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壮着胆子道:"周哥,要不,咱们放她出来吧?别吓坏了。"
"放个屁!"周哥怒骂道:"你没听她还屋里作死呢么?还屋里有人..."
年纪大点的孩子吓得脸色发青,结结巴巴的道:"周周...爷...爷...那门...那门...我们进来时,没有。"
周哥猛的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他们刚进门的时候,这屋里除了大门和两扇窗户之外,只有三面墙,哪来的什么里间?那小书童刚才被塞进去的是...
周哥咽了咽口水,目光僵直的转了过去,对着已经没了动静的房门喊道:"墨儿,墨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个书童声音从门缝底下传了过来,声音变得异常阴冷低沉,尖着嗓子的女人在说话一样:"周爷,你可得小心啦。外面有一个不是人。"
"啥!"不止周哥吓得寒毛倒竖,其他三个人也一下蹦了起来。
"噗、噗。"屋里的五盏油灯同时熄灭了两盏,其中一个是书童墨儿的,还有一个是谁的?
周哥指着那盏熄灭的灯声嘶力竭的叫道:"那灯是谁的?"
"不知道...别看我..."另一个书童吓得又哭了出来:"我的灯,没跟墨儿摆一起。"
周哥还算镇定:"都把灯拿好了,咱们拿灯照影儿,谁没有影儿,谁就是鬼。"
四个人,俩俩相对着围到了油灯四周,他们身后的墙上也露出了影子。
"啊...周爷..."
周哥对面的两个人吓得撒腿就跑,他们不光看到了周哥的影子,更看见他肩膀上还蹲着一个人影。当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从屋里冲了出去。
周哥的额角上已经冒出了汗,他能肯定自己没死,可那两个人干嘛要跑呢?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影子?周哥抖着手掌把灯端到最后一个人眼前:"兄弟,你帮我看看,我有影子没?你你..."
他这才看清,那人身后的墙面上空空如也。
那人嘿嘿笑道:"我没有影子对么?其实我自己也才看着。没什么好怕的,就是觉得冷了一下,你又不是没打过冷战儿。"
"你别...别过来..."周哥猛的转了过去,慌不择路的冲向里间的大门,刚一按门把手,就见墨儿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手腕上还带着他一直绑着的红绳,向自己勾着手指:"周爷,过来,过来呀..."
"不...不..."
周爷连退了两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就像是有人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只不过那手指尖钩在了他的下巴上,这只手是从他头顶上来的...
接下来,屋里就再没了声响,谢半鬼深吸了一口气道:"大概听出点眉目,屋里多出来的门不能开。"
"那要是多出一扇窗户呢?"高胖子指着墙上忽然多出来的窗户,脸色有点发白。
谢半鬼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正对着大门墙壁上多出了一面窗户。
只有三条边框的窗户,怎么看都像是立在坟茔前面供鬼魂进出的拱门,两扇对开的窗叶中间,微微欠着一道缝隙,就像被人故意虚掩着一样。
高胖子咽了咽口水:"兄弟,我怎么觉着窗户后面有人...有人在看我们..."
谢半鬼瞅了窗户一眼,又把脑袋贴回了墙上:"只要没人爬窗户进来,就不用理他。"
"啥!"高胖子被吓得一个激灵,刚要再说,却被谢半鬼狠狠瞪了一眼,只要闭上了嘴。
他也想象谢半鬼一样镇定,偏偏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太过真实,就像有人躲在窗户后面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脊背,选择着适合下手的地方。
胖子吓得盯着房门的不敢回头,可他越是不动,那种感觉就越是真实。甚至感觉自己肩膀的猛地沉了一下,就像有人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胖子以前听老行伍说过"狼搭人肩膀"的事情:在草原上喝水的时候,眼睛一定要盯着水面,双直腿不能全蹲下去,最好是一蹲一跪。要是觉着有人在背后拍你,千万不能回头,那是有狼在背后搭你肩膀。你一回头,肯定会被狼咬断喉咙一命呜呼。万一被狼搭上了肩膀,你得先看水里...
"可是现在没有水啊!"
高胖子急中生智,从裤管里抽着一把匕首,借着灯光向身后照了过去。他的匕首没有多宽,却通体雪亮想照出人影绝对不成问题。
胖子看了半天也没见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可是那种沉重的感觉却越发的清晰,就像有人在故意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往下按。
"娘的!"胖子再憋不住了,把匕首掉了个,刀尖冲下的握着手里,回身向后猛扫了半圈。人也跟着转了过去。
见后面没人,紧接着就对着窗户一招"荆轲掷匕",把匕首当成暗器顺着窗户缝打了出去。
窗户没动,窗户缝里却渗出了血迹。
高胖子的目光顺着血迹往上挪了一点,就见到窗缝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窟窿,看上去就像是被剜掉了眼珠的眼眶子,血水从那窟窿里像泉水一样冒了出来,没到一会就染红了半边墙壁。
高胖子再顾不上谢半鬼的吩咐,从怀里抽出两只锁定钉,以"劳燕分飞"的手法并排打了出去,直接钉进了两页窗扇。两股黑烟顺着锁地钉冒了出来。两扇窗户像是被阳光冲散了影子瞬间退去,只剩下在两枚暗器和一把匕首钉在墙上微微震动。
接着,一声刺耳之极的鬼哭从墙壁上直窜向房顶,绕着房梁在屋里来回打转儿,就像受了重伤的小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横冲直撞。
高胖子又夹起了两枚锁地钉冷笑道:"爷的内力提不上来,不过,法器还在。想找爷的麻烦,你还嫩了点。"
谢半鬼直起身来笑骂道:"看把你得瑟的。"
谢半鬼用脚尖把大门稍稍顶开了一点,昂起头道:"这回我放你走,再进来,就没这么客气了。"鬼哭声顺着门缝钻了出去消失在街尾。
高胖子乐呵呵的收起暗器道:"兄弟,又听到什么了?"
谢半鬼摇头道:"没有内力支撑听不了太远。逃出去那两个人怕也是凶多吉少。"
逃出去的两个人,没跑几步就一左一右的拐进了岔道,等到发现自己身边一个人没有,只剩下绿幽幽的油灯时,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刚才那个跟墨儿坐在一起的小书童,只看见成排油灯被挑在离地一人来高的地方。灯火亮得直晃眼睛,根本看不清油灯后面的是房子还是坟茔。他有心凑过去看看,又怕万一灯火后面照着的是块墓碑,站在灯光前面迟迟疑疑的不敢迈步。
终于,他想出了一个笨办法,盯着油灯,侧着身子一点点的横着挪步,看着光多少还能让他心里镇定一点。大概挪了十七八步,他眼前忽然一暗,当时就猛打了个激灵,全身汗毛全都炸了起来。好在他面前的只是被两面夹着的一个死胡同,虽然暗了一点却胜在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书童想都没想,一头扎进空荡荡的胡同里,抱着脑袋蹲在墙角那瑟瑟发抖。
"哎!没人告诉过你,墙角不能蹲么?"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让那小书童从头顶一直麻到了脚尖。
他敢肯定那声音是从他后面来的,可是后面明明除了墙什么都没有。
"唔——"书童刚要喊人,就被后面伸出了手掌捂住面孔。露在手指缝外面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睁睁的看着两边墙壁上的青砖一块块的冒了出来,像砌坟一样落在他伸出去脚上腿上。
骨头被碾碎的声响,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另外那个逃出来的家丁,忽然听见身边传出来一声熟悉无比惨叫,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着向叫声传来的地方爬了两步:"砚儿...砚儿...是你么砚儿...听见答应哥一声..."
那家丁猛的看见了一堆被血染得通红的砖头,砚儿的两只鞋尖就露在砖头外面,从砖头缝里伸出来几根手指头,已经让青砖磨得血肉模糊,却还在一下下抽动。
"妈呀——"那家丁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拔腿想跑,可是两只脚却又软得不行,一下没站稳,向后踉跄几步咣当一下撞在墙上。
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头上"哗啦"一阵乱响。还没等他抬头,一根用来挂猪肉的铁钩子,就顺着他的两道眉毛中间落了下来。钩尖一转贴到了他下巴磕底下。
"噗——"钩子尖从他下巴穿了进去,血淋淋顺嘴冒出来几寸,跟着猛的向上一提,把整个人给掉了起来。
"呜呜呜..."家庭拽着铁钩后面绳子两腿乱蹬,拼了命把身子向上吊,正发疯的想要挣脱那把要命的钩子。却看见一张人面从房檐上倒垂了下来,眼对眼的贴在他扬起来的脑袋上,伸出手来把他抓在绳子上的手指头一个个掰开,抓着他胳膊按了下去。
鬼影细声细气的道:"钩子底下不站人,你不知道么?"话一说完,那道鬼影就贴着他的身子刷的一下落了下去。还吊在房檐上的家丁只觉得全身从脖子往下一阵火烧火燎剧痛。本能抬手一看,他两只手臂已经变成了没有皮肤覆盖的血淋淋的红肉。
紧接着,一张没有头部的人皮,被两只钩子像晾衣服一样,左右挑着慢慢的提高到了家庭头顶的横梁上面。
"那是我的皮!"最后念头闪过了他的脑袋之后,那家丁被活生生的吓断了气,没了人皮的尸体被吊在屋檐下面左右打转儿,成片的鲜血顺着他手脚洒落满地...
"开伙啦,今天打牙祭!"正在睡觉的谢半鬼先是听见有人在敲着铜盆乱喊,接着就是一阵争先恐后的脚步声,再后来才是零零稀稀的人声往街口移动。
谢半鬼坐起身来拽了拽身边的胖子:"出去看看。"
两个人推门一看,黑镇的老户早就端着炊具涌到了街口,新来的人跟他们一样东张西望的慢慢往街口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