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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想起当年梦一场 愁梦酒醒在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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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想起当年梦一场 愁梦酒醒在路旁

黄淮阴雨三更,

恨诉苍天无情。

窗外细雨淋沥,

犹泣沾襟悲痛。

夜半树动风摇,

思母哭喊三声。

雨淋淋沥沥地下着,范二毛的心也是淋淋沥沥的滴着血。婶子的回来没有给他带来一丁儿的喜悦,反倒是痛苦与迷茫充斥着他的心房。他痛苦着婶子不久的离去,迷茫自己没有了婶子以后怎么生活下去。他心里明白,只要婶子入土他就又要走上流浪乞讨之路了。

来福家的回来了的消息传开后,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过来看望寡妇婶子。范二毛这几天忙里忙外的跑着,累了的时候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些了。

思想左右行动。这范二毛心里想着以后的路,自然就有所行为。于是自寡妇婶子回来以后,闲暇时就时不时的拿出鼓来摆弄。

可巧这天晚上陈红带着陈雪、三妮来寡妇婶子家玩,三妮鼓捣着二毛唱段书,二毛一时兴起回里屋拿出鼓来,支起战鼓唱道:“南风热,北风凉,唱段孩儿哭灵堂。灵堂棺椁黑漆漆,孩儿泪水往下淌。”“啪!”范二毛一敲惊堂木,又拉住长腔唱道:“黄淮阴雨三更,恨诉苍天无情。窗外细雨淋沥,犹泣沾襟悲痛。夜半树动风摇,思母哭喊三声。啪…”就听二毛扯住悲腔唱道:“喊一声娘亲叫一声娘,娘啊娘,娘啊娘。扎坐在灵堂前泪流满面,哭泣一声,叹息一声心如刀剜。孩儿盼娘活百年,谁知娘死离开俺。虽只隔一块木板,孩儿要想见娘难上难。哭了声娘呀娘您睁开眼,看一看儿女披麻带孝灵前哭声震天。左瞻望右顾盼。棺材一口阴森森,凄惨惨。凝视着母已不活,闭目去只觉得洪水烈火,睁眼来又见那鬼怪魔幻。心恍惚眼花缭乱,肝肠寸断。娘啊娘,您起来看看俺…”二毛唱着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表情悲伤。就听他接着唱道:“娘啊娘,正月哩来正月正,听娘亲患重病,紧赶慢赶来到家。灵堂设在当院中。二月哩来二月二,您的孩儿跪灵前,哭声天喊声地,不知娘亲在哪里。三月哩来三月三,灵前哭声已哽咽。哭声直上干云霄,不知娘亲在哪边。四月哩来到初八,您的孩儿泪巴巴,娘的恩情比天大,孩儿未曾有报答。五月哩来到端午。您的孩儿好命苦,人家有娘述衷肠,俺无娘亲给谁述。六月哩来六月六,您的孩儿好难受。别家有娘行孝悌,孩儿无娘泪交流。七月哩七月七,孩儿想娘泪悲凄,回忆娘亲往日好。不想娘亲命归西。八月哩八月八,孩儿想娘珠泪下,眼前呈现娘的影。思娘心切如刀扎。九月哩来到重阳,思念娘亲哭一场,白天想娘不见娘,夜里想娘泪汪汪。十月哩来十月一,烧纸跪在坟地里。哭天号地寻娘亲,不知娘亲在那里。十一月里冷风刮,大雪纷纷门前下,铺天盖地白茫茫,不知娘亲您在哪?十二月哩来整一年,家家户户都团圆,人家过年欢喜喜,您的孩儿泪涟涟。初一初二到初三,家家户户都拜年,人家都给娘亲拜,您的孩儿给谁来拜年,娘啊,您为什么要离开俺,怨声天恨声地,放开您的手,您走的好远,好远…”二毛唱罢,已经是泪如雨下了。这些天的悲愤释放出来,压抑的心情得到了舒缓。

再看几个听书的人,个个以泪洗面。独独寡妇婶子阴沉着脸,看也不看二毛撇下几个人起身回里屋去了。

这时陈红坐在哪里望着范二毛哭的稀里哗啦的满脸是泪,心想,这范二毛与寡妇婶子两人之间一定有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一时看不出来。想着擦了擦自己眼角下的泪痕起身道:“二毛,婶子休息了,你也睡去吧。我们走了。”着话示意陈雪、三妮走人。

仨人出了大门口,听着二毛把大门栓上。就见陈红拉了一把三妮道:“三妮,打从来福婶子回来就没见二毛笑过,看今黑这个鳖孙唱曲儿唱着哭的样子,你俩从前见过吗?”

“没有!”陈雪、三妮同声道。

“八成是来福婶子有啥事?也不准是啥事,反正不是好事。”陈红接着。

“要不赶明天问问二毛?”三妮。

“别问。问了他也不。明黑还来,找来福婶子问,不定婶子能。”

“中,那明黑见。”着话仨人摸黑各自回家去了。

再二毛把仨人送走,回屋来就觉着自己头重脚轻,脑袋嗡嗡作响。于是也不收拾家伙了,转身进自己的屋里睡去了。

待到第二天起床,二毛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来到堂屋,见婶子的屋门开着。二毛走进去一看,婶子没在屋里,心里不禁一惊,转身朝厨房奔去。

进厨房就见婶子正在烧锅。范二毛道:“婶子,您咋不叫我啊?你身体不好还做啥饭?您快回屋去。我做饭。”

“没事,哪能老躺在床上不活动活动,俺不愿意住在医院里就是因为他们不让走动,天天挂那吊针瓶子,你这人要是不活动,身上又天天输液,不死也给弄个半死不活的。俺回家来就觉着身体强多了,心里也轻松多了,能做饭,洗洗衣服,活动下筋骨比啥都强。”寡妇边烧火边话,精神多了。

二毛看着婶子气色不错,心里舒服了许多。于是走到锅灶前拉住婶子的手,把寡妇婶子拉了起来,然后笑着:“婶子,您这么我就放心多了,只是这做饭洗衣的活您还是别干了,我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啥活不能干?还能用您插手,您还是回屋去吧。不定听您回来了,待会又有人会来找您问安问卦哩,您回屋吧。”着把婶子推到一边,自已坐到锅灶前。然后随抓住一把干柴往锅灶里送,干柴刚送到灶口,二毛一眼就看见灶膛里面燃烧着几块半圆形的木板。二毛丢了干柴,找了个直棍拨一拨那几块半圆形的木板一看。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在往上涌,“谁把我的鼓给烧了?”二毛不由自主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咋了?看到了!”就听快要走到厨房门口的寡妇婶子转过身来,厉声回道,脸上的表情严肃,铁青着脸。

这表情一下子把二毛给震着了。范二毛从来没有见过婶子如此严肃的脸,二毛愣愣地看着寡妇婶子,刚才涌上去的血一下回流到了脚后跟,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知道为什么烧了你这破鼓吗?”铁青着脸的寡妇望着范二毛又厉声问道。

“哦…哦哦…?”范二毛喉咙里发干,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哦哦啥?我问你话呢?”

“不…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啊。那好,我告诉你。”寡妇仍旧表情严肃地道:“我来问你?你来我这里是干啥哩?”

“哦…”二毛被问的身上的血又一次向上涌去,脸一下子红了。“跟你学艺哩。”

“学艺?那么我问你,你来几年了吧,你都学到了啥?”寡妇盯住二毛问,不放严肃的表情。

二毛红着脸低下了头。

“没话回答了吧。我看你啥也没学到,只学到了男盗女娼,下贱低呤了。整天里敲着个破鼓,扯着破嗓子胡唱八唱的。我看你能唱出个天来?你既然跟了我学易,你就要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学习。你可倒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三心二意,心不在焉,你啥时候能学成?”寡妇近前一步。仍旧盯视着范二毛话语沉重地道:“婶子我眼看着就是作古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回家来?你知道吗?”寡妇着话眼眶里泪花在闪动。

“二毛吔,一个人活在世上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人要活一张脸。树要活一张皮。路要走一道通,天要下一季雨。人活脸是要让人看,不是让人扯的。树活皮是要保着技干强壮,枝繁叶茂,不致于风一刮就倒。路程要走就一直走下去,回头路是不能走的。天要下雨地就只有承受,没有躲避的大地。二毛吔,人常言到哪山砍哪柴,心安才能乐享,有舍才能有得。你可倒好,学着这想着那,三心二意,人活一世没有多长时间,学艺样样会不如一门精,为啥人常百能百巧百受穷,享福的都是大笨虫呢?笨人不多想,只求一门精。人一生只要有一样精进,还愁没饭吃了。从八字命理学中讲,为啥枭神人聪明绝,却常常穷困潦倒,外债缠身呢?原因很简单,就是百灵百巧的枭神人的聪明大脑中缺乏耐性,不能精进专一,所以枭神旺的人往往百事陀废,福浅命薄。

二毛吔,人这一生,路是往前走的,不能走回头路,路往前走,回过头来的时候也只能是看一看,回顾一下走过的过往历程,然后转身还是要往前走的,走回头路既得不到解脱也没有好的结果啊!”寡妇这时的言语放缓了,但是泪水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二毛吔,人这一生,该走什么样的人生路是命中注定的,也是自己选择的。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一如既往坚定不移的往前走,这条道路即使是沟壑纵横,即便是刀山火海你也要往前走。你要学会遇山开路,遇河修桥,修桥补路只为往前走。人这一生谁能不走坎坷不平的路呢?你要学会遇着再大的苦也要打碎门牙往肚子里咽。即便是再苦再累只有自己知道,无论如何不要走回头路啊!”寡妇着泪水涟涟,声音凄婉,“二毛吔,你已经知道婶子将不久于人世,我希望你在我活在世上这段时间能够好好学习我肚子里的这东西,等到我不在这世上了,你好有个饭碗。”寡妇一口气完这些话,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厨房,泪流满面的脸苍白暗淡,沉重地步伐软弱无力,艰难地拖拉着走向堂屋.进了堂屋,寡妇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扶着墙,然后艰难地缓缓地坐在凳子上,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泪水又顺着周正丰满的脸颊流了下来。

当婶子的背影消失时,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流淌下来。

这时的范二毛坐在灶台前头慢慢低下头,把头埋到裤裆里,心里空荡荡,泪水滴滴答答落到灶前的地上。

这一天二毛心情沉重,他没敢再去看婶子的眼睛,他生怕触到那严肃而温暖的目光时自己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他逃避着过了这慢长的一天。

想起当年梦一场,

愁梦酒醒在路旁。

徘徊不定身影单,

不知家在何处,路去何往?

好彷徨…。

心灰意冷不知往,

空空虚虚心悠荡。

暮然回头想爹娘。

步履蹒跚向故乡。

没有了往前走的勇气。

是您伸出温暖的手,

您的心好宽广,

是您引俺走在回家的路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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