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逐利的,没有利益的事情,很多人都不愿去干。那么要想提高大伙儿的积极性,就得从利益着手。
这次开荒能开垦出来上万亩田地,可是这么多田地得找到足够的人手去种,任思齐可没工夫去招募农夫,他决定把田地授给手下这些人。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大明人恋土的思想根深蒂固,当官的退休之后会买上很多田地归隐山林。生意人赚了大钱后也会买上很多田地。在大明人眼里,田地才是他们的根本,虽然田地的产出往往无法和其他营生相比。
把开垦出来的田地授给手下后,他们自然就会把家人接过来耕种,任思齐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干活的积极性,只需要按照比例收取田税即可。
在岱山有了自己的田地,无形中也就把这些人和岱山巡检司拴在了一起,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忠诚之类的问题。任思齐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妙,这个办法短时间内可以迅速增强岱山巡检司的实力。
“水军管带级别授田六十亩,主管级别授田五十亩,副主管授田四十亩,普通士兵授田三十亩。
步军队正级别同管带授田六十亩,步军总旗级别同主管授田五十亩,步军小旗级别同副主管授田四十亩,步军士兵授田三十亩。
所有官兵所授田地一律发放巡检司盖发地契,不许私下买卖。每年按二八比例向巡检司缴纳田税,以为养兵之用。
该田地即为该官兵永久拥有,若阵亡则归其直系后代继承。
若有违反军法,临阵脱逃,叛逃者,收回田地,逐走其家人。”
任思齐经过慎重思考后,把自己的构思形成了文字,并当众宣读。一下子就在众人中引起了轰动。
岱山巡检司众官兵都是出身贫穷,有失去土地的农夫,有贫困的渔民。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对土地有天然的热情,能拥有自己的土地是绝大多数百姓最大的愿望。现在任思齐把即将开垦出来的田地授给他们,怎么能不让他们心动不已。
“我这次能分得四十亩地,一年收获的粮食足够一家人吃得了,我得向巡检大人请个假,把家人接到岱山来,有四十亩地的产出,我每年至少能挣五六十两银子,全家人可以在这里活得舒舒服服的。”一个副主管级别的船员道。
“真羡慕你啊,有家人在。我全家都在吕宋被西班牙人杀死了。”另一个来自吕宋的汉人唏嘘道。
“兄弟不用难过,在下有个堂妹正是二八年龄,若你不嫌弃,咱们可以结个亲,这样你就有家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哥耶,大舅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李行久找到了任思齐,啰啰嗦嗦的说了半天。请求任思齐同意他把在平岛的家人都接过来。
“可以,不过得等到明年夏天东南季风起的时候,到时我派给你一条船,去把平岛所有人都接过来。这舟山群岛适合居住的岛屿甚多,到时我给你们一座岛。”任思齐答应道。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任思齐也不想弄得太没人情味,便下令停止水库堤坝工程,留下岱山岛的几十个士兵,以及无家可归的一些船员,其他人都放回家过年。
两天的功夫,五百来人走了将近一半。剩下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包括从日本招募的大明移民、日本武士,还有如晋玉飞曹长江这样的吕宋汉人,以及一些无家可归之人。
像茅十八等家在江浙一代的官兵都选择了回家,他们将在正月十五以后回返,这次估计很多人会带着家眷一起来,在岱山岛安家。
宋立本乘着一条三桅帆船返回来了,同船的除了小石头任峻和陈名扬意外,刘德福赫然在船上。
刘德福所应该分得的红利任思齐已经让宋立本给他送去,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到了岱山岛。
“这大过年的,刘兄你怎么亲自来了。”任思齐惊喜的问道。
“怎么,不欢迎吗?”刘德福微笑道。
“欢迎之至!”任思齐和刘德福相对而笑。
“没想到兄弟你白手起家,带领船队扬威于异域,旋又成为了巡检,创建了这么大的基业。”在客厅坐下之后,喝着天草枫送上的茶水,刘德福感慨道。
“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巡检而已,刘兄何必当真。”任思齐谦道。
“岱山巡检司巡检官职虽微,可是权力却重,”刘德福摇头道:“岱山岛地处杭州湾外,南接浙东,北可上淞江直入长江口。你贵为巡检,实力又日益强大,凭借岱山岛可以掌控江浙一带海贸。”
“刘兄说的有些过了,在舟山有黄参将,定海有防倭总兵王之仁,崇明岛有沈廷扬,这江浙一带海面哪里有我这从九品巡检说话的地方?”任思齐笑道。
“黄斌卿鼠目寸光,王之仁气量狭小,这二人不足为虑。沈廷扬远在崇明,鞭长莫及,这浙东海面他日肯定是任兄弟你的天下。”刘德福郑重道。
任思齐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刘兄慎言,这岱山也好,浙东也罢,都是大明天子的土地!”
“哥哥我失言了,兄弟莫怪。”刘德福歉然一笑:“不过刚才我说的却是心底之言。咱们兄弟虽然相交时间不久,可也共过患难,也算是肝胆相照吧?”
任思齐点头称是。
“既然这样,哥哥我就有啥说啥了。哥哥我经商多年,虽然成就不大可也有些见识。现如今山河动荡,社稷不稳,内有流寇攻城掠地祸乱中原,外有鞑虏屡屡寇边、肆掠京畿,大明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季。所谓乱世出英雄,兄弟你志向远大,当此乱世自能闯出一番功业。”
任思齐听得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这刘德福如此胆大,这番言语不是说自己是乱臣贼子吗?下意识的手向着腰间的短枪摸去。
“兄弟你也别否认,来的时候,我从贵属宋书吏得知,岱山实行授田之制,要知道所有田地都是大明天子所有,岂可私相授受?况且你所采用的授田制和大唐之时的府兵制又和其相似,故而我说兄弟你志向远大。”
“既如此,刘兄何不向官府举告?”任思齐手摸着枪柄,冷笑道。
“告官与我何宜?其实咱们兄弟俩早已绑在了一起,自从咱们合作之后,为兄我再也脱不了干系。”刘德福苦笑道。
任思齐摇摇头,却是不信。刘德福既然敢来此,必然有所图,就听听他怎么说吧。
“为兄我也是读书人,也曾立下过治国平天下的宏愿,奈何举业不顺,只能沦落到商贾之列。可是平生之志不得伸展,赚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兄弟你若不嫌弃,哥哥我愿意襄助与你,咱们兄弟二人一起,创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刘德福慨然道。
任思齐静静的看着刘德福,就见刘德福神色平静,可是眼中却似有熊熊火光在燃烧,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任思齐暗道。
有野心并不可怕,只要自己实力够大,自然能够压制的住。任思齐现在官职轻微,手下也只有茅十八等草莽之人,能够出谋划策的文士一个也无,刘德福有着秀才功名,读书人出身,更兼在商海多年,交游广阔,他若来投,对任思齐的意义重大!
“刘兄若是肯来,小弟我不胜荣幸!”任思齐站起身来,伸出自己的手。
刘德福却没和任思齐握手,而是拍打了一下身上灰尘,拜倒在地。
“属下参加大人!”这一拜,意味着刘德福以后将以任思齐为主,定下了主从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