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阿虎倒是不是惊讶于纸盒被人拿走了。他刚才是放在办公桌的正中央,被人发现是正常的,不被人发现才叫奇怪哪。
惊讶的是他刚刚巡视过整个公司内部啊。要说这个陌生人从外面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溜进来倒也正常——最多只说他注意力都在水族箱上,没注意到。
但是这么一个大洋马直接从里面走出来就完全不可思议了。他不至于连这么大的一个人的行动都没有察觉吧?
“这个是……”来的人当然就是陆五和琥珀。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看上去很新鲜的手指,甚至都能闻到空气中那种淡淡的血腥味。“你们对任健做了什么?”
只要任健活着就还好,但是如果任健死了……陆五虽然不想这么承认,但是他内心深处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也许还有琥珀)害死了贱人。贱人有时候挺可恶的,但是在作为一个朋友兼同学方面……他确实对陆五这边真心以对。
就算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无法保持那种表面上的平静了。他的拳头不受控制的握紧,指甲都深深的扎入肉中,而他额头上的血管凶猛的跳动着,似乎想要从皮肤表面硬生生的涨裂开去。
如果是沙场交兵什么的,看着自己重要的人死去,也许会痛苦,也许会愤怒,但是不管是痛苦还是愤怒都不会针对某个人或者某群人。毕竟所谓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这并不是具体执行者的错误——不杀人的就会被杀的情况下,做什么也无可奈何的。陆五内心深处是认同这种理论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
内心深处,莫名的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做了什么……”到现在的时候,阿虎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了了。而且说到底,他只是惊讶,并不是害怕。如果此时陆五身后紧跟着冲出三五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那他也许会怕一下。毕竟胆敢反抗的话,运气不好被直接击毙都是正常的。而且他现在是带着武器,如果没有被击毙,而是被逮捕的话,事情也许会更加麻烦:这一刻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赃俱获,铁证如山。纵然金爷背后手眼通天,想要压下这种局面也是近乎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在候审的时候永远闭嘴——对于这种未来,他可绝对没有半点好感。“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但是这么半天没反应,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显然只有这么两个人过来。
女人自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就算是这个男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陌生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但是理性告诉他,对方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没武器就没啥好怕的。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别说枪了。别看对方这么一副镇定模样,估计十有八九是练过的——而且肯定是不知道他身上携带了武器。说起来也是幸运,他本来过来拿东西——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拿东西——是没必要携带武器。,不过上楼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一般居然没有把枪留在车里,而是带在身上。有了这个底气,他就一点都不怕了。怀里的手枪就像一个力量之源,源源不断的将勇气输入他的体内,让他毫不畏惧。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有闲暇去观赏了一下那条大洋马——这个显然不是纯血的洋马,但是混血的效果更好。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的,只有东方人进化完全,完全没有体味,而黑人、白人几乎都有体味,甚至浓烈到不得不依靠人体除味剂来去味。还有,东方人皮肤细腻光滑程度,是白人和黑人无法比拟的。当然反过来说,欧美人种的热辣体型又是东方人难以媲美的。所以归根到底,结合两者之长的混血儿的颜值反而比父母任何一方都高得多。这一点,已经在无数的例子里被所有人默认了。
说来也怪,大洋马同样很镇定神色如常——照理说看到一根刚刚被人砍下来的手指,女人应该吓得花容失色才对。她就这样毫不介意的在阿虎面前走过,把那个纸盒放在陆五面前。
陆五用僵硬的动作接过盒子,近距离的再略看了一眼,然后把盒子重新盖上。
想打的话,阿虎可不怕。也许对方练过,但是练过也没什么了不起。好勇斗狠实际上是一种天分。或者可以这么说,在这个和平的社会,人类的兽性本能已经被大大的阉割了。哪怕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伤害别人的时候却本能会感到犹豫。阿虎确信,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充裕的时间来掏出武器。
“看到了吗?”陆五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问道。
“看到了。”琥珀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去找他了。”
他们两个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有一股本能的不安在阿虎心头涌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某种直觉却让人感觉到极度的危险。
这种危险不是来自理性,而是来自本能。所以虽然他之前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掏枪,但是现在却已经把手枪掏了出来,对准了这一对男女。
“别动!”虽然掏出了枪,但是残存的理性告诉他,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开枪。开枪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而且他就完全丧失了将这些古董转移走的机会了。
但是他没料到的是,就算他掏出枪,对方也视而不见。或者说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存在,不管是他手里有没有枪,在对方眼里,他就像一个透明人,或者是一块咀嚼过然后被吐在马路上的甘蔗一样,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远吗?”陆五从身上掏出一张地图来。那正是市的旅行地图——虽然这年头百度地图之类更加详细,但是这种大幅的纸张还是很多的。
“不远,坐车的话,一个小时左右……”琥珀在地图上指了一下。她现在至少看懂地图已经绝对没有问题了。“大概在这个位置左右吧。”
“这里已经是郊区了呢……对了,应该就是这种地方。”
“喂!”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讨论,无视了第三者的存在。阿虎有些按捺不住了。原本的那种危险直觉已经开始消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人类的直觉一般都是如此: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证据来支持这种没来由的直觉,那么人类就会很快将其置之脑后。
“贱人还活着吧?”
“嗯,”大洋马突然转过头,看向持枪的阿虎。不过她明明应该是看着阿虎,然而不知为何阿虎却知道对方不是在看他——当然也不是看他身后的海水水族箱或者其他什么杂物——而是看着某种,某种……他自己看不见的东西。但是,这种东西又应该和他紧密联系,就好像人和影子的关系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他想要开枪,但是理性又告诉他不能开枪。对现在的他来说,开枪和不开枪可是完全两回事。虽然大楼看守得很松懈,但怎么说几个值班的保安还是有的。枪声肯定会惊动他们——甚至可能还有其他楼层一些夜晚在办公室加班、值班的人。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他必须第一时间离开。根本不可能有闲暇拿走东西。而且甚至因为大楼的摄像头肯定会拍下来他和他的车。这样很可能只要十分钟的时间(毕竟这里是市区,夜晚警察出动的速度很快),他就要面对警察的追捕了。
真的要被警察逮捕的话……稍微有一点理性的人就不会希望发生这种事。
“应该还活着。”大洋马收回目光,回答道。
“那么早点过去吧。”那个年轻男人说道。然后他再一次把注意力转移到阿虎身上,阿虎有些惊悚的发现对方看着他的那种眼神完全就是看着一个死人的样子。
不可能!他心头一愣,然后告诉自己这是错觉,这绝对是错觉。说到底,他手里可是拿着一把手枪,而对方虽然有两个人,可却都是赤手空拳的。而且刚才的瞬间让他也观察了一下门外——能够感觉得出来,外面没有其他人了。当然这也很正常,都在这里拖了这么长时间了,外面有人也早就进来了。
“给我别动!”他厉声喝道。刚才对方投过来的那一道视线让他觉得极其不安。这种反常的情况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紧张得几乎有些难以控制。有句话说,人类最原始最强烈的感情就是恐惧,而恐惧之中最古老又最强烈的,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事实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这一对男女反常的、不自然的举动和言辞让阿虎感觉到了恐惧。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明白这事从头到尾透露着邪气。
突然之间,他有些后悔。他不该插手到这事情上来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犯下大事,按照一种习惯的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心理,再干一点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而且这一票收益很丰厚,金爷说这里的瓷器全给他处置。
这一对男女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在说话,似乎根本看不见他手里的枪,也看不见他这个人。
“如果只是手指的话,应该不会是致命伤。”
“你们两个!”阿虎手臂都颤抖起来,他的理性难以承受这种发生在现实中的诡异场景。这反而激发了他天性中本来就很多的凶性。他心里一横,手指向着扳机用力……
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突然从后面环上了他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将他活生生的提离了地面。在他醒悟到自己遭到了从后背到来的袭击之前,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看到的东西只有天花板。接着,他的身体重重的摔进了水里。
四面八方的水淹没了他的头部,出于人类的本能,他手舞足蹈的在水里挣扎。所幸这个水不深。等到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水族箱里面了。此刻他就站在差不多一米五的水里,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那一对男女。那个男的继续用之前那种看着死人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似乎捡起了他刚才丢在外面的手枪,转身离去,没有多浪费那么一点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万分的慢慢回过头,看到了水中那个庞然大物。
章鱼哥收缩起来的时候,能够轻松藏在一个大花瓶里面。但是等到它全面舒张开八条腿的时候,它把半个水族箱都占了。阿虎想爬出去,身边却是高而厚实的玻璃,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他想去撞,但是玻璃很厚很结实,他脚下松软砂石也根本让他无从用力。当然了,最重要的时候,那个凶猛的肉食动物根本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救命!”阿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八条触手就已经如八条蟒蛇,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只是一下子,他就被拖倒在地,他的呼救化为一阵呛水声,盐水疯狂的涌入他的嘴巴和鼻子。
在这么一场战斗中,人类根本没有哪怕百万分之一的获胜机会——不管获胜的标准是哪一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