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赵果然的跟着追杀而来,手中血滴瞬间化作一道圆形刀轮从左至右横斩两具机甲。羽娴猛觉血滴子的尖啸入耳,两只耳膜如同针扎一般剧痛钻心。不用其它感官认知,也知道血滴子来势凶猛,并非人力可以抗拒。大惊之下急推机关,将血轿的三层防御全部落了下来。自己则靠向血轿里侧弹出钩刃,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电光火之间,血轿外蓦然传来一阵好比两辆马车对面冲撞的猛烈撞击声。羽娴只觉得立足不稳,双脚离地撞上了血轿后座又反弹回来与苏怜儿撞成了一团。短短一瞬间里,庞大的血轿在就血滴子冲击之下倒退了两丈,后轿杆刺进墙里数尺动弹不得。
追命赵一击得手,对血轿展开了疯狂攻击。盘旋呼啸的血滴在如同一只盘绕红花的狂蜂,连续不断的击打在血轿四周。血轿左摇右摆之间轿杆附近墙壁接连崩碎,血轿猛然脱离了禁锢,打着盘旋飞向大厅一侧。
勉力稳住身形的羽娴,操纵着血轿机关顺势盘旋几丈又回到了原地。追命赵的血滴子再次出手,来势也更为猛烈,但是这一回追命赵却将攻势改斩为锯,血滴子外侧刀刃如同一只锯轮紧压着血轿疯狂旋转,两者火星迸溅数尺,却仍然难伤血轿半分。
羽娴只觉得全身都在跟着轿子震荡的频率疯狂颤抖,心脏像是随时都能从腔子里蹦出来一样难受至极。尤其是那种尖锐的摩擦声简直让人头晕目眩,胃里跟着一阵阵紧缩。功力稍差的苏怜儿已经翻江倒海的猛烈呕吐起来:"小姐,快想办法啊!"
羽娴无奈之下推动了机关,血轿逆推着血滴子的转动的方向忽的转动了半圈,血滴子终于承受不住轿子上传来的巨力,被反向弹飞数尺直接砸中趴在附近的木甲螃蟹,把对方整个掀飞了起来,翻滚着扑进了血池。
头昏眼花的羽娴情急之中也忘了血轿还能远程攻击,推动机关飞跃血池,直接向追命赵撞了过去。对方显然也没想到羽娴会使出这种硬碰硬的打法,躲闪不及之下,伸出双手抓住轿杆,身体前屈双脚蹬地,单凭身躯硬敌血轿冲击。
轰然剧震当中,追命赵双脚没入地面半尺,身躯倒退之间两脚竟在地上开出了深达半尺的鸿沟,追命赵在石屑纷飞当中连退数丈,才算化去了血轿的冲势。跟着两手同时外扬,将整座血轿掀了上了半空。
蓦然,顶在追命赵身前的轿杆上忽的迸出两把半尺长的利刃,刀锋紧擦追命赵双肩急速上挑,换做常人早被血轿一刀挑断肩甲,削断双臂。可是,两把无坚不摧的钢刀却在追命赵肩头爆出了一阵金属摩擦般的巨响。听上去,就像有人把两把钢刀交错在一起,同时抽动刀身,用刀刃交错摩擦生出的响声。
羽娴甚至看到了刀锋在追命赵的肩膀上爆出了一片火星,等她再想细看时,被掀上半空的血轿已经连翻着跟斗像远处落去。
等血轿着地,追命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已经被炼成了傀儡,但是基本的意识还在,也懂得趋吉避凶,见无法攻破血轿的防御自然选择的逃遁。顺带着封死了大厅的机关暗门,打算把羽娴活活困死。
过了半晌,羽娴在心有余悸催动着血轿慢慢移向墙角。
此时,砸进了血池的木甲螃蟹也悄无声息的爬回了岸上,有人隔着机甲喊道:"对面的朋友,在下陈三这厢有礼了,不知朋友能否现身一见。"
莫说羽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即便有,也不会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走出血轿跟他相见:"现身一见就不必了,你我都能听见对方说话,朋友有话直说好了。"
陈三急切道:"在下诚心相约,朋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我相信你的诚意,却不看好你的人品。"羽娴冷然道:"一个能把陌生人拉下水垫背的人,过后又藏头露尾,连真名都不敢相告的人,能让人相信么?"
"这个..."陈三尴尬道:"刚才是在下情非得已,还请朋友见谅。在下邀朋友一见,主要是关于阁下座驾的问题..."
羽娴不耐烦道:"朋友,有话直说好了。何必绕这么多弯子。"
"好吧!"陈三见对方油盐不进只好直言道:"朋友的驾驶的血轿,是家师吴双峰晚年得意之作,希望朋友能够将血轿归还在下。"
羽娴知道血轿是吴双峰巫蛊机关术的巅峰之作,也知道他在外界还有一个传人,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对方。
当即冷声道:"朋友是在说笑话吧?暂且不论朋友是不是吴双峰前辈的传人,光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把自己用来保命的东西给你么?"
陈三挤兑道:"朋友也是江湖中人,难道要不顾江湖道义么?这种巧取豪夺的行径并非大丈夫所为。"
"我本就不是大丈夫,而是小女子。朋友,没听过'唯女子小人难养';么?"羽娴冷笑道:"我劝朋友不要做这种无所谓的口舌之争,多为大家留着时间应对危局才是正事。"
陈三顺势道:"我要索回血轿也是为了应对危局。只有拿回血轿,我才又把握进入这间密室的机关中枢。难道朋友不想脱身?"
羽娴沉吟片刻道:"你可以告诉我,机关中枢在哪?我自己会去。"
陈三急道:"你的机关术不如我太多,血轿在你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就算我告诉你,你也进不去。朋友还是..."
羽娴强硬打断对方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机关中枢在哪里就行了,其余的我不想多听。"
陈三操纵着螃蟹的前爪指了指天上,冷笑道:"机关中枢就是天上的月亮,朋友能上去么?"
羽娴举目望天之间一时沉默,正像对方说的一样,凭她对操作血轿,根本不可能接近圆月,更不要说进入里面关闭密室机关了。
陈三趁热打铁道:"朋友,在下的大姐已经陷落在密室当中,我急需救人。请朋友高抬贵手,救我大姐一命吧!"
羽娴下意识的问道:"你的大姐是谁?"
"五毒妖姬!"陈三兴奋道:"在下的大姐,是灵衙的五毒妖姬,想必朋友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羽娴虽然在追踪铁甲船的消息,对谢半鬼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虽然她不知道谢半鬼与五毒妖姬已经结下了生死大仇,至少她也听说谢半鬼在湘西与灵衙冲突正烈。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与灵衙任何一人合作。
羽娴当即沉声道:"正因为我听说过五毒妖姬,才更不可能把血轿借你,你还是告诉我怎么进入机关中枢吧!"
陈三勃然大怒:"我已经如此苦苦哀求,你还不肯放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陈三话音一落,木甲螃蟹猛地蹦起几丈,对准血轿凶猛扑落。
羽娴也操纵机关与木甲螃蟹硬碰硬的撞在了一处,两具木甲迎空相撞之下平分秋色,各自退出两丈遥相对峙之间,同时放出了机关暗器。
两片暴雨似的寒光在空中猛烈对撞之间,如同两颗夕阳同时降世,相对之间喷出万道彩霞,不知从哪里放出的无数只暗器,金芒闪掣发出尖啸之声,滔滔流矢飞射穿击,银芒点点的连成束,只在转眼之间,甚至不闻金铁撞击,两只木甲之间联动的璀璨火雨,便立时又趋向幻灭!
受到暗器波及的人头京观,在四下乱飞的暗器之间全部崩散,无数颗人头如同星罗满布般的被钉在大厅四周,更多的首级却滚落在地面上,仰视着两只遥相对峙的木甲机关。虽然大厅一切又归于沉寂,但是墙上落下的血滴却在嘀哒作响,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悚然。
陈三明知道自己的暗器难伤血轿分毫,但是他所做的却是在消耗对方的力量。只有耗尽了羽娴的暗器,他才有可能贴近对方近身搏击。
果然,羽娴第二次放出机关暗器攻击对方时,木甲螃蟹已经放弃了对战,开动八爪横向疾行之间登上了墙壁,在无数暗器的疯狂追击下飞速疾行之间,忽然起跳跃向血轿头顶。
羽娴本能的操纵着血轿想要躲过对方扑击,谁成想,飞在空中的螃蟹,四爪前伸脱体而飞,直接钉入对面墙壁之后,连在蟹爪后面的铁索跟着飞速收紧,拖拽着木甲螃蟹再飞几丈,直接落在轿顶。
没等羽娴启动血轿,螃蟹八爪已经飞速收紧,紧紧扣在轿子四周,两只蟹螯也跟着钳住了轿杆。那情景就像青蟹捕食海蚌,蟹腿狠狠的刺向血轿。
羽娴大惊之下,猛力推动机关,整个血轿像是陀螺般在原地急速疯转,巨大的惯性几乎将木甲螃蟹掀了起来。哪知木甲螃蟹又从腹部伸出几道钢钩刺进轿顶,整个贴在轿子上。
血轿就这样带着木甲螃蟹,在大厅中来回弹跳,从天到地的疯狂撞击,甚至落尽血池高速转动,搅动池中血水八方喷溅。不一刻,就像大厅染得一片殷红。
好不容易,羽娴在停住了挣扎,就这么与对方的木甲机关僵持在了一处。
"我劝你赶紧交出血轿,让我顺利进入机关中枢,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早晚会饿死在里面。"陈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过,明显大了很多,甚至像是在吼叫。
羽娴冷笑道:"你大可以试试谁先饿死。"
陈三暴怒道:"快,交出血轿,别让我多说废话。"
"他答非所问!"连续交谈几句之后,羽娴明显感到对方不是在听自己说话,索性封闭了血轿外面传声孔静等对方下文。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三似乎再也忍受不住饥饿的折磨,从木甲螃蟹里爬了出来,试探着接近散落在地上的人头,几经挣扎之后,才抱起一颗张口大啃...
一面啃食人头的陈三,不时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血轿,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蹲在角落里食人冤鬼,不看他嘴角上的肉星和血迹,光是他眼中的怨毒,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