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凯提供了我爸爸被调查的证据?!是什么证据?”陶李蹊抛出的话不亚于重磅炸弹,凌祈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他想要知道进一步的答案。≧,
大块头尽管有些心理准备,还是被女孩凌冽的目光给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凌祈愤怒的样子和汹涌的杀气根本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金雁翎则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自己的男朋友,并没有注意到凌祈可怕的变化。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陶李蹊犹豫了几秒钟,又试探性地反问,“在这之前,你知道关泽凯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关影的父亲。”凌祈的杀气一放即收,换成了冰冷的表情,显示出她这几年的成长,在情绪控制上已经有了不错的进步。
这回轮到金雁翎诧异了,她张了张嘴想多问些细节,可看到另外二人严肃的样子,只好把话忍回了肚子。
既然凌祈知道关泽凯的身份,陶李蹊暗自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继续说:“根据蔺繁的情报,关泽凯交代说是你爸爸接受了汪洋的贿赂,才允许他在入关以后把一些货给调了包,而且原货品处理掉的好处也有分成。但是蔺繁也强调这些消息并不十分可靠,因为他不是直接的办案人员,可能会漏掉一些细节。”
凌祈的双手自然平伸放在桌上,平静的坐姿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变化。实际上女孩心中已经五味杂陈,充斥着愤怒、失望、怀疑和诧异等等情绪。前几天关影母女向她和方惜缘寻求帮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一转眼局势就变了天个,现在莫说让凌祈想办法救关泽凯,她不搞死这位船长就不错了。
以凌隆的为人不会去贪图那点蝇头小利,哪怕有人给了再多的贿赂,这设计的事情太过敏感,谁也不敢拿自身的政治前途开玩笑!为了所谓的好处放行残次品,让化工厂危险运营,无论如何是得不偿失的。结合这几天凌祈亲自调查的结果,关泽凯的通话对象与他的供述已经吻合,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汪洋集团……只要找出汪洋这么做的动机,或许就真的坐实了他们敌对的立场。
另外关泽凯与她凌家无冤无仇,没有必要也没有胆量去做这样危险的尝试吧,难道他是受到了汪洋的胁迫?
凌祈的脑海里短时间内把一些可能推演了几次,基本捋清了目前的脉络。不得不说,就算方惜缘对她是真心真意,汪洋的立场也非常可疑!万一惜少是在汪凝的授意下玩苦肉计和感情戏,她这凌家最后的希望岂不是也会分分钟被断送掉?
看到凌祈越来越冷酷的面容,金雁翎有些胆怯地执起她的手,却发现它冰冷得可怕。陶李蹊也意识到了不妥,不敢再说下去,起身先给凌祈装了碗清鲜的鱼汤缓和一下气氛:“阿祈,现在局势非常复杂,我们只能先耐心地等待上头的消息。你千万不要偏听偏信或者胡思乱想,现在不是孤军奋战逞英雄的时候!”
“桃子,我也知道局势复杂,非常感谢你今天透露的消息,但是我劝你就不要淌这趟浑水了。”凌祈看了一眼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汤碗,以及腕上那只白嫩的小手,抬起头平静地说,“我相信陶部长也不会允许你掺和,你只要告诉我蔺繁那传来的信息就好,其他的你别管。”
陶李蹊闻言心中一颤,以他对凌祈的了解,这个女孩向来是要强硬气、说一不二的,明显是想拒绝自己过多的插手。而且她说得十分在理,没有父亲陶荣成的帮助,陶李蹊一个区区国企的小干部除了转告蔺繁那边的情报意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陶荣成与凌隆的交情并没有多亲密,官场上普遍是韬光养晦明哲保身,要指望他出手帮凌隆根本是痴人说梦,况且就算陶荣成想帮忙,最多当到x市副厅级政府秘书长的他也是有心无力。
于是这次夜宵的谈话陷入了僵局,三人只能生硬地把话题转换到了日常唠嗑上,不过半小时便索然无味地散了伙。心中怒意横生的凌祈只简单地到了个别就钻进了自己的车里绝尘而去,把金雁翎极度担忧的目光甩在了身后。
回到宿舍时已近午夜,凌祈父母给她精心挑选的这个小区物业治安都属一流,哪怕晚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女孩把高尔夫丢进地下停车场,心事重重地迈上了电梯,晚上的消息结合几天来的调查、以及之前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让她越来越不能相信汪洋,还有那个对自己暧昧不清的男子。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股呛人的烟味就扑面而来,险些把凌祈熏个跟头。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低声骂了一句,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扇着风意图驱散那些缭绕的烟雾。随着声控灯亮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清晰起来。
方惜缘手忙脚乱地把抽到一半的烟往地上一丢,同时双手往身上拍了拍,站直了身体。
“你发什么疯,别在楼道里抽烟!搞得乌烟瘴气没法呼吸了!”凌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厌恶地骂起来,“要是飘到消防通道里激活喷水头,明天你就准备赔电梯吧!”
女孩少见的火气和怒骂让方惜缘有些诧异,他估计这几天凌祈因为父亲出事心情肯定很糟,也不计较,只是尴尬地张开大手扇了几下烟雾,一边顺势想拿过她的背包一边说:“不好意思我有些无聊抽着解闷,还好你一下子就回来了。”
凌祈敏捷地侧过身体拒绝了方惜缘帮忙提包的好意,冷冷地说:“你在这等了多久?为什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看到女孩不领情,方惜缘也不动气,他很自然地把手插进裤兜里说:“就等了一小会儿,因为打你电话不接,只好登门拜访,你住的地方我跟公安局的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瞟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的烟头,凌祈皱了皱眉说:“你回去吧,我今天累了不想说话。”
“汪洋那边对事情的调查有了新进展,一定要跟你说说才行,但是这楼道隔墙有耳,方便让我进去说话么?放心,我说完就走的。”方惜缘又摆出了他以前那副无赖样子,自从接管汪洋在美国的事务以来,经过多年锻炼的惜少还真没在谁面前露过这一面。
听到“汪洋调查的新进展”凌祈踟蹰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掏出钥匙开门,显是默认了方惜缘的请求。早在大学一年级他们就在方惜缘的宿舍里孤男寡女呆过几次,现在满心牵挂局势变化的凌祈也没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暂且听听这小子还想说什么吧,陶李蹊说的有道理,现在不能偏听偏信,必须一切小心谨慎。凌祈在心里告诉自己,决定再给这个与她关系奇特的男人一次机会,一次判定是敌是友的机会。
一盏日光灯便照亮了这套单身公寓的大部分角落,不过四十平方的面积还分成了一室一厅,以及从小阳台上分隔出一个不过三平米的厨房。凌祈的住处并不像一般女孩居所那样充满温馨的气氛,也不像年轻男生的窝一般脏乱差,而是在干净整洁中透着一股平淡冷清。
除了简单的桌椅外,贴壁的橱柜还上摆着个鱼缸,里头一只巴掌大小被惊醒的黄喉水龟正睡眼朦胧地四下张望着,为这个略显拘束的客厅增加了点生气。凌祈趿着拖鞋四下走动着,开启窗门空调热水器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一瓶冰可乐扔在方惜缘面前,她才端着个瓷杯坐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这里的条件相比方家的豪宅自然是差了许多,方惜缘突然有种把女孩接回去住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不现实。于是青年拧开盖子灌了两口冰凉的饮料,坐下来面色凝重地说:“我们怀疑集团内部出现了叛徒。”
凌祈的眉间轻蹙了一下,没有说话,波光流转的双眸证明她正在迅速分析这个消息的真伪和后续。
看出女孩正在思考,方惜缘把语速放慢了些,给她更多的时间:“目前与这次化工原料运输任务有关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有一个叫梁冬的人失踪了,他负责和关泽凯的船直接接触。”
“……这个叫梁冬的人手机号码多少?”凌祈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名字和她调查的结果已经对上了号,再索取号码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确认。
方惜缘眯了一下眼睛,心想她是不是在调查关泽凯通话记录时有突破,于是掏出手机和汪洋内部联系起来。有少东家的催促,哪怕是半夜三更也有人马上把事儿给办了,很快与梁冬有关的所有号码都通过短信发送了过来。
没错了,这个梁冬就是关泽凯联系最多的那个人!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凌祈的心里有些激动,可马上又变成了疑惑……
汪洋通过方惜缘主动交代出梁冬,是真的因为出了叛徒,还是丢车保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