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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 气郁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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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岳突然捶胸顿足,以头抢地,大哭起来。见他如此,不少人反而心中略略安定,人在受到极度刺激过于哀伤的时候,一口郁气死死堵在心间,哭出来便发泄了出来,反而是好事,若是长久不哭不笑,多半是精神刺激过度,气血淤积不散,本来好端端的人也容易呆呆傻傻就此废掉。

那五名逃回来的兵卒,哭泣着将事情的原委述说清楚,并将骨思朵的遗言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众人更加伤感,且闻听又是陈安作祟,众人一片哗然,接着各种愤怒的訾骂声纷纷响起。

“这姓陈的狗贼,惯于阴私算计,简直比张春还要可恶!”

“光明正大打不过我们,就只好用这些个无耻的伎俩,腌臜东西!”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高岳悲怒欲狂,霍然站起,二目如锥扫过众人,咬牙切齿道:“我今当众立下重誓,有朝一日,若是不能将陈安贼子擒来,在骨思朵灵前脔割以谢,我高岳有如此剑!”

他从侍卫手中抢过柄佩剑,仓啷拔了出来,右手持柄,左手抓刃,在众人抢不及的惊呼声中,双臂猛地较力,锵然一声竟然将那剑生生掰断!

剑虽比之刀来讲较为单薄,但好歹也是精钢打制,等闲难以损坏。在场诸人,对高岳无形中展现的一身神力简直咋舌,另一方面,又深深感佩他对故旧部下的深情厚谊,被他誓言报复的决绝之心所打动。

高岳用力将那断刃,恨恨地掷于地上。他左手鲜血淋漓却置若不顾,眼中精光暴射不可直视。侍卫们一阵慌乱后,忙奔过来用洁净的纱布仔细裹好。杨轲叹了声,上前低声劝谏道:“骨将军为敌所惑,致使中伏身亡。但他宁折不弯,情愿以死来赎罪,也算遂了心愿。斯人已逝,主公千万节哀,不可自己乱了方寸才好。”

韩雍也面色凝重无比:“事已至此,不可挽回。眼下只有振作精神,谋求反攻,为骨思朵一雪仇恨,才是正理。”

高岳略略镇定了情绪,对韩杨把头一点,吸了口气,复对众人道:“这五个人,身负创伤,却不忍抛下骨思朵的遗骸,千辛万苦的带回,是为义;历经艰险跋涉重重,也要回来当面向我禀报,乃是忠。骨思朵能带出这样的大忠大义的部下,也不堕了他的名声。五人全部从兵卒拔擢为都尉,以示特别嘉奖。”

说着,高岳又最后深深看了眼骨思朵,继而将手一挥,似乎要将所有的忧思哀愁都赶走。“将骨思朵躯体清洗干净,以金线缝合其头,再送至首阳白岭山上,使人精心挑选一处向阳的吉地,好生安葬,不得有误。”

白岭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乃是高岳的发祥之地,是崛起的根基所在,意义非同寻常。高岳下令将骨思朵葬于彼处,也无形表现出了对老部下的格外不舍和亲厚,早先孙隆殉职,也是被葬在了白岭山。

五个人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扭头看了看静静躺在地上的骨思朵,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随即,紧张肃穆的军政会议,立时就地召开。彭俊圆睁着通红的双眼,力请为前锋,要率军去为骨思朵报仇雪恨。高岳更开门见山,说要立即改变原先所有的军事计划,以攻击陈安势力为当前唯一目标。

这招致了韩雍及杨轲二人的反对。韩雍谏道,当前的头号大敌,仍然是南阳王司马保。虽说其实力已是今不如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决不能掉以轻心;而素来平缓的杨轲,更是态度鲜明的表示,虽然高岳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若是眼下不顾司马保而去全力进攻陈安,绝对是舍本逐末,主次不明。

高岳嘿然无语,面色已经转阴下来。杨轲话既说出,不吐不快,直言道比方是爬树摘果子,好容易经过千难万难,终于快要爬到一棵参天大树的顶上,再努些力,便就可以将司马保这个大果子给抄到手中,结果突然又不摘它了,自己从树下滑下来,转而去寻别的树去,这难道是明智的选择么。

“主公,若是依属下之见,不仅是要将司马保作为既定的头号目标,而且还应即时有所调整,最好就在近日短期之内,便加紧部署军队,急行军而奔袭上邽,打他个措手不及。如今,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是陈安害死了我军大将骨思朵,乃是血海深仇,这样,司马保也一定会以为,主公必将会倾全力而去先攻陈安,从而能松一口气。所谓没有防备,便没有应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往往是最好的。”

“诸位试想,在世人都以为我会兵发陇城的时候,届时我军突然兵临上邽城下,换做你是司马保,会不会大大出乎意料而惊慌失措呢?若能趁势攻取上邽,扫平南阳王的残余势力,等到那天,主公完完全全的占有了秦州,实力愈发强大,再光明正大打出复仇旗帜去讨伐陈安。试问,彼时陈安以偏隅之地,还能挡得住我举州之力吗?”

杨轲一口气讲完了心中想法。孰料高岳已被对陈安的极度恨怒而激红了眼,张口便道我意已决先攻陇城,叫杨轲不要再说。杨轲略微有些激动,白净的面皮上,难得泛起潮红,语气也变得急促,直言高岳若是不改主意,届时徒劳奔走,恐将一无所得。

高岳大怒,将桌案一拍,便将杨轲斥退。韩雍忙起身,在旁苦苦劝谏,道杨长史忠言良谋,主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但高岳心魔已生,根本听不得异议,又很不耐烦地叫韩雍也滚出去。见高岳已失常态,最后一众文武,皆拜倒于地,大呼请主公三思。高岳恚怒,吼道再谏者斩,自己竟拂袖径直离去。

会议可算不欢而散。韩雍忧心忡忡,见杨轲面色难看,不由上来安慰一番。二人相视,满目怅然。

来日一早,高岳便又传令将文武官员召来。众人忐忑忧虑地赶到,孰料高岳当着众人的面,竟然郑重的赔礼致歉。

“诸君,昨日我神智混乱,丧失理智,实在是我的错处,在此特向诸君赔个不是。”众人诧异感佩之余,赶忙回礼逊谢。高岳又走下堂来至杨轲面前,端正地行了一揖,恳切道:“昨日我言语粗鲁有所无礼,长史勿怪。长史一片忠忱,我铭感于心。”

杨轲昨日回府后,虽然确实有些着恼,但更多的,实际上是深深的担忧。若是高岳不听劝谏,一意孤行,为了出口恶气,无论如何也非要去打陈安,那么,司马保正好可以借此缓过气来,甚至还能在背后又有动作。就算打下了陈安,给骨思朵也报了仇,再转过身来,司马保可能多半又恢复不少元气了。皆是,好容易开创的大好局面,又将是陷入胶着甚至一团乱麻。不趁着现在一鼓作气猛攻上邽,白白浪费时机,实在可惜的很。

杨轲私下拿定主意,再见高岳,无论如何也要苦苦劝谏。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为主帅者,不管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也绝不可凭着一时喜怒哀乐而任性处置。最要紧是冷静对待,将个人情感暂时放在一旁,而从大局上通盘去考虑。报复眼前的仇怨不过是细枝末节,赢得战略上的先机,才能笑到最后。

孰料今日一来,还未开口,高岳竟然首先主动向大家表达了歉意,还特别对他杨轲赔了礼。古往今来,为人之主者,多半是刚愎强硬,就算是错,最后也必须是对,更勿论罪己自责了。

有一次,汉惠帝在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修了一条天桥,供自己出入,结果大臣叔孙通劝谏说,这样大兴土木的搞,让老百姓看见不太好啊。

汉惠帝仁厚,平日也比较能听从不同意见,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你说的也对,那朕还是拆了吧。”

怎料叔孙通摇头:“人主无过举。今已作,百姓皆知之,若坏此,则示有过举。”意思是,那怎么行。人主是没有过错的,既然修了也就作罢。就算做错了,那也不能承认,要不然泥腿子们就不服您管了,人主的煊赫威严,还怎么保持。

故而,高岳此番的态度,让一众文武感动不已。杨轲忙躬身行大礼谢道:“昨日乍闻骨将军噩耗,主公痛彻心扉,故而恍惚,实乃人之常情。且属下焦急,言语之间也有所失,此不值一提,主公正直仁义,反让吾等羞惭,即感且佩。”

相互逊谢一番,高岳摆摆手道:“昨夜我回去之后,独自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想明白了,骨思朵的仇,我一定要报,但也不急于现在。长史之言,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举措。司马保必将以为我要攻打陈安,而会放松警惕,我若突然急行袭之,当能予敌重创。上邽势力如将被扫荡,秦州便基本被我全部囊括,届时区区陈安,复能有何作为,早晚逃不出我掌中。”

韩雍也略略舒展开面色,施礼道:“主公能从善如流,我军之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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