有本事。
殷无涯灵识涌出,想探探他的深浅,吃惊的是,她竟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在猩红之塔,她只看不透三个人。第一个是魔术师,第二个是凡迪,第三个是塔灵。
这男人是第四个。
她谨慎起来,冷然问:“你是何人?”
男人没回答,来到少女面前,用修长瘦弱的身躯护住她,仿佛把身后的女魔头当成了空气。关切问:“你没事吧?”
少女心有余悸,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什么损伤,拍着胸口摇头。
男人这才安心,转身直面殷无涯,漠然的目光宛如打量一个死人,道:“如没看错,你应该来自九州。”
“是又如何?”
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薄而苍白的嘴唇,问:“你可听过梦长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