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引路人暴怒间方圆几丈之内风雪狂舞,无数鬼魂在虚空中凝聚成形。可是,没等引路人动手,五毒妖姬就已经先一步跃到那手下身边,挥掌将他人头砍落在地。
五毒妖姬提起死不瞑目的人头,躬身施礼道:"贱妾手下胡作非为,我已经将他处决,请阁下息怒。"
不得不说,五毒妖姬是个懂得揣摩对手性格的人,仅仅与引路人几个对话之间,就摸清了他性格上的缺陷。像他这种傲气十足的人,绝对不会在五毒妖姬处决了自己手下之后继续出手,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欺辱"一个低头认罪的"弱者"。
果然,引路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带着不知是生是死的谢半鬼,高胖子没入了另一个空间。
"谢半鬼——"梅心儿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被五毒妖姬无情熄灭,身上刚刚消失的戾气,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恨吧!怨吧!尽情的怨恨吧!你的怨气越重,灵尸的威力才会越大。"
五毒妖姬冷笑挥手道:"去把她抓起来,今晚你们可以纵情一夜,好好享受这丫头,等你们玩够了,我再慢慢炮制这个小贱人。"
四个灵衙手下大步走向眼中血泪横流的梅心儿,伸手向她发髻上抓去。他们手掌还没触及心儿发梢,忽然像是被一只无形举手抓住脑袋提了起来。
蓦然间,四个直上直下的被吊在空中的高手,就像是四根麻绳一样,被无法抗拒的无形巨力拧在一起之后,又徐徐向地面按去。
四个人的八条腿脚心向外,膝盖弯曲的跪在了地上。四颗面对面的仰向身后,脸孔整整齐齐的抬上天空。跪在地上的人,看上去就像一座造型阴森诡异,充满了血腥的座椅。
刹那间,苍穹之上风云齐动,皎皎明月,浩瀚星河,在一瞬间全部隐没在云层背后,黯然无光。唯有主死的北斗七星变得异常明亮。就在七道星光交错映照之下,一个面色冷峻身着黑衣的武者犹如魔神降世般从天而降,双脚踏在四具尸体集成的平台上。犹如俯视蝼蚁般的目光在五毒妖姬身上一扫而过:"这两个女孩我要了。"
此人,每说的一句字都像是劈斩在人神魂上刀锋,让人战栗,让人无法抗拒。
五毒妖姬强顶着对方的压力,勉强开口道:"前辈,能否赐教名号,免得晚辈无法交代。"
"交代?"对方冷笑道:"蛊虫向冷月坪聚集开始,本座就隐身在附近。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本座眼里。你需要向谁交代?"
五毒妖姬浑身震颤道:"前辈...我...这个..."
那人冷笑道:"不必这个那个,本座的名号告诉你也无妨,或许你还会为本座引来几个像样的高手。"
见对方愿意自报名号,五毒妖姬心头不由得一喜,五毒妖姬的师门在武林中交游甚广,正邪两道都大有面子。虽然,对方气势强横,五毒妖姬也未见得就怕得要死。说不准,三言两句之后,就能跟对方攀上关系,兵不血刃的要回梅心儿。
谁想到,对方的一句话却把一代妖姬吓得心胆俱裂。
"本座,魔煞,赵跃雷。"
"魔煞,赵跃雷"这五个字就像是在黑夜中的鬼哭神嚎,在寂静中的石破天惊,将上百高手吓得亡魂皆冒。不由自主跪倒了下去。
一甲子前,赵跃雷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犹如昙花一现却给江湖上留下了一段魔煞传说。传说,此人曾经单枪匹马追杀关外白狼王麾下三千铁骑七百里,在流花河畔刀斩狼王首级,用人骨画地为牢,将数千冤魂囚禁在烈日之下暴晒三年之久。震慑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
期间,也曾有人质疑传说的真实性,结伴探查白骨囚牢,结果给吓成了疯子。江湖中,也多出了一个赵跃雷还是道术高手的推断。
只是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冷月坪,向五毒妖姬索要两个丫头?五毒妖姬喉头一动正要说话,赵跃雷却先一步道:"本座不想多说废话,三息之内,要么留下两个女孩,要么留下你们的首级。"
"我..."无论对方是不是真的赵跃雷,五毒妖姬也不敢违抗一个足矣的挥手间毁灭他们百十多人的存在。
"我愿意,听前辈吩咐。"五毒妖姬撇下两个女孩带着手下飞速撤离。
被赵跃雷解开穴道的梅心儿、碟仙小蔡跪在冷月坪上失声痛哭。赵跃雷却举目望天对两人不理不睬,直到她们哭声熄弱才冷然道:"哭够了么?"
梅心儿这才起身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本座不需要你道谢。"赵跃雷面无表情的道:"本座做事全凭喜好,今日出手完全是突发奇想。你们想报仇么?"
"想!"刚刚熄灭的怨气又一次从梅心儿身上冲射出来。
"想,就入魔。这是你们唯一能报仇的机会。"
赵跃雷从怀中取出一只酒杯,像是扔一团废纸一样扔到了梅心儿脚下。
那种只酒杯的外形极为奇特,底座到杯脚为位置就像是恶魔的利爪,在手心中握着一个倒置的骷髅。梅心儿刚刚看清了那只散发着阴森血腥的酒杯,就听赵跃雷说道:"用这只天魔盏装人血饮用,可以增加功力。你杀的人越多,功力增加的就越快,入魔也就越深。要不要入魔报仇,你们自己决定吧!"
话音落处,赵跃雷再一次隐入虚空,远远看着两个手持天魔盏呆呆出神的女孩自言自语道:"传说,怨女使用天魔盏入魔,功力可以反哺魔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说怨女难求,今天却让我一下遇到了两个,好玩,真是好玩。呵呵..."
湘西边界的连云寨在不觉之中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奇怪的是,那两个站在山峰上的女孩虽然散发着丝丝杀气,却又显得十分犹豫。
俯视山寨里的梅心儿,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手里的天魔盏:"小蔡,我们真的要..."
小蔡像是在回答梅心儿,也像是自言自语:"我已经在连云寨附近布好了法阵,只要我们动手,保证一个人都跑不出去。别犹豫了,连云匪患为祸一方十几年,早该被连根拔起,没什么可犹豫的。"
"可是连云寨里还有家眷..."梅心儿再次犹豫道:"我们真的要杀光他们么?"
小蔡紧握的十指深深刺进掌心,嫣红的鲜血顺着发白的手指关节滴落在地:"从胖子在迷风谷扑在我身上,用身体替我挡雷的那一刻起,我就欠了他一条命。这条命,我必须要还。"还有一句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话,始终没有勇气去说,虽然她很想告诉心儿:"我欠谢半鬼的更多。"
"开始吧!"小蔡冷然挥手之间,连云寨四周骤然飘起重重迷雾,凄厉的鬼哭围绕山寨幽然旋转。整座山寨瞬间淹没在被阴森,诡异,恐怖的气氛。
忽然,一条本不存在土路,凭空出现在寨门前一直穿过寨子婉蜒向外伸展到茫茫的云天尽头,从寨门向外看去,除了远处隐隐的山脉,就只有周遭寂寂的迷漫满无边的黑暗,唯一泛着惨白的光亮的道路...。
这条土路另一方究竟是生机,还是地狱,没有人会知道。自从死亡的阴影笼罩住了这山寨。
山寨上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逃生。不走只能坐以待毙,但是踏上镇外那条道路的人,却在一声惨叫中永远消失了。而且每走出一个人,空气中的血腥便会浓重一分。
终于,又有人冲进了夜幕,迷雾中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鬼哭,漆黑的夜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荡...
这一切的未可知的事物,在冥冥中引导着他们,去联想着自己最惧怕的事物。比一个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恶魔,更容易令人产生极度的恐惧。
拼命奔跑的一男一女,双腿不时的发软,几次险些摔倒!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收掐住了脖子!忽然,一股刺骨的冷风,如一只阴影中射出的利箭。穿过了两人的脊背,两人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就在他们颤抖的一瞬间,女人的心脏被一只冰冷刺骨手捏在了掌心,瞳孔随着洒落的血迹快速的涣散,直到心脏爆裂的那一刻,她才闭上了双眼。
那人一双惨白抽搐的手臂,还在夜空痛苦的挥动,生的希望却在狂舞的手掌间匆匆滑过。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张吞噬鲜血的嘴。
片刻之后,眼中红光流动的小蔡擦去了嘴角上的血迹。飞起一脚把那具她吸光了血液的干尸,踢进被雨水泡得浮肿发白的尸体堆中。才扭头向捂着耳朵嗦嗦发抖的梅心儿道:"趁她心头血未散,赶快吸干她的血液。"
说着小蔡将那女人的尸体扔向了梅心儿。
"不要!"梅心儿一声惨叫,挥掌向飞来的女人打去。
那具尸体被她"砰"的一掌打成了碎块,梅心儿也被凌空横飞的血肉扑溅的满身,刺鼻的血腥令梅心儿再一次头晕目眩。
小蔡冷叱道:"你不想入魔了?"
梅心儿哭道:"小蔡!这已经是第六十个人了,我们收手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么?"
小蔡提起染满鲜血的手掌,冷笑道:"收手!我们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小蔡说到这里忍不住泪雨滂沱:"就算我们收手,还有其他的办法去报仇么?去求师门前辈?他们是不会跟灵衙作对的,去找武林正道申诉?没有利益时,他们不会去行侠仗义。去求魔道?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可是我们拿什么去跟那些成名老魔交换?我们唯一能当做筹码的只有自己,与其那样我情愿入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