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望着擂台上那个男人,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佳佳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关切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很强。”
“是的,他拥有恶魔的力量,攻击十分凌厉。如果硬碰硬的话,你根本不是对手。”
“我指的是那双翅膀,能够大幅提供移速,很变态。这是什么异能?”
“没见过,应该是任务世界获取的。”
“还有那个白色的罩子,防御夸张,几乎无物可破。”
佳佳看他面貌凝重,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他不是敌人。”
陈晨道:“暂时不是。但你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
“你指的是?”
“随着人数减少,总会轮到我们登上擂台。刚才死去的女孩,就是我们以后的下场。”
“别那么悲观,也许我们上擂台时他已经死了。”
“他怎么会死?”
“也许被其他冒险者所杀,也许被虚空怪物所杀。”
“不,他死不了。我说了,他的实力很强,擂台又提供了单挑的机会,没人能杀了他。至于虚空怪物,中看不中用,也不能构成威胁。”
“他会坚持不住的,没人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他就能。如果不能,刚才也不会主动跳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完全不怕消耗战。”
佳佳听他这么一分析,感觉有些压抑,瞥了男人一眼,对方端坐擂台之上,无悲无喜,似乎胜券在握。
陈晨道:“在地球上,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着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财富,这场游戏也是如此。按照这个势头发展,每个登上擂台的冒险者都会成为那个男人的提款机,他挣了全部的钱,而我们则都成了替死鬼。你甘心吗?”
佳佳当然不甘心,问:“那该怎么办?”
陈晨咧嘴,笑容如冰般寒冷,道:“先下手为强。”
佳佳觉得他疯了,道:“哪怕我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了吧?别看他笑眯眯的,杀起人来可不眨眼。”
陈晨道:“可以找其他人合作,我相信不止我一个看他不爽。他是很强,能一打二,甚至一打三,但面对十个敌人怎么办?面对二十个敌人又怎么办?”
“你确定别人会帮你?我听说过痛打落水狗,却没听说过组团摸老虎屁股。”
“他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胁,大家渴望公平的决斗,而不是憋屈的死在擂台上,肯定有人愿意帮我。”
佳佳觉得陈晨说的有道理,仔细一想,又发现了漏洞,道:“擂台只能容纳两个人,再多会爆炸,人多人少没有意义。”
陈晨笑道:“不,他肯定会下来的。我仔细观察过,每战斗三场,他就会下来一次。”
“他为什么要这样?”
“应该是太累了,需要下台休息。那个时段他最虚弱,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你确定能杀了他?如果杀不掉,我们将会面对一个强者的疯狂报复。”
“能否杀掉他,取决于我们拉拢多少人。如果人数足够多,瞬间的爆发可以秒他。”
佳佳轻咬嘴唇,犹豫不定。她从来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父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稳中求胜,一件事如果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八十,她绝对不会去做。
“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杀了他有什么好处?反正有九十来个人,轮到我俩的概率很小。”
“我不喜欢被人压迫。他就像周扒皮,每个登台的冒险者都要被剥削,凭什么?他把我们当猪养,我们就吃了他的肉。”
“可那罩子防御力太强了,万一秒不掉呢?”
“再强也有个限度,毕竟是第三层的冒险者。”
“第三层的冒险者怎么了?冰老大也是第三层的冒险者,却能一个打十个。虽是同层,实力其实相差挺大的。”
“你真他妈磨叽,一句话,干不干。”
“我……”
“你什么你,懦夫。”
“我是女的。”
“傻逼,去查查字典,懦夫指的是软弱无作为的人,不管男女。”
佳佳被骂了两句,不敢顶嘴,她一向对陈晨逆来顺受,早就习惯了。其实陈晨就是脾气有点暴,还有点固执,除此之外都挺好的。
“老子再问你一遍,干不干。你要当缩头乌龟,咱俩立马绝交。”
佳佳被逼得这么紧,而且看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好咬咬牙,说:“干!”
陈晨很满意她的答案,为了强化印象,故意问:“干谁?”
“干他!”
“他是谁?”
“擂台上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我告诉你,他叫卫良,刚才我听别人这么叫他。”陈晨冷峻道:“你知道自己干谁了吧?”
“干卫良!”
“没错,干死他。”
“嗯!干死他!”
“很好。”陈晨道:“跟我去找盟友。咱们拉拢三五十号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丫的!”
“好!”佳佳被他的气势所影响,也变得雄赳赳气昂昂。
两人找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大鱼,这是个粗糙的男人,真名不知道,反正别人都叫他大鱼,也可能是大宇,或者大余,嗨,管他呢,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在随时都会死亡的环境中,很重要吗?
关于大鱼,也算不打不相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第二层,他正抢劫一个女孩,眼看就要得逞了,陈晨杀了出来,他当时的动机很单纯,就是想做一只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可惜技不如人,被大鱼打的满地找牙。危难关头,那个女孩出手了,偷袭的时机恰到好处,这才扭转战局。
那个女孩就是佳佳。
再后来,三人在死亡游戏中碰过一次面,经过漫长的合作,冰释前嫌,但也算不上朋友。如果不是要谋杀卫良,陈晨打死也不会去找他。
“嘿,鱼哥。”
“鱼你妈蛋,少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没刷牙?”
“牙刷不要钱?牙膏不要钱?狗日的塔灵真叫黑,一个牙刷卖二十点猩红币,为什么不去抢?”
“高级牙刷,纯自动的,比地球上的质量好得多。还有那牙膏,也是好货色,不仅能去烟渍,而且永久消除口臭。”
“去你大爷的,来这跟我推销来了?”
“你瞧你,满嘴脏话,亏得我脾气好,要不早跟你恼了。”陈晨讪笑。在佳佳面前,他是个暴脾气,在大鱼面前可不敢呲牙。第一是有求于人,第二是对方还有三个小伙伴,真打起来是找死。
“有话说,有屁放。”大鱼斜眼瞥着他,挤了一把鼻涕,随手抹在鞋底。小时候他见村里的老爷爷就这么干,当时觉得特别潇洒,后来长大了,来到城市工作,为了自身形象就不这样。但在猩红之塔就没那么多顾忌,什么面子,什么文明,什么素质,都是狗屎,实力才是王道。如果现在让他回到地球,还真有点不习惯。
“擂台上那个男人,很强。”
“废话,我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受到威胁?”
“威胁?他又没砍我,我怕个卵。”大鱼瞧了一眼旁边三人,道:“再说了,就算他杀过来,老子有三个弟兄,怵他?”
三个小伙伴听闻此言,纷纷低头,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在猩红之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已经绝种了,事实上这种人在地球上也不多,能交个这样的朋友就偷着乐吧。
大鱼见他们这么怂,有点尴尬,低声骂了一句。
陈晨开门见山道:“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将卫良杀死。”
“卫良是谁?”
“就是擂台上那个人。”
“老子有病?他既没干我媳妇,又没弄死我爹,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你不是说不怕他么?”
“这是怕不怕的事儿么?”
“你就是怕了。”
“少他妈废话,跟我玩激将法,你还嫩点。”
陈晨道:“什么激将法,我可是认真的。你发现没,但凡上擂台的人,要么被他威胁,要么被他杀死,这几乎形成了一种垄断的局面。”
“说的好,但关我屌事?”
“如果你上了擂台呢?”
大鱼不为所动,漫不经心道:“概率为九十分之一。”
“不,两个石像鬼,概率是四十五分之一。”
“行行行,你数学好,你牛逼。你想表达什么?”
“总会轮到你的,不是么?”
“那时候他早就死了。”
“哈,一帮目光短浅的家伙,都这么想?我问你,谁来杀死他,冒险者还是虚空怪物?在他面前,那些东西都是弱鸡。最后的局面是,我们都死了,只有他活的好好的,而且赚了一大笔钱,你真的愿意这样?”
大鱼沉默,可还是有点不服气,强自辩解道:“常在公厕走,那有不湿鞋,保不齐那孙子就出点意外,死了。”
“死个屁。我告诉你,这种笑眯眯的人最阴险,他既然敢主动跳上擂台,就说明胜券在握,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那你要怎样?”大鱼刚才还吹的震天响,现在却有点没底,道:“他很厉害,那个罩子硬的不行,想杀他有点悬。”
“肯定有机会。”
“别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这又不是欢乐斗地-主,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万一那孙子手里憋着炸,死的就是咱们,你懂吗?”
另外三个小伙伴见事态发展成这样,也纷纷表态。
“我去拉屎。”
“我头晕。”
“我胃疼。”
“别紧张,咱们绝对能杀了他!”陈晨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双拳敌不过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我们只要拉拢足够多的人,他必死无疑。一个心腹大患解决了,咱们都活的轻松点。”
大鱼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把目光转向三个小伙伴。
三个小伙伴本来不想掺合这事,但陈晨能说会道,事实上他没来猩红之塔前就是干销售的,10年在北京卖过房,反正就是连蒙带骗吧,也挣了不少钱。至于那些被坑过的客户,他并不愧疚,北京房价一直在涨,10年买房的别管怎么吃亏,到16年也赚了。关于怎么说服别人,他很有一套经验。在三寸不烂之舌下,三个小伙伴也渐渐动摇了。
陈晨很满意,人都有盲从心理,这点他深有体会,因为他还做过地推,就是那种扫码送纸巾,送洗衣液,送充电宝,送媳妇之类的。工作的时候,往往等了很久,一个人也不来,但只要来一个,其他人就会过来围观,能一口气拉拢好几个客户。很多事,大家不是觉得正确才去干,而是觉得别人都这么干,所以我也干。
有了大鱼四人加入,他们的组织就扩张到六个人,再去说服别人也容易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