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被极大的喜悦所笼罩着,这是他来到此世后,从未有过的情绪体验。零点看书他感觉从此以后,肩上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心中又多了一层柔软的牵挂。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高岳坚定无比的想着,凭胯下马手中枪,他无论如何用尽所有气力,也要护得怀中佳人的平安幸福。
“我高岳虽然不才,却也出身忠义,家风甚严。且孑然一身,并无什么妻妾。今日起誓与你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听他这样热切表白,阿池心被熔化,整个人都软在高岳怀里,用尽力气了头。高岳情不自禁,也紧紧地搂住阿池,闭上眼睛嗅着佳人的发香。良久,待得阿池略微平静了些,他轻轻的拍了拍阿池的背,俯下头在她耳边柔声道:“不要哭了,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阿池微惊,从高岳怀中慢慢抬起眼睛一看,果然不知不觉身边就有了好些面孔,都是笑眯眯的望着她二人。阿池再是爽朗大方,此时也羞得大叫一声,又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了高岳怀中。
“阿池,你的镯子到底……”
见高岳还是有些紧张,阿池一下又抬起头来,好气又好笑,低低道:“当初人家巴巴地送给你,你不珍惜,现在反倒盯着不放了。你别担心,我哪里会送人,只不过这几天心里烦,不想戴着,便褪下来放在家里,这下放心了吧。”
杨茂搜父子三人及杨轲、雷七指骨思朵彭俊等人哈哈大笑。众人方才便上来城楼,见高岳阿池二人紧紧相拥,情真意浓,都皆远远地站着,不愿打扰。此时见时候差不多,便都举步围了过来,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阿池复将头埋着,觉得身上软软的,又热乎乎的,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好温暖。她贪婪的嗅着高岳的独特气息,心中甜蜜情意荡漾,幸福的像一朵骄傲盛开的花朵。
高岳在阿池耳边不断轻轻的劝和鼓励着。良久,阿池慢慢抬起脸来,虽仍然泪痕未干,却似雨后黛山,秀美清丽,可爱又轻盈,在阳光下轻巧温柔。
阿池如羞似怯,但心里却有着丝丝暖意,充满灵气的眼睛里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嘴角勾起来的笑意却早已揭露了她此时的喜悦心情。她痴痴地望着高岳,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忽然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阿池,你来看,这位便是你们的氐王。”高岳紧紧拉住她的手,温柔介绍道。
听闻是氐王,阿池哪里敢细细打量,脸都来不及擦,忙举手加额,伏在地上行了肃拜大礼:“民女阿池,敬祝大王安康。”
按礼,女子见人,将双手交叠放在腹,目视下方微微屈膝,道个万福即可。但氐王在氐人中身份尊崇无上,非是一般贵人可比,故此阿池便行了叩拜大礼。
“快起来吧!怎敢让高明府的心头宝行这样大的礼节,我老头子有些发慌,呵呵。”杨茂搜虚扶一下,连声催促让阿池赶紧站起身来。他眉开眼笑的左看看,右看看,将阿池看得低下头去,才又恣意笑道:“好,好!闭月羞花,咱们氐人家的好姑娘!我实话实,高明府勿要见怪,我现在倒有一种高明府得了便宜的感觉,哈哈。”
高岳竟然头称是,大家不由一阵哄然大笑,阿池也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眉眼间一时灿烂无比。她觉得氐王很是慈祥亲切,并不是想象中那般不苟言笑高高在上。
高岳在旁,为阿池逐一介绍在场诸人。
阿池见到杨难敌,倒又吃了一惊,失声道原来是你。高岳故作无辜道:“怎样,我没有骗你吧?当时就了他是大王子,那个胖姊姊还总是不信。”
阿池笑眼弯弯,“阿姐泼辣,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的,我代她给大王子赔个不是,你们不要怪罪她。”
杨难敌哈哈一笑,道:“看在高将军与阿池姑娘面上,不得,便是被着名骂了,也只好作罢。”着,他还难得的冲阿池挤了挤眼,扮了个鬼脸,将阿池又逗的一阵娇笑。
骨思朵挤上来,咧着大嘴道:“怪道将军先前对各种美女连正眼都不瞧,原来有夫人这样的大美人,旁人再美都变作丑了。我家将军眼光就是锐利,一挑一个准,哈哈。”
阿池满目赞许地瞥了高岳一眼,愈发笑颜如花。高岳心道这骨思朵,歪打正着倒替自己了一回好话。
受了热烈欢快气氛的感染,杨坚头也笑呵呵的,竟然拍着胸脯对阿池道,若是高岳日后敢欺负咱们氐家女儿,便来找我告状,我定要去陇西找他辩明白。
对这样略有失礼的话,高岳心情大好此时也并不在意,还笑着连声不会不会。雷七指本待呛声,见高岳面无异色,便乐的做个聋哑人,只做不知般跟着大家乐呵便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着,杨茂搜声若洪钟道:“赶日不如撞日,回去都准备准备,明日给高明府和阿池姑娘完婚便是。”
阿池面色羞若桃花:“还,还没有告知家父家母……”
杨茂搜大手一挥,“我亲自去给你!”
第二日,天气分外晴朗,欢欣的喜鹊在枝头飞跃鸣叫。南街之上,又是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人们纷纷议论,这姚家真是有天大造化,唯一的女儿竟然被陇西太守真心迎娶做夫人,实在是眼光独到,一转眼便飞上枝头做凤凰。
胖女阿姐,从娘家省亲回家后,得知了高岳的真实身份后,吓了个半死。又听高岳和阿池有情人终成眷属,即将来明媒正娶,心中高兴之余,也不免大大松了口气。
先期到达阿池家中的杨茂搜父子三人,充作阿池的义父义兄等娘家人,正在门口翘首等待。这样的份量,对于氐人而言,简直重到不能再重,阿池的父亲既惶恐又自豪,谦恭地站在杨家父子三人身后,全然忘了他才是主角,是正牌的泰山大人。
不多时,远处锣鼓之声大作,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簇着高岳兴高采烈而来。高岳身着红袍,丰神俊朗眉目含笑,身侧伴郎是杨轲充作,再身后,雷七指和骨思朵一对粗莽的汉子,也弃了铠甲,做文官打扮,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屋内,好几名街坊邻居的婶娘,都在帮忙。阿池红花绫罗盛装打扮,头上的辫发散开,已像汉人女子般盘起了发髻,使她明媚的脸,在秀美中生出几分端庄起来。她面上倒没有十分浓妆艳抹,因那本身的充沛血色,就够鲜润粉嫩的了。
从一早起,母亲便不顾身体孱弱,给阿池穿戴,梳头,打物件。听得门外喜乐之声越来越近,晓得这一刻终于来了,母亲紧紧搂住阿池,泪流不止,却道这是欢喜的泪。
“孩子,娘实在没有想到,你能有这样天大福气,从民间子女一下变作王公夫人。昨天聊了一下午,我看那高太守,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孩子,娘实在为你高兴。”
“我不管他做什么官封什么爵,我在意的,是他这个人。娘,叫你们和我一同前往陇西,你们又舍不得老屋,丢不下竹林。这从此以后,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得空便会回来看望你们。”阿池难舍母亲,情绪激荡,看着就要忍不住掉下泪来。
母亲慌忙摆手,擦擦泪道:“不能哭,马上就要嫁了,哭花了脸怎生是好。乖,娘也不哭了,孩子,娘祝你平安吉祥,一生大富大贵。”母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听得外面叫道时辰已到,便忙和几位婶娘搀扶起阿池,慢慢地走出去,屋外,阳光明媚,郎君多情。
西晋建兴二年正月,陇西太守高岳与武都氐王杨茂搜达成和议,双方歃血为盟,从此守望相助。正月二十日,高岳迎娶氐女姚池,次日便统帅六千陇西禁军及两千厢军,正式全部撤离西和城,浩荡北上,归往襄武,同时急令韩雍从阴平郡回师,陇西军一时间声势大作,西北也即将风云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