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初将目光转向刘姨娘的名字,直直的看着宣纸上的三个字不曾转移了视线。
刘姨娘向来都是个心思不正的人,这点沈静初一直都知道。而且刘姨娘恨母亲入骨,她有听说当年父亲原是想求娶刘姨娘的,只可惜老夫人嫌刘姨娘的出门低,迅速的给父亲定下了宁府的亲事。而父亲在母亲过门没有许久便定了娶刘姨娘做贵妾的亲事。当时的沈弘渊还是颇为重视与刘姨娘的这头亲事的。甚至礼仪聘金都做足了,比一般贵妾的定制都要高。而那些丫鬟们私底下窃窃私语之时却是说母亲抢了刘姨娘正妻之位,所以刘姨娘只能当个贵妾。贵妾虽贵,始终不过是个妾,与正妻当然是无法比拟的。
沈静初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定是从香苑那里传出来的。正是因为如此,沈静初才更为确定刘姨娘有多恨母亲。而母亲性子爽直,有时说话声音未免大了一些,刘姨娘便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教底下的人看了出去,皆以为母亲仗势欺人,宁氏的恶名便是这般传了出来的。府里头的流言总是将矛头指向了宁氏,而同情那个可怜的被宁氏抢了正妻之位不止,还时常因得了世子爷欢心而被嫉妒心重的宁氏恶言相向,动辄被宁氏责罚、被宁氏拿来出气的刘姨娘。这些,都与刘姨娘暗中命人散播谣言不无干系。府里头的下人人心所向是刘姨娘,更遑论沈弘渊。
刘姨娘有这般憎恨母亲。若说她狠下毒手,谋害母亲性命,会有很大的可能。而且前世母亲死后。刘姨娘成为了最大的得益者。因沈弘渊年近四十而立,不想再沾染十五六的小姑娘,再者城里头门户相当十五六岁适婚的姑娘也不愿嫁一个儿女成群,儿子、女儿比自己年纪还大,嫡长子已经可以自立门户的世子爷。而愿意嫁的则是出身寒门小户,老夫人绝不允许安远侯府无端多了些穷酸亲戚。更不允许骄傲的安远侯府的血统混入一些出身寒门小户的粗鄙女子。那些女子的出身,倒还比不上刘姨娘呢!而刘姨娘为沈弘渊生下了庶子。服伺了沈弘渊许多年,本就得沈弘渊的欢心……
于是,在沈弘渊的极力坚持下。刘姨娘被扶正了。
如果说刘姨娘是前世母亲死因的幕后凶手,刘姨娘完全具备动机与得益。只是前世的线索太少,沈静初并不确定是否是刘姨娘所辖的毒手,也不知从哪里入手查探。而且事不像姜姨娘所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可以在严刑逼供下让她们招认。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能让人去承认招供?
而且刘姨娘还曾当着母亲的面对母亲说过一些恶毒诅咒的话,那些话语简直不堪入耳。刘姨娘既说的出这些话语,心中必定也是这般想的,甚至心中所想的会更为不堪。
刘姨娘很有可能是前世谋害母亲的凶手。若非今世忽然冒了个姜姨娘出来的话。
姜姨娘明显比刘姨娘更为狡猾与隐忍。她收买了香草,让香草在母亲的血燕里头下了红花粉,几乎是成功的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她教唆母亲的丫鬟去爬父亲的床。她按着沈静秋给的相克之物想要置母亲与死地。前世刘姨娘的锋芒过盛,她与母亲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刘姨娘身上,才忽略了向来低调的姜姨娘。可是今生由于种种原因。姜姨娘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可是姜姨娘自暴露以后吸引了太多火力,而且对于前世的姜姨娘来说。母亲的死对她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姜姨娘向来是一个异常谨慎的人,今世若非是沈静秋咽不下那口气,一定让姜姨娘报仇,想必姜姨娘也不会轻易动手。
而前世的沈静秋却不是今世的沈静秋。
沈静初只觉得矛盾的很。一方面,她希望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谋害母亲的凶手早已被治罪,另一方面,她又无法不正视这些疑点,去追寻前世母亲病逝的真正原因。
可是前世发生而今生不曾发生的事情,要追查下去何其困难!即便前世此事是刘姨娘张姨娘或者任何一个人所为,于今生来说都不过是个莫须有的罪名!没有人可以将她们治罪!
沈静初烦躁的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仍进纸篓。
那厢,明佑轩坐着马车去了烟雨楼。下了马车,刚进了烟雨楼,鸨.母便涎笑着上前招呼道:“明世子,今儿来的可早……”
前段时间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明世子说的要对那侯府的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情,鸨.母不是没听说过,不过她们烟雨楼的姑娘个个标致,才貌双全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哪里是侯府那些一本正经毫无情趣可言的大家闺秀可以比拟的?鸨.母私心料想不出三个月,那烟雨楼的常客明世子便会来姑娘们寻欢作乐,不过很显然是她高估了明佑轩,竟然在新婚第二日便上门了,这侯府家的大家闺秀的滋味及功夫果然及不上她们这里的姑娘。
鸨.母一边笑着迎上前一边问:“今儿明世子想见哪位姑娘?”
明佑轩一脸坏笑道:“当然是绮罗姑娘呢……”
鸨.母招手唤了个小厮过来:“带明世子去绮罗姑娘的闺房……”
小厮应诺了一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很快带着明佑轩走到一个房门口。
“绮罗姑娘……”小厮尖着嗓音喊着:“明世子来了,妈妈吩咐你好生款待着……”
“来了——”里面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由远及近,很快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媚笑着道:“明世子,您可来了,绮罗想死你了……”
明佑轩朝着她挤眉弄眼道:“绮罗姑娘,本世子也想你的紧呐——”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子。
绮罗冷睨了仍站着门口的小厮,笑着道“既是想人家,也不早些来找人家”,很快把房门关上。
那个送明世子来的小厮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谁说明世子从此会收心的?新婚不过两日便来他们烟雨楼了,小厮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的娇笑声,想起坊间下的关于明佑轩的赌注,笑容渐渐爬上了他的脸。
房门才一关上,明佑轩脸上嬉笑的脸色便消失了不见,快步朝着里头走去。李世瑜已经端坐在里头等着他。
绮罗给明佑轩斟好了茶,便退至一旁。
等明佑轩坐定,李世瑜才开口道:“父皇给了三千精兵,这几日要准备出行事宜,待宁城一行人出行后三日我便要启程。”
两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策略,李世瑜将安排布置禀告了皇上,皇上对李世瑜的安排表示很满意,后来又对某些细节进行了修改,大致把出征一事定了下来。
李世瑜将修改的部分告知明佑轩。
明佑轩低声道:“皇上比我们思虑的更为周全。你这次出兵万事小心。这边一切有我看着。”想起什么,又道:“我舅兄那里,还请七皇子多照顾些。”
“这是自然。”李世瑜应道。沈元勋是沈静初的嫡兄,他自然会分外照顾着。若非如此,这次定是立功的差事,他也不会向父皇提议让沈元勋一起去。不过是想要让沈元勋立些功劳,让沈元勋的仕途更为畅顺罢了。
两人将出征一事说妥了,李世瑜忽的想起什么,问道:“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对大皇兄做了什么?”
明佑轩摊手道:“我做了什么?”
李世瑜道:“昨日我去了清风居,恰好大皇兄去拜会了师父……佑轩,你说大皇兄会因为什么拜会师父?”
明佑轩恢复了嬉笑的脸,反问道:“我跟大皇子又不熟,如何会知晓他因为何事去拜会师父?倒是你,没被他撞见吧?”明佑轩企图转移话题。
“当然不曾。”李世瑜答了一句,却很快又回到主题上来:“大皇兄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在清风居门口苦苦哀求师父替他救治。”
“哦?”明佑轩挑了挑眉道:“想不到尊贵的大皇子也会得了不治之症,啧啧啧……”
李世瑜打断了明佑轩的话:“难道你不问大皇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明佑轩嬉笑着道:“管他是什么不治之症呢,只要是不治,那便是好的,省的他在那里蹦跶。”
顿了顿,明佑轩又问道:“师父应该没有同意给他治病吧?”
李世瑜略带责怪的瞪了明佑轩一眼道:“你说呢!若是正经的病,师父哪里会撒手不管?师父见大皇兄诚心诚意,便请了大皇兄进来,才把完脉,便沉着脸将他赶走了!”
东方卿一把完脉便收回了手,沉着脸下了逐客令。李世珩哀求东方卿,道医者父母心,请东方卿莫要见死不救。东方卿拂袖离开,留下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清风居的奴仆便客气的将李世珩请了走,不管李世珩到底是何来头。
李世瑜第一次看到东方卿的见死不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