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才当警察没几天啊,而且暂时还不在刑警支队,这怎么帮?
听到关影的哭诉,凌祈皱起眉头,脑袋里蹦出这个想法,但人家毕竟是大学的好友,先问问情况再说不是?
方惜缘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默默靠近了几分,凌祈睨了他一眼,又往前几步拉开距离后说:“你别紧张,你爸爸是什么原因被警察带走的?现在在哪个派出所?”
“听说我爸是被市公安带走的,但是是省里面下的命令!”关影强自镇定下来,但一时还止不住轻微的抽泣,“我妈说好像是和前几天那个很严重的爆炸有关!”
和久安工业区的事故有关?凌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大脑飞速在记忆的海洋里搜索起来。几年前那次在关影家借宿时,关影的母亲曾经介绍过他们家庭的成分,奈何时间久远又不是什么重要信息,实在想不起来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爸爸做什么的?”回忆未果,凌祈只好开口询问。
关影无奈地说:“公安那边具体的消息根本探听不到啊!我爸是跑远洋运输的,前段时间他刚送了一批什么化工原料回来。”
远洋运输?“关”影的父亲?听到这里凌祈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似触电般抬起头来望向方惜缘,直看得那青年心里发毛。她捂住手机话筒低声问道:“你们最后那批原料运输船的船长叫关泽凯不是?”
女孩刚才分明还在讨论关泽凯偷换货物的可能,现在突然又明知故问让方惜缘有些纳闷,一时只会条件反射地点头。凌祈目光突然凌厉起来,咬咬牙对着电话说:“你爸是不是叫关泽凯,是那艘运输船的船长?”
“对啊,我以前有跟你说过我爸是海员的,三年前已经当上船长了。”听到凌祈开窍,关影有些惊喜地说,“那批什么化工原料是汪洋集团运的,你不是和惜少认识吗,能不能托他问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好怕我爸犯了什么事!”
凌祈沉着脸思考片刻说:“这样吧,你妈妈有在家吗,我一会上你家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女孩挂断了电话,没想到让久安工业区乃至县政府都陷入危机的人竟然是关影的父亲!她深吸一口气,向身边面色同样有些凝重的方惜缘说:“关泽凯就是关影的爸爸,我以前听她讲过结果忘了。现在关泽凯因为换货的嫌疑被警方扣留,我想我可以从关影和她妈妈那得到一些线索。你现在送我回市局,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
“不,我和你一起去,你帮我指个路。”方惜缘很干脆地说,转身向停在川菜馆停车场的凯迪拉克走去。
“等等!”凌祈轻咬了一下嘴唇,快步跟上去拉住方惜缘的胳膊,“几年前你和关影设的局我可是一清二楚,把雁翎也拖下水还没和你算账!现在你贸然去见关影,要是起什么争执怎么办?”
方惜缘的脸上一僵,当年那个意图把凌祈“掰直”的拙劣计划犹在昨日,虽然他不清楚背后关影还起了怎样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个事情一直都是方惜缘的软肋,一个亏欠他心爱女孩的软肋。
看到对方尴尬的样子,凌祈心中突然有种泄愤的快感,抬手推开高大的青年,边走边说道:“所以你就按我说的做,我回头再把问到的信息告诉你就是。”
“不行!”方惜缘突然恢复了平日里霸道的做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凌祈的要求,“我知道关影当年在我背后一定还搞了些小动作,但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你对汪洋的了解根本不如我,要是我不去你问不出多少消息的!”
女孩柳眉一竖,刚想回过头喷之,突然觉得腕上一紧,已经被方惜缘牵着快步往停车场赶去。这只大手传来的力量根本不容抗拒,一米九个头附赠的大长腿一迈开,凌祈被拉得只能身不由己地小跑前进,蹬着微跟淑女鞋的脚步突然就变得踉跄了。
“哎!你放开!喂……”
被方惜缘这么拽着赶路,凌祈觉得心脏突然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心虚地环顾了几下周围乘凉散步的人群,无奈地紧抿着嘴唇任对方牵着。本来以凌祈的身手,只要简单的一个反擒拿就可以挣脱,也不知是顾忌周围眼多口杂,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孩只挣扎了几下就顺从地跟上了青年的步伐,逐渐融进了迷茫的霓虹中……
半个多小时后,听到门铃的关影急急地打开了房门,看到数月不见的凌祈,父亲被捕的紧张和心里那种习惯性的依赖让她差点就飞扑上去。可是待看清后头还有个高大的身影以后,关影生生把这些不靠谱的冲动都压了下来。
“方……惜少,你怎么也在的?”咋见汪洋集团的少东家,有求于人的关影赶紧改口用了尊称,同时疑惑地在方凌二人间来回扫视。
凌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方惜缘倒是落落大方地说:“没什么,我这几天刚回国,久安工业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应该回来了解一下情况。”
关影礼节性地笑了笑,侧身把二人让进屋里,看到方惜缘和凌祈出双入对,她的心里也有些复杂。早在大四开始时,关影错误的性取向已经被叶伦所纠正,对凌祈也变成了姐妹闺蜜的情感,但突然看到她和曾经决裂的方惜缘又走到一起,心里终归还是有些疙瘩的。当年背着凌祈和方惜缘做了那么多蠢事,关影也只跟凌祈坦白过,现在有求于汪洋时,若是方惜缘问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好在方惜缘并不计较这许多,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收集情报的目的上。关影的母亲吕冰得知方惜缘的身份后,端茶送水更是积极,但言行举止间有些不应有的莽撞。看得出只会教书育人的她,在碰到丈夫被捕的意外后有些六神无主,已经无法保持当年温婉贤淑的沉稳,现在方惜缘在关家看来无异于一根救命的稻草,不好好侍奉怎行?
寒暄几句之后,方惜缘和凌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切入了正题。凌祈先开口问:“阿姨,叔叔是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期间还有再出去过吗?在回国的这段时间,你知不知道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
吕冰沉吟片刻后说:“泽凯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因为连续跑了快半年的远洋运输,他这个月一直都在家里休息。平时我都忙着上课,也没怎么注意他接触的人,但是他确实很少出门。”
这个答案让凌祈有些失望,她不甘心地继续问:“那叔叔在家里这段时间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反常?可能要问问小影。她去律所之前有大半个月在家里,泽凯做的事情她比较清楚。”吕冰说着,把视线转向身边的女儿。
关影眉间微蹙,小心翼翼地说:“爸爸前两个星期很少出门,以前他虽然不喜欢在外头应酬,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宅在家里。但是我记得有几次他接电话都很小心,有一次我去书房拿东西恰好碰上他在打电话,爸爸居然直接就把我轰出来又关上了门,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这里肯定有问题!凌祈双眼微微眯起,在脑海里假设了几个可能。趁她正在思考的当口,方惜缘打开了话匣子:“关船长的确是我们汪洋这几年特别聘请的优秀船长之一,他遇到了麻烦我们当然也会尽力提供帮助,但是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了解一些东西。在久安工业区出事到关船长被传唤走这段时间,他的情绪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好像……有一点。”吕冰皱着眉苦苦思索着,犹豫地说道,“他曾经和我说过,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他都是一个正派的人,叫我们要相信他,还交代我们最近要注意安全。难道说,这件事是有人要陷害泽凯?!”
看到吕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方惜缘抬手示意其冷静:“现在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关船长是清白的,我们当然会全力保护他。在法院判决前,哪怕有嫌疑,任何人也都是无罪的,所以我们也会向警方施加压力,确保他们公平公正地侦查取证。”
现在的关键又不是刑讯逼供的问题!凌祈暗暗翻了个白眼,她其实也知道方惜缘说的这些套话主要是为了安抚关泽凯家属的情绪,但看来要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还需要一些警方的侦查手段才行。女孩心里已经有了些底,接着方惜缘的官话说:“我还想知道,叔叔在从韩国接货和入关这两个时间段里,有和你们透露过什么吗?”
“韩国接货的时候一切正常,泽凯并没有多少反常。中间一段时间好像通话减少了,距他说是航行遇到了一些问题没有时间联系我们。”吕冰的目光飘到她的右上方,陷入了回忆中,“入关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叫我们不要到处乱跑,下班以后尽快回家之类的话。”
难道说……关泽凯真的和这次换货有关?按他在几个重要时间节点的反应,怎么好像被胁迫的样子?看来有必要从他的通话记录上找问题!
凌祈迅速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不期然与方惜缘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但是女孩所有的推论都是建立在信任汪洋的基础上,如果查出来的结果恰恰是汪洋在做手脚,她与方惜缘的合作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