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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大人,这位是?”叶开偏过头去,明知故问。
劳乃宣一张老脸当即就沉了下来,嘴唇鼓着气,语气也变冷冰冰的,“良大人,此人就是杨度。”
“原来这就是你们嘴里说的杨度啊。”说话间叶开略带惊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突然而至的人,一旁的劳乃宣权把眼皮收敛了起来,明显是两人不对付。
“杨度拜见良大人。”
既没有下跪,也没有叩拜,杨度走到众人跟前,只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哼,杨度你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叶开还没顾得上回答,劳乃宣却憋不住气了,横眉冷对,蹬直了眼,好像对方的所作所为是在践踏他的尊严一般。
“劳大人此话何意?”杨度也不气恼,风轻云淡的问道,叶开在旁边眼睁睁看着,面容端正,风华正茂,前者倒是和他印象中新派书生的形象差不多。
“杨度你既见上峰,却不叩拜,进退无礼,真是枉为人臣,这不是无法无天这是什么!”
劳乃宣指着鼻子,毫不客气的叱道,看来两人的关系真是势同水火。
杨度这边倒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杨度听说这天底下只有看门狗的后腿时时在地上跪着,见了生人就站起来狂吠,见了熟人安静的趴着,劳大人见多识广,不知传闻是不是真的?”
“杨度你...!”
骂人不带脏字,气的老家伙当即发作,两撮花白胡子上下乱抖,要不是上司在劳乃宣铁定又要大肆宣骂一番,这个杨度,自从被调到宪政编查馆,就天天推崇什么新法,废除礼法,搞得乌烟瘴气,这纲常伦理,乃人间正道,他怎么敢叫嚣着废除?那满朝上下不都成了乱臣贼子了,劳乃宣打心眼里恨透了杨度。
“诶...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未必相互攻讦,再说今天是本官头一天上任,同僚之间,何必闹不愉快,这样吧,今晚本官做东,到粤仙楼小聚一番,如何?”
眼见着一场嘴战就要发生,叶开赶紧站了出来,他来着可不是看两人打嘴架的,不过,仅凭刚才这一幕,杨度口齿倒是伶俐,不愧是当时头一号社会公知。
“此人侵淫西洋异学日久,连我中国正根立本的礼数都不懂,良大人初来乍到,他竟然把门一关,摆出一把高深莫测的样子,老朽实在不屑与之为伍。”劳乃宣把脸一摆,不依不饶。
叶开到摆摆手,无所谓,“无妨无妨,我听说杨大人曾在日本留学,正巧本官也曾在东洋武校留学三年,这东洋人便是行鞠躬之礼,本官呆久了,也觉得这鞠躬比下跪合适些,少了些繁琐,省了不少麻烦。”
“良大人所言极是。”杨度笑着说道,这话明显是说给劳乃宣听的,后者咬牙切齿。
“那好,既然同在东洋留学,本官就和杨大人详谈一番,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大人邀请,杨度当然却之不恭。”杨度欣然答应,“大人请到杨度的办公地一叙。”紧接着,他伸手示意,“请”
劳乃宣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两人不过刚刚打了个照面,前后不过十分钟,怎么感觉有股“同门知己”般的熟络感,再说这杨度又是个没礼教的山野村夫,上峰大人最会看上这种人,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杨度这种满口的邪魔歪解的人,他根本一句话也不想说,更为可气的是,两人说来说去,根本没有劳乃宣什么事。
“好,请。”叶开也善意的回答,抬腿踏进了译文厅的大门,紧接着,后面的一帮人也要跟随上司大人一同前往。
“劳大人”叶开忽然扭过头来,差点吓了身后的劳乃宣一大跳,“您刚才不是说了吗,不屑与杨大人为伍,既然如此,您老就进去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叶开直接下了逐客令,摆明了就是不让这个老顽固跟着,一番话吓得劳乃宣慌不择言,“这,这,这怎么行,老朽是这里的主事,一定要招待好大人,这是礼法....”
“不用了,劳大人还是趁早回去。”这一套,叶开早就听烦了,冷冷说道:“门外就旧东西,门里才是新东西,有的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门槛,时代变了,劳大人,您老推崇的这套不灵了。”
叶开说完,就叫人把门关上,根本不在看劳乃宣一眼,或许,以后也没机会看了,他对上纲上线,因循守旧的顽固派真没话说,这种人就算把脑子挖出来洗洗也不一定能洗干净,最好的方式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劳乃宣不知道的是,他那一套根本没人搭理,第二天,他就被新上司一脚踢到了国子监,反正都是一帮老学究,在那里他兴许还能“发挥余热”。
......
“杨先生,”一到杨度的办公室,叶开就笑着改口,反正四下无人,他也不介意降低自己的派头,他们这些文人在乎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不敢当,不敢当,这‘先生’二字无论如何也不敢当,良大人折煞在下了。”杨度急忙推辞,也是一脸受宠若惊。
“杨大人曾为赴日留学生会长,又是宪政公会领袖,学贯中西,贯通欧亚,名噪一时,这先生怎么当不得?”
杨度依旧拒绝,“大人如若不嫌弃,就叫杨度皙子吧。”
“那好,皙子。”叶开一笑,道:“刚才一直不见皙子露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良大...良公,皙子这些日子正在编译西方典籍,有失远迎,请良公莫怪。”杨度表达了抱歉。
“这些都是小事,本官也素来不喜,不知道什么典籍竟然能够让皙子如此痴心?”叶开好奇的问道。
杨度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本书,“良公就是这本。”
“《西洋宪政考》?”叶开看了一眼,接了过来。
“这本书是西方著名典籍,包揽了西洋所有宪政观点,既然我大清正在立宪,就不可不参照西方先例,这些日子,也是颇有心得。”
“皙子不愧为宪政大家,正好,本官也想就此事与皙子讨教,不知皙子意下如何?”叶开把书放在一边,摆出一副求教的姿态。
“求之不得,愿闻其详。”杨度同样露出好奇的一面。
“那好,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叶开坐了下来,他的试探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