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矮下身子,在树木遮掩下悄步而行,横越四五座院舍,来到了菩提院看,一闪身躲到佛像之后,还要再往前走,目光突然定在树后伏着的两位老僧身上,正手持寒光闪闪的戒刀……乔峰当即停住动作,凝神屏息。
他已经受了内伤,此时一旦惊动他们,恐怕真就走不了了。
师傅何时苏醒还不清楚,虽有他老人家作证,不白之冤定能洗刷,但却不知耗费多长时间……
黑衣人什么时候下手也是未知,现在还是赶快返回山下,保护二老并赶紧问明身世最为关键。
拖得太久,对他有害无利,可刚要有所动作,忽听急促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有一众四五十棍僧从旁边径疾行而过,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乔峰恶贼还身在寺中,大家加紧赶往乔家守护,希望二老还没被恶贼所害……”
“真不愧契丹胡虏,狼子野心,连对他情深意重的玄苦大师都下手!估计乔氏夫妇……”
“……方丈已经替大师诊治,庆幸并不致命,但什么时候苏醒,就不能确定了……”
“这恶贼难到还想杀人掩藏真相?现在江湖上知道他的底细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能都杀了不成?”
“哼!全寺僧众已布天罗地网搜捕,恶贼插翅难飞!”
声音渐渐远去,乔峰一愣再愣。
随即苦笑安慰自己,师傅没事,也不用再担心爹娘的安全……
却有一种天下虽大,无处为家的悲凉感。
契丹……胡虏……
正出神间,外面进来六位年纪不大的僧人,各自抱怨着别人都能抓贼,自己却只能念经看院云云,乔峰瞧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身体开始慢慢向外挪,眼角余光,却见一个僧人忽然暴起,手指连动,中三人麻哑穴。
“止清!你干什么!来人啊!有奸细!”
剩余两人还要再喊,那僧人快步欺身,七八招后,两人相继受制,但还是惊动了寺中诸僧。
树后两位老僧,敏捷如猿猴,手持戒刀冲了上去,还未近身,一柄精钢长剑,闪刺而至!
“快!”
那僧人快速跑到铜镜前面,一番动作,轧轧声响,机括弹动,铜镜掀开,露出里面的狭空间。
僧人迅速取出一物,塞到怀里,接着迅速吹灭堂前油灯,又以暗器灭掉周围灯烛,霎时漆黑一片,刀剑相斗之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浑水摸鱼?这人倒是很聪明。”
此时正是绝佳时机,乔峰再不犹疑,刚出佛像,身体却被撞了一下。
“咦?公子?你怎么还没走?”
乔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此人将他误会成刚刚那位接应的人了……
同样是这一声却是让两位守护经书的老僧寻到了方向,同时虎扑,双刀砍了过来!
这人站在他跟前,即便素不相识,乔峰也不能不照顾。
虚步下蹲,双掌齐挥,一收一攻。
【或跃龙渊】
两位老僧赶紧收刀护在胸前,仍被掌劲逼退数步,随即察觉什么,一僧突然大喝,声音喑哑如朽木却似雷鸣震耳:
“降龙十八掌!你是乔峰?!”
另一僧也运起金刚禅狮子吼:“大胆乔峰!胆敢来菩提院盗取经书!”
得!
又算到老子头上……
越来越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赶来,乔峰脸色逐渐凝重。
提起此人,乔峰直接飞身向屋。
“恶贼!哪里走!”
紧赶而来的玄寂,眼见乔峰恶徒就要逃之夭夭,当即穷全身功力,逼到指尖。
【天竺佛指】
“心!”
其实乔峰已经察觉,单掌运力准备迎击,没想到这人竟然先他一步挡在身前,指劲中他肩头,喷出一道血线,生死不知。
乔峰愣了一下,伸手揽过他身体,要负在后背,没想到两团柔软……
“女人?”
这一沉吟,数位高僧已经出现在拐角,又有数十棍僧朝他的方向,作势投掷手中长棍……
乔峰再不迟疑,从房落下,快速消失。
一本书却掉落原地。
【易筋经】
风波过去,寺中沉寂。
临到清晨,一只脏兮兮的手拾起了这本书。
“这是啥子?乔峰没见着,倒是拣了本破书……这猫抓的字,哟?有裸男!”
……
……
七在悦来客栈练功练了七八天,都快睡出毛病来了,房门总算传来声响。
“白长老?有兄弟传信,曾在镜湖方竹林见到那……”
“吱——”
七开门。
“竟然是你!”
“嘿嘿,就是爷我。”
从目瞪口呆的分舵主手中取下信件仔细看了几眼,拍拍他的脑袋。
“做的不错……用不用我跟你们白长老一下,让他给你升个三两袋?”
“不不不……用……”
“那好吧……我这房费还没付,就等你了……拜拜~”
七掀开窗子,鬼影一样飘了出去。
分舵主吓的瘫倒在地,这诡异无比的瘟神终于走了……
“镜湖?方竹林?嗯,还不错。”
过了半日,七来到了目的地,穿过青石桥,方竹林,眼前风景如画。
碧绿澄澈的湖面,周遭交相掩映的竹屋……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个在屋前悠闲钓鱼的兔崽子!
爷和师兄找了你两三个月!
你倒大爷似的!
“阿紫——”
这阴森森的声音太熟悉了,阿紫手一哆嗦,钓杆掉到湖里,举起手,闭上眼,速度极快的辩解:
“我前天已经发信给是师傅,我真不是故意的,这玩嗨了又不怪我……”
啧?
怎么感觉这理由那么熟悉呢?
七闪电般赶到她跟前,照着她脑袋就敲了过去。
“咚”
“三个月!三个月一信儿没有!前天才想起来,你师父都要急疯了!知不知道!”
“咚”
“他疯了不要紧,还打扰爷在西夏当大爷,那儿可是有烧鸡有妹子!”
“咚”
“最最最无法饶恕的是,你在这过得比爷还舒坦!是可忍孰不可忍!”
“咚”
还要再敲,就见阿紫抱着脑袋抬起头,极为认真指着他:“眼角有眼屎。”
“有……有眼屎怎么了?”
这什么神展开……
“关键是,这不是一天能睡出来的……这得连着睡好几天才能睡成你这副死样子……”
阿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暴起抓住他衣领,使劲摇!
“我都丢了两三个月,你竟然还能睡的和猪似的,咱俩谁没心!!!”
一瞬间,仿佛地动山摇。
“吱呀——”
“阿紫,怎么又和人吵起来了?”
一个一身淡绿色贴身水靠的妇人从中走出,容貌极为秀丽。
“这位是?”
“哦,鄙人是她师叔祖……啊不是,是她师叔,这占便宜占习惯了,差弄混,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