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场面过于混乱,沈静初有些分不清那惊悚的尖叫声,到底是出自沈静雪,还是杨梓嫣,抑或是两者皆有?
沈静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那株价值连城的苍山奇蝶扑去,双手虽下意识的撑地,裙摆仍是不免碰到苍山奇蝶的瓷盆,瓷盆应声倒地,发出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与两人的夺命狂呼相映成辉。
杨梓嫣饶是经过杨夫人不一般的教导,仍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罢了,遇到这般的突发状况也不免失了仪态,慌手乱脚了起来。她仍处于目瞪口呆之中,沈静初赶紧道:“你们几个丫鬟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扶雪妹妹起来罢!”
几人才如梦初醒,丫鬟们赶紧扶了沈静雪,只有杨梓嫣傻了眼,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沈静雪手足无措的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及零落的泥土,那株可怜的苍山奇蝶像个受伤的病人苍白无力的躺在黝黑的泥土上,甚有无力凋零之感,她正要转身质问方才是谁人推她,却听得沈静莲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哟,雪姐姐,你怎地如此不小心,竟撞坏了姨夫最宝贝的瓣莲兰花,这可怎么好啊!只怕要受责罚咯!”
沈静雪转身,眼眸中的怒火已被掩盖了去,她低低的声音如泣如诉:“莲妹妹你为何要这般对姐姐……虽然姐姐一向知你与太太不喜我,可是姐姐好歹也是你的嫡姐……”
沈静莲脸色微变道:“雪姐姐,你这么说来是什么意思?”
沈静雪两眼湿润,已是有泪水充盈了眼眶,那娇柔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姐姐素来待你如亲妹妹,即便你拿了姐姐亲手绣的香囊绣了自己的名字,姐姐也不曾与你计较过半分……可是……你方才为何要推我……”
方才沈静雪清楚的感受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身后站着的。不是沈静莲还会有谁?沈静莲与戚氏一般,顶着一个蠢毙了的头脑,时常做这些上不得台面之事,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杨梓嫣回了回神,暂且将注意力从地上的烂摊子转到这对姐妹身上来。闯下的大祸已是难收,如今关键是找出闯祸之人,否则她该如何同父亲交待!
她转向那对姐妹,姐姐娇怜无辜。眼含指责,妹妹盛气凌人,颇有找茬之势。又听得沈静雪说方才那香囊竟是出自她之手,而沈静莲竟然将沈静雪据为己有,还讹称是自己所作,无怪乎母亲方才分别称赞二房两个嫡女,却惹来二舅母无端的怨气了。
若是如此,妹妹对此怀恨在心,想嫁祸于姐姐,帮二舅母出了方才那一口怨气也实属情理。沈静雪如此爱花惜花。断不可能无端毁了此等名花,定是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愚蠢且仗势欺人的妹妹所为!
表面证供完全成立。杨梓嫣在心中已是认定了此事乃沈静莲故意为之。苍山奇蝶如此矜贵,此事必定引起花痴父亲的大怒,此等罪名她可是担当不起,至于沈静莲……杨梓嫣心中默默的想,她该自求多福了……
沈静莲看着沈静雪眼睛红红,无辜冤屈的像只小猫似的,登时怒不可遏。火冒三丈道:“雪姐姐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妹妹不就是拿了姐姐的香囊么,姐姐何必记恨至今?妹妹我方才并不曾推姐姐,分明是姐姐自个儿不小心摔了。却赖在妹妹头上,真是居心叵测!”
沈静雪咬唇道:“姐姐方才虽蹲了许久,却没见任何不妥,起身之时背上受了力道,才会向前倾,以致伤了苍山奇蝶……姐姐身后正正是妹妹,方才姐姐让太太没脸了……”
不待沈静莲反驳,沈静雪接着道:“妹妹的心思,姐姐懂的,只是这花实在贵重,妹妹即使要寻姐姐的晦气,也不该拿着苍山奇蝶给姐姐使绊子啊……”
沈静莲气的七窍生烟,沈静雪这是明的暗示大家平日在家里头,她经常给沈静雪使绊子么?她和母亲时常刻薄她么?
“雪姐姐你胡说什么!我不曾给你使绊子,方才也不曾推你!雪姐姐莫要这般可怜兮兮的了,这副模样,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妹妹欺负了姐姐了!”
使绊子?分明是沈静雪给她沈静莲使绊子吧!母亲说的果然没错,小贱人,矫情!
其余几人无语凝噎,确实是你在欺负沈静雪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可没冤枉了你!
沈静雪双眼含了水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迟迟不落,她抬起头,看着沈静莲道:“妹妹,平日里的事情,姐姐可以不与妹妹计较,可是今日之事,姐姐实在不能再行容忍妹妹这般的栽赃!”
沈静莲气得直哆嗦:“沈静雪,你这个没教养的矫情贱人!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你自个儿不小心,非得要赖在我头上。还是母亲说的对,你一直都没安好心,惺惺作态!你们千万别被她表面给骗了去!”
整个花房的人忽的安静了下来,沈静莲仍是气愤的看着沈静雪,却见沈静雪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的笑容。笑容?沈静莲忽然觉得有一丝莫名的诡异,再瞧瞧众人,皆以极度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是哪里来的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沈静莲这才醒悟了过来,方才她究竟说了一些什么。什么“没教养”、“矫情贱人”,还自爆母亲说这位继女“没安好心”、“惺惺作态”……此话若是传了出去,再结合今日老夫人所言的要把沈静雪亲自张罗婚事,戚氏这个“继母不慈”、“虐待继女”的流言必定会传遍整个京城。
花房里的奴仆仍是埋头干活,有些年轻的丫鬟偷偷的抬头,似乎想瞄瞄这场暴风雨刮得到底有多猛烈,却很快被旁边的老仆提醒着,假装着若无其事的忙活着。
沈静莲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解释。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那可是收不回来的。大家闺秀,须得谨言慎行,像方才那般恶毒的语言,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即便是说,也是平日里与母亲私底下说说罢了。偏偏母亲戚氏向来也是言行无状,她也不过有样学样罢了,可是,如今竟闹了这么大的洋相,吃了那么大的亏,这可怎么好?
正当沈静莲恨得牙痒痒,却不知如何反击沈静雪那小贱人密不可透的攻击之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花房门口响起:“嫣儿,发生了甚么事,如此吵吵闹闹的?”
杨梓嫣听得那声音,仿若黑暗中看到一点亮光,几乎是欣喜的迎了上前:“哥哥,方才莲表姐推了雪表姐一把,把父亲的苍山奇蝶打碎了!”
杨梓嫣口中的哥哥正是前些日子杨夫人将之记在名下的儿子杨加望。他原本倒是淡定从容的,听得杨梓嫣的话也不禁脸色大变,上前几步走到犯罪现场,见现场还未被破坏,受害者苍山奇蝶仍躺在碎片与泥土之中,赶紧小心翼翼的扶起那株苍山奇蝶,像法医检查受害者一般的将苍山奇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脸色越发难看至极。
沈静莲听得杨梓嫣那般道来,急急否认道:“嫣表妹可莫要冤枉我!这事明明是你雪表姐含血喷人!明明是她崴了脚不小心闯了祸,却推诿到我身上!”
杨梓嫣缩了缩,嘴上没说,心中却暗道,这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不肯承认嘛,还冤枉无辜的雪表姐。方才口中说了如此难听的话,真是失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沈静雪静默着不说话。事实上她也无须多说什么,一切皆是如此明显,她只需安静外加委屈便可,自有人会替她做主,出这个风头。
沈静莲见不得她这般矫情做作的模样,但偏偏所有的人都偏信于沈静雪,她百口莫辩。沈静莲推了推默然的沈静雪,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不说话!说方才是你自个儿不小心却来冤枉我!”
她因愤怒而冲昏了头,一时没控制好手中的力道,蛮横一推,竟将沈静雪推倒于地:“说啊,你说啊!”
沈静雪没料到她忽然来袭,步子不稳,后退了两步,最后竟跌坐于地,却始终咬唇不语,安静沉默。
杨梓嫣有些看不下去了:“莲表姐,你莫要再欺负雪表姐了!父亲常教导我们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虽闯了大祸,若是能主动承认错误,想必父亲也不会责怪于你的,但你这般欺负雪表姐是为何!”
说罢,径直上前,将跌坐于地的沈静雪扶起,见沈静雪嘴唇被咬的死死的,明明受了这般欺辱仍不做声,也不反抗,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同情,同时也对这蛮横霸道的沈静莲表示深深的不屑。
沈静莲恨恨的看着杨梓嫣与沈静雪,恨不得扑上去撕了那小蹄子的脸,失声道:“我没有——”
“不,你有。”有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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