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述听闻小魔头坐实被鼎界主宫关押的消息,顿时,此刻身处的殿中穹顶,仿若天雷滚滚,雷电交鸣,道道劈进心底。
“我去救她!”仍述断言道。
殿中空空荡荡,唯有万孚尊主和仍述两个,仍低声对话,恐被殿外监听。然而,气氛也冷凝了好一阵,仍述才定然出声。
“你知道去哪救她!”万孚尊主阻止。
“我……”仍述一个我字说出,下半句话便噎了回去。他想说,我自然知道去哪救她。
万孚尊主虽没说出,明萨被关押在水牢,但他说明萨如今被关在鼎界主宫。仍述熟悉鼎界主宫,更知,鼎界主宫向来只有一个关押要犯的水牢。
那地方,最是折磨心智,让人生不如死。
下半句话未说出口,仍述才勉强掩饰了他对鼎界主宫的熟悉,险些在万孚尊主面前,露出破绽。
见仍述毅然决然要去救人的神情,万孚尊主有一刻惶惑,再看仍述被自己喝令踌躇在原地,他取出明萨写给仍述的信,递给仍述说:“这是明萨留给你的,她担心你冲动行事,你且看看吧。”
小魔头的信?
她早做好了赴险的准备,还特地留信给自己,不让自己去冒险救她?
仍述接过信的手,有些颤抖。
想到小魔头在水牢里,可能受到的残酷刑罚,他的心被猛兽的利爪,不断挠伤,血流不止。
“仍述,如若你看到这信时我已遇险,你该知道,我为何不告知你计划详情。因我知你定会阻拦。
但我冒险,是为万孚尊主和菀陵,为人类的太平盛世,哪怕只是短时拖延。不过,这不正是我们奋力闯出魔族的原意?
我并非冲动赴险,我已做好遇险后的准备,我将托辞,全部转向瑶妃和那幽会男子身上。尽力激怒公羽鑫,让他失去思考的理智,转移对万孚尊主的怀疑,也能为我自己争取时间。
我并非一心赴死,此计划失败,万孚尊主也并非无路可退。除了这一计,相信你也想到,还有谁,可更稳妥地助万孚尊主离开这里,正是木府!
木府每隔数月,总会抵鼎界主宫一次,那时便是时机。有你出面,万孚尊主和菀陵同袍,便有新的机会。
而我,我对你说过木斐送我的木虎符。我有这木虎符,想必,木老爷不会对我不闻不问。
只要木府抵达鼎界,便是我们迎来成功的机会。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忍耐。
不必担心我,我自能安然度过。小魔头。”
安然渡过?
小魔头!
你说的如此轻松,在水牢里,你该如何安然渡过?那里就算不要你的命,也会让你生不如死啊!
仍述将信笺攥紧,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如同恶虎猛兽,他有一股强烈的怒火,想将这宫殿,将整个鼎界主宫,掀个天翻地覆!
脑中嗡声一片,仍述将头低垂,更极力将这股火气,强压至心底。
仍述明白,小魔头说的是正理。
日前,在自己接到她们昨夜会离开仙客岛的计划前,仍述早已想好,木府的到来,将是万孚尊主和菀陵一行人的最佳离期。
但木府迟迟不见踪影,不知万孚尊主率领的菀陵重臣,能否拖到他们到来那一天。所以,仍述想,即便小魔头的计划失败,他们还是有第二计划做保的。
谁知,她竟然在第一计划里,如此不顾性命之险?
“尊主,我们可知木府的消息?”仍述冷静下来,一开口便直接对万孚尊主询问道。
如今焦急无用,冲动潜入鼎界主宫,从水牢中救出小魔头,更是不可。一旦小魔头获救,菀陵和万孚尊主,便再无缓和余地。
他们会被鼎界瞬时困住。
如今能救小魔头,亦能救菀陵一行人的,只有木府。
“木府?”万孚尊主不解。
“是,木府何时来鼎界通商?”仍述不解释,继续问。
“近来被昨日计划所牵,并无了解木府情形。”万孚尊主说:“难道,木府中有你可利用之人?”
“尊主英明,如今,木府是我们可期待的最佳帮手。”仍述应道:“明萨于信中,也这样叮嘱。”
“我即刻传令下去,打探木府到来之期。”万孚尊主虽不明仍述所说,但对仍述和明萨却有十足信任。
仍述则摇头,思虑片刻说:“尊主,我想,为保您的安全,近来您和这仙客岛上所有菀陵同袍,都需保持不动,绝对不动。查探木府来期之事,还是我去办。”
万孚尊主蹙眉思虑,而后颔首同意。
只有仙客岛上的菀陵一行,在行为之上,没有任何被鼎界挑刺的机会,他们才能顺利撑到木府赶来之时,这个道理,万孚尊主稍加思虑,便清楚了。
这样做,也能为困在水牢中的明萨,争取拖延时间。
仍述看着万孚尊主同样伤楚的脸,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为菀陵,为万孚尊主,为这太平盛世不被魔族暗影军师的野心颠覆,小魔头,你真要在水牢里,多受几日罪刑了。
“尊主,从此刻起忘却昨夜的失败计划。我会开始第二计划的筹谋,近来或许没有机会,向您通报。但我下次传来消息时,一定是即刻让您离开这里的好消息。请您千万保重!”仍述重重再拜。
万孚尊主上前,将仍述扶起。
危难之间,一跪一扶,君臣之情,再度飞升。
“你自己当心。”万孚尊主嘱咐道。
万孚尊主颇有感慨,经历在青城神山的磨砺,又经在魔族的奇遇或是锻砺,如今的仍述,也绝非当初那个冲动热血的少年冠军侯。
他的功夫和明萨的功夫,都有了不可思议的提升。他们的心智,更是陡然成熟,给人以人到中年之感。
本以为自己在劝阻仍述进宫冒然营救上,还需多费一番口舌,谁知,他看了明萨的信,竟迅速隐忍做出先顾大局的决定。
明萨更是如此,她不但为大局涉险,还能在涉险前,做好万全应对之策,这样的胸襟和智谋,哪里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可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