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二十万两白银。"谢半鬼的报价把李公公吓了一跳,几番犹豫之后才咬牙道:"好,谢大人稍等,我这就回去筹措一下。"
"行!"谢半鬼也不客气:"先给我五万两现银,等你筹措好了剩下的二十万两,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个..."李公公显然没带那么多银子。
诸雨泽开口道:"婆婆,去给谢先生准备六万两银票。"
魏婆婆伸手掏出一叠银票大致数了数就递给了谢半鬼:"谢大人拿好,如果不够可以随时回来找我。"
谢半鬼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对方,接过银票塞进了怀里:"胖子带好那六口坛子,我们走。"
谢半鬼从旧宅出来之后,稍作打扮直奔扬州城最大的"四海镖局"。
装扮得不阴不阳高胖子一进镖局,就大马金刀的坐进正厅,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对四周的杂役看也不看。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满屋子的人,不论是镖师,还是雇主都面色不善的看了过来,其中几个颇有身份的雇主,向手下连打眼色,看样子想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胖子。
一个镖师陪着笑脸向四周拱了拱手,才走到胖子身前。十分客气的问道:"这位爷驾临小号,有何吩咐?"
胖子摆弄着手上的宝石戒指,阴阳怪气的道:"去,叫你们总镖头出来见我。"
"太监!"镖师下意识的低头看去,果然看见胖子脚底下踩着一双的厚底官靴。镖师心里一突,本能的退了几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道:"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小的,也好向总镖头通报。"
"拿这个去!"高胖子顺手扔过去一块令牌:"还有,让那些闲杂人等都退了吧!"
"丝——"镖师一见东厂令牌,冷汗顺着脸颊像水一样流了下来,差点把持不住双手把东西扔在地上,心里暗暗叫苦道:"东厂掌刑千户的令牌,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啊..."
从胖子开口的那一刹那,屋里的人就看出他是个不好惹的人物,现在再看那镖师的表情,不用对方撵人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镖师擦着冷汗挥了挥手:"还不给这位...这位爷上茶..."
"不用!"胖子不屑道:"就你们那粗茶,给杂...给老子刷马桶都逊色,还不赶紧去找人。"
"您稍坐..."
不大一会儿,四海镖局总镖头罗四海就急急忙忙赶了进来:"在下罗四海见过...见过客官..."
胖子拈着兰花指道:"既然知道杂家的身份,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杂家这次来,是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罗四海的脑袋差点低到了桌子下面:"公公抬爱了,公公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照办。"
高胖子挥了挥手,化装成杂役的谢半鬼直接把一辆板车推到大厅里。胖子指着车上的二十个坛子道:"你把这些个坛子送到指定的地方,杂家给你十万两银子的镖费。"
"丝——"罗四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光镖费就十万两银子,那里面的东西..."
罗四海小心翼翼的道:"公公,小号实在,实在吃不下这笔生意,万一有个闪失,就算把小号的人全都卖了,也赔不是公公的损失啊!"
胖子饶有兴趣看向对方道:"杂家让你接,那是给你脸。你不兜着还想把杂家的面子摔地上不成?"
"小的不敢!"罗四海擦着冷汗道:"来人,把坛子打开,验货、填镖单..."
"慢着..."胖子脸色一沉道:"你给我听好了,杂家不需要你填什么镖单。只要运到地头时,坛子上的封口没开,就算你交货。要是谁敢打开,嘿嘿...仔细你们的脑袋。还有,就是你们必须晚上走镖。天亮就都给杂家停下。"
胖子不等对方开口就把一叠银牌,拍到了桌子上道:"这是五万两,剩下到了地头有人给你。"
胖子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站起身来扬长而去。罗四海送了几步赶紧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之下,从后门离开镖局远远的跟上了高胖子。
半天之后,那个手下就转了回来:"罗爷,那几个真是东厂的人,我亲眼看见扬州镇守太监李公公,在道口迎着那几位,那态度恭敬的不行啊!我觉得那个人未必就是掌刑千户那么简单..."
"完啦...完啦..."罗四海急得脸色发白:"这趟镖是不能不接啦!要真是...哎——"
那个手下嘀咕道:"倒霉的又不是咱们自己。"
罗四海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那手下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那个胖太监后来又去了威远和恒通两家镖局,在那两家各拖了一批坛子,价码跟咱们的差不多..."
"妙啊!"罗四海一拍巴掌:"既然他又托了镖。就说明,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在运东西。这下咱们可以把镖额转托给其他下家了,没事最好,有事大伙一块兜着,咱们也损失不了多少。"
"罗爷高明!"那手下拍手道:"最好咱们走一趟混镖,声势大了,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劫道。"
"不错!"罗四海撵着胡子道:"你去给那两家通个气儿,最好咱们三家一块做,我想那两家肯定会同意。这事儿,你赶紧去办。"
那个手下一溜烟的去了,事情办得出乎想象的顺利。不到三个时辰,扬州城就出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混镖。城里大大小小十八家镖局全都收到了三家镖局的转托。加上顺道带上的私镖,全扬州出动的大小镖车上百辆,镖师、趟子手加在一起将近千人。
扬州城里弄出了这么大动静,魏婆婆一方不可能丝毫不知,等他听说谢半鬼的举动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道:"谢半鬼这家伙想做什么?"
"应该是想要鱼目混珠。"冥轻雪淡淡的道:"不过,这样也好,谢半鬼抛开那些坛子不管,可以专心保护少东家。安全上自然会提高很多。对了,谢半鬼自己在做什么?"
负责收集情报的手下道:"谢半鬼自己买下了一家快要倒闭的镖局,好像叫什么广缘号。他自己任总镖头,胖子任镖师,碟仙始终没有露面。他还顺带还接收了原来镖局里的几个趟子手,通过趟子手在亨通镖局接了一个坛子的转托。"
冥轻雪微笑道:"算他聪明。"
魏婆婆担忧道:"这样一来,少主不就暴露了?"
"少东家原来就已经暴露了。"冥轻雪摇头:"不过,谢半鬼这么一来,却能把少主再次隐蔽起来,虚虚实实才让人更看不明白。"
冥轻雪正说话间,一个手下带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小蔡走了进来,小蔡直接道:"谢半鬼说,让少主和冥雪夫人加上鬼童化妆成一家三口,傍晚跟我一起去广缘镖局,晚上就可以出发了。"
走混镖时,镖队的位置有很大的说道儿。"谁打头,谁居中,谁殿后"必须要有人精心安排,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谢半鬼的广缘号,没有跟人竞争的资格,自然的被安排到了殿后的位置。
这个位置看似安全,实际上最是危险,劫混镖的人,往往都是在最后的位置上下手。广缘号的趟子手抱怨了一路,不过谢半鬼却并不在乎,他要得就是这种远离人群的位置。
好在镖队的声势浩大,一路上除了胖子在疑神疑鬼之外,几乎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走着走着胖子的疑心病又来了:"老弟,这几天我心里就堵得慌啊!你就没发现诸雨泽眼睛变得越来越阴沉了?你仔细看看,他那眼睛里隐隐约约的还带着杀气哩。还有,她身上那么明显的戾气,你就没看出来?我都从她身上闻到血腥味了。咱们可得小心哪!别没让劫镖的弄了,反倒先放他弄了。"
谢半鬼耸了耸肩膀道:"就算她很危险,咱们能怎么样?扔了他?显然不可能...再说,有小蔡贴身看着她,还怕她玩出什么花样么?"
正说话间,谢半鬼的嘴角忽然往上已挑,右手好似无意的伸进腰后,套上了绝魂爪。高胖子也轻轻摘下马鞍桥上的方天画戟拎在手里,也只有化妆成了镖师的冥轻雪,此时还能坐在马上打盹。
她并没有听从谢半鬼的安排,与诸雨泽扮成夫妻,而是让小蔡顶替了这个的角色,自己的则扮成了一个镖师,跟在谢半鬼的身后。
坐在马上假寐的冥轻雪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嗖"的一声轻响。再看时,谢半鬼,高胖已经同时掠进了路边的树丛。
蓦然,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寒光闪起,惨叫不止。飞溅的鲜血将树叶打得"簌簌"飘落,冥轻雪乍听"砰"的一声巨响,一具被碗口粗的小树穿透了的尸体,就摔落在了他的马前。
冥轻雪轻轻拨动了一下马头,仍旧若无其事的坐在马上。树林中一声哨响,接着一阵脚踏落叶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向激战中的人围拢过来。
前面的镖队明明知道后面已经有人动了手,不但没有转头增援,反而加快了速度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就连谢半鬼手下的趟子手,也没有帮助镖头抗敌的意思,赶着车马嘴向了越去越远的镖队。
"一群孬种!"冥轻雪冷笑自语道:"来的人不少嘛。唔!还有几个高手!"
冥轻雪轻轻脱下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套,一面欣赏着自己白玉般的手掌,一面向车厢内喊道:"你们坐在车里别动。"
此时汇成溪流的鲜血,顺着树林流上了官道。血流似被某种力量牵引,在车下汇积成了一滩血洼。
"咚"的一声,一道黑影撞开帘幔落进车里。车中顿时一声尖叫,冥轻雪急忙回头却见车里滚出了一颗人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股劲风凌空向冥轻雪头顶压下。冥轻雪单掌上扬喝道:"开!"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偷袭的黑衣人,凌空翻滚两圈,落在丈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