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作用?你想做什么?”
冯高心中一紧,低声问道。
陈俊生回道:“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你们钢铁厂太过迂腐,只是生产一些军火和蒸汽机,除此之外别的根本就不碰,这不是可惜了吗?”
“嗯?你是说,生产其他的东西?”冯高心中一紧,追问道。
陈俊生阖首回道:“没错。你为钢铁厂之人,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长安城之中,除却了你这样的大型钢铁厂之外,尚且存着许多的小作坊。他们生产的那些锄头、菜刀、斧头什么的,在宋朝之中可是畅销品,卖的可火了。”
“这个。为了生产那些军火,厂中已然倾尽全力,实在是没有其他的时间。而且这些东西太过寻常,便是生产了也没多少用处。”冯高回道。
这些小作坊冯高也知晓,人数也不多,最大的也只有两三百人,最小的只有二三十人,所从事的都是一些诸如剪刀、锄头、菜刀、梨耙之类的事业。
厂中所生产的钢铁,多半都被他们所收购去了。
陈俊生讪笑道:“这个却是我忽略了,还请抱歉。”
“没事。你毕竟不是我钢铁厂之人,当然不晓得这些事情。”冯高解释了一下,兴趣有些缺缺:“只是关于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还请容我回去再说。可以吗?”
经历了之前的诸多事情,他早已经清楚,无论是那所谓的苏澜、王权斌,亦或者眼前的这陈俊生,都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
面对这些人,唯有保持谨慎的心思才行。
陈俊生端起茶杯樶了一口,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可以。”
“那我就此告别了。”
站起身来,冯高对着陈俊生躬身一拜,日后若要发展钢铁厂,还少不得需要对方的力量,现在时候并非惹怒对方的时候。
“告辞!”
看着冯高推开门离开此地,陈俊生面色蓦地变得冷峻起来,脸色露出几分不悦:“本以为这家伙会上套,没想到却只是虚晃一枪?倒是让人恼怒啊!”
随侍一边的掌柜停了,立时欠着身子问道:“陈东家,既然他不肯答应,那不如让我——”
“你傻了吗?现在正是大选时候,你这个时候惹事,是嫌死的不够快?”陈俊生骂了一声,但脸上却露出和饿狼一样的眼神来,“只可惜这么一块肥肉了,竟然无法吞入口中,实在是让人可惜了。”
任谁都知晓,这钢铁厂日后收益定然不错,实在是一个不错的财源。
只可惜这钢铁厂耗资巨大,非是寻常之人能够建成,也就只有当初榜上了赤凤军的杨苏两家,方才建成如此庞大的钢铁厂。
年产钢铁百万吨,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支撑的。
难以忍受心头欲念,陈俊生感到焦躁。
这时,外面的伙计又是走入里间,诉道:“陈东家,章议员今日到访,不知您?”
“章末吗?”
陈俊生神色一喜,连忙自座位之上站了起来,口中连忙说道:“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接见?”
那章末乃是介绍他进入民党之人,也是举荐他成为议员的贵人,自然不敢有所懈怠。
很快的,章末便来到这里间之中,看了一下墙壁之上挂着的画卷,立时笑了:“素问陈先生才能非凡,没想到竟然弄到了张择端的真迹来。”
“也是侥幸得了一卷。只可惜他那清明上河图实在罕见,未曾入手。实在是太可惜了。”陈俊生回道。
为了能够展现出自己的素雅,消去人眼中暴发户的印象,他特意搜罗了许多的画卷,并且挂在自己的起居之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结实了章丰。
章末说:“的确是可惜了。”自那画卷扫过时候,整个人却是呆住了。
“章议员,您怎么了?”陈俊生问道。
章末双眉微皱,却是指着其中一卷画,问道:“你这副可是西湖争标图?”
“没错。”陈俊生点点头,微眯的目光扫过对方脸色,透着几分窃喜来。
“唉!”章末长叹一声,却是露出了一副懊恼样子来,口中则是充满无奈的神色说道:“其实这幅画,我也曾经收罗过一副。只可惜后来却被证实为伪作,实在是可恼可恨啊。”
“哦?既然如此,那先生不如就手下这卷画作如何?”陈俊生笑道。
章末脸色顿时绽放开来,目光自那画卷扫来,问道:“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陈俊生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掌柜心领神会,立时将那西湖争标图卷成一起,然后放在了一方檀香木匣子之中,外面也包着丝绸编制成的袋子,送到了章丰手中。
得了这东西,章末更是欢喜,眼光无比痴迷的扫过匣子,双手也是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笑道:“哈。你这人当真有本事,看来我的确没有看错你。”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章议员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陈俊生继续问道。
他也非傻子,对方突然来访,定然存有蹊跷,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章末神色一冷,张口骂道:“还不是那两个人?一直以来纠缠不放,当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哦?不知道究竟是谁?”
陈俊生生出一些兴趣,章末乃是议员,看似权力很大的时候,其实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多,若是行将踏错,当初青云帮一事也不会惹得整个议会震荡不安。
正是因此,章末方才跑到这里来,并且和陈俊生如此友好。
章末无奈道:“还不是王若风和罗旻这两个人?本来可以定罪了,结果被他们两人一闹,案件直到现在都没于完结。”
“王若风和罗旻?你是说淳化农民死亡案吗?”陈俊生有些了然。
章末此人出生于淳化章氏一族,而那周培岭也是出自淳化的,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人乃是同乡,应该彼此缔结友好关系,然而章末却始终力推周培岭负权责,很显然彼此之间存在着相当的矛盾。
章末点点头,回道:“没错。那何赛和周培岭蓄意挑衅,以机械之物害了我族中之人,我如何能够罢休,自然要让这罪魁祸首受到惩治。结果他那两位同学,却屡次插手,说什么事有疑点,这才导致案件长期以来未曾结束。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他们乃是同窗挚友,会有这般举动,也是应该的吧。”
陈俊生不以为然,瞧见章末看来的充满敌意的眼神,连忙改口:“当然,若是以此为借口,干涉司法之事,自然也不是应该之举。”
“没错。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下忙,让这两人别老是插手这件事情,可以吗?”章末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陈俊生神色微顿,语气有些迟疑:“这个,只怕不行。”
“哼!就连那钢铁厂都被你给解决了,难道说取取两个小家伙,你都搞不定?”章末耻笑道。
陈俊生苦笑道:“哈。那钢铁厂事出有因,而且内部隐患重重,这才给了我操控的机会。但是他们两个可不一样,皆是良民百姓,尤其是那王若风,他的父亲虽然辞职了,但是也曾经在工部担任过一段时间侍郎。而且他们也是真理学院出生的,我又岂敢对他们下手?”
若是丁义珍、老丁头这等寻常人物,陈俊生自然是手到擒来,但面对王若风这种本身就有一定实力的人,他的那些手段可就无法奏效了。
“我不管。”
章末嗔怒道:“我就要看到这两个家伙滚蛋,而那周培岭也被关在监狱之中,不见天日。”
陈俊生还想要辩解,但章末却是失了耐心。
他威胁道:“还是说你不想要成为议员吗?莫要忘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知晓,若是这些被捅出去,你以为你能够成功吗?”
若是之前倒也罢了,但在知晓周培岭曾经的身份之后,章末就开始害怕起来,自家家族可是曾经逼死过对方的父亲。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周培岭没道理放下仇恨,之所以未曾动手,不过是暂时实力不够罢了,所以章末才要趁着对方这个时候,将其彻底打压下来,以免威胁到自己的前途。
“这——”
陈俊生被吓住了,眼中露出一些挣扎来,最终只好屈服下来,诉道:“好吧,那我就尽力一试吧。”
章末嘴角微翘,笑容相当狰狞:“很好。我相信只要你一出手,定然能够办成此事。”
“这个自然。”
陈俊生虽是应了下来,但却并不怎么愿意,眼中还是存着担忧。
为了能够竞选议员,他可是将许多的东西都给抛弃了,敲诈、勒索、下套、威胁……,这些混混惯用的手段,陈俊生在自己年少的时候没少用过,那个时候时局动荡,给了他发展的机会。
但随着时间发展,长安城渐趋稳定,和平以及发展才是主流,自己往日的生意自然也就不行了。
所以陈俊生才孤注一掷,拿出自己一身的积蓄,开办了这个陈记钱庄,并且打算以此为跳板,就此摆脱以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好将自己洗白白的,甚至可以一跃而起,成为人人敬仰的议员。
然而,章末却要自己继续往日的生活,这自然让陈俊生感到不悦。
不过一想到日后安稳的生活,陈俊生还是生出一些希望来,也许自此之后,他当真可以成为议员呢?
“秦掌柜,你去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记住了,三天之后,我要得到对方全部的资料。
”抱着这样的想法,章末便召来了以往的部下,让他们去调查王若风的情况,好确定针对对方的计划。
什么都没准备,就贸然展开行动,这不是陈俊生的习惯。
那秦掌柜倒也不愧是专业人士,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就将整理好的资料送到了陈俊生的手上。
“哦?没想到这王若风倒是有些才华,竟然弄出了这种东西来?”
看着手中资料,陈俊生也是惊讶无比,复又哀叹一声:“只可惜这东西太大了,若是能够缩小到马车的程度,也许就可以代替马车呢。”
“没错。为了能欧建造出这玩意来,那王若风和他的同学们前后可是投入了五千贯,这才弄出了这么几台来。”秦掌柜诉道。
陈俊生眉梢微动,问道:“五千贯?就他们,能有这么多钱吗?”
王若风家事也不差,但他父亲乃是清官一个,并没有多少的钱财,能够掏出一千贯就已经了不得了,其余的资金都是其他的学生,外加真理学院投资,这才凑齐了这么多钱来。
“当然不可能有。所以他们就想要将这马路摊铺机卖给政府,这样的话便可以挣取大量的资金了。”秦掌柜摇摇头回道。
陈俊生笑道:“哈。若是这摊铺机当真有这效果,我想政府定然会大量采购。只可惜却闹出了这种事情来,那秦直道什么时候复工都遥遥无期,更勿论大量采购了。”
陈俊生这般说辞,确实切入王若风的痛点。
那王若风当初之所以弄出这机械来,也是存着以此赚钱的心思,毕竟铁路建设在前,可是养活了好几个钢铁厂,更是直接弄出了苏氏、杨氏一族这般的权贵。
自己若是能够介入马路建设之中,定然也可以成为下一个如同苏氏一族的存在。
“那依照陈东家的意思,莫不是找上门来,贷款给他吗?”秦掌柜问道。
既然得到了对方的情报,那下一步的动作,自然是针对对方展开行动了。
陈俊生笑道:“哈。这些年来,你倒是跟着我学了不少的手段。”这长安乃是首善之地,自然不可能寻衅滋事,要不然惹来了王路的调查,莫说是成为议员,只怕自己也会直接被投入牢房之中。
陈俊生深知其中危机,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找上门来,说是愿意贷款给他,知道吗?”陈俊生吩咐道。
秦掌柜问道:“这时当然。只是第一次贷款,应该多少钱?”
“嗯。就两千贯吧!我想这些钱,应该能够让他们支撑一段时间。”陈俊生稍作思考之后,然后说道。
这贷款也是有学问的,无论是款项还是期限,都是存着许多的道道来。
款项不能太多,若是太多了,对方是否愿意接受之外,还会给对方更多的时间来周旋;款项若是太少的话,也无法让对方生活下来,到时候对方破罐破摔,反而很容易行程亏空。
陈俊生这次出手,当然不是为了养活对方,最好将其维持着将死不死的状态,才能够给他挣得更多的利益来。
得了指示,秦掌柜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