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咄咄逼人的警告说的吴凤岭哑口无言,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军政民政一把抓的直隶总督,吴凤岭恶气没有出成,反倒通通吞回了肚子里,脸色不觉的潮红起来。
“你们不识相的兵都给本督滚下去!再敢私自前来,就以大不敬论处,一人赏一百军棍!”
叶开大声叱道,一个眼神就让那些企图抓捕的卫兵落荒而逃,连吴凤岭的面也看都不看,仓慌地奔了出去。
大厅中,仿佛只有叶开一人可以发号施令,所有人都成了陪衬。
“吴统制,你刚才可是威风的很啊,在本督面前尚且如此,那此次的挟持一说,本督也不得不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了。”叶开转过身来,盯着吴凤岭,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吴凤岭顿觉不妙,赶忙解释道,“良总督,卑职只是一时气不过,并非存心刁难。”
刚才他被廖四光等人嘲讽的忍无可忍,顺口就说出来那些狠话,再加上他在军中一贯作威作福,早就毫无忌惮,所以一时脑热,就顾不得其他了。
“一时?”叶开冷哼了一声,吴凤岭的跋扈不过是一个缩影,这些权臣的代言人在军中大搞山头,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体,而北洋军的军纪早就在这些人的手中逐渐腐败下去,随着清末解体后,这些国家军队堂而皇之沦为私人武装,这些曾经的代言人摇身一变成为新时代的军阀,凭借着手中的洋枪洋炮,相互争斗,成为致使整个中国动荡不安的最大推手。
“吴统制,你私自派兵挟持拘禁朝廷命官,仅此一项,本督就可以革了你的职!”
这次轮到吴凤岭胆战心惊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暴露,随便拿出来一项就能叫他顶戴不保,甚至是人头落地,要知道他虽然经营北洋四镇已久,但是不可能笼络到每一个人,朝廷一旦查下来,他实打实的在劫难逃。
“吴凤岭!“
叶开的称呼悄然起了变化,听到这不带任何客气语的三个字,吴凤岭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连一声“卑职在”也不敢说出来。
”朝廷几次三番下重令,倡行军制改革,在全国军镇中推行军谘官一制,北洋六镇贵为中央军,自然是率先垂范,首当其冲,从颁令到现在已有数月之久,军谘制度落实的怎么样,你当本督的眼睛瞎了吗!”
面对狠话频频的叶开,吴凤岭无力辩解,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权力受到一点点削弱,所以才百般阻挠廖四光等人,事到如今,他也只好低着头不敢插话。
“这一点要是让朝廷知晓,你恐怕就不光官位不保了,身家性命也不见得能保全,吴凤岭,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脑袋吧!”
总督大人的训话冷冷传来,如同站在高阶上向下荡漾,吴凤岭全身都笼罩在这种惊恐当中,他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不敢有一点点质疑与反驳。
他的判断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根本性的错误,对方根本就不是绵羊,而是张牙舞爪的猛虎,一口咬在自己的最软肋的地方。
“请良总督法外开恩,卑职回去一定尽心改正,尽快落实朝廷大计。”吴凤岭哆哆嗦嗦的保证,然而为时已晚。
“没有这个必要了。”吴凤岭的话被直接拂去,叶开冷声说道,不带有一丝感情:“你做不好的事,就有别人来做吧。”
“卑职前段时间军务缠身,力又不及,请大人在给卑职一次改正的机会,卑职一定...”
一听这话,吴凤岭差点蒙了,他刚想要接着说完,却被叶开接下来的话驳斥的体无完肤。
“军务缠身,力又不及?是玩忽职守,蓄意而为吧。”
叶开瞥了一眼吴凤岭,那种眼神已经是明确的警告,略过他,紧接着,叶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道。
“免去吴凤岭一切职务,由第四镇军谘廖四光暂代统制一职,其余主官,也都有各协各标军谘相应代理,你们到任之后,要谨恪朝廷法令,把军谘制度落到实处,至于是否官复原职,视此制落实情况的好坏,再行考虑。”
吴凤岭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官职就这样被直接剥夺了,不留一丝情面,虽然这命令并没有说死,只是代理,理论上还有复原的可能性,但就算以后官复原职,军中大权也早已旁落,一想到这,吴凤岭不惜做垂死挣扎。
“卑职不服!卑职不服!”
吴凤岭大声嘶吼,却被更大的声音与权威顶了回来。
“吴凤岭,你敢抗令吗?”
叶开冷冷看着他,站起身来,手中握着的勃朗宁手枪,已经上了膛。
吴凤岭咽了一口唾沫,因为刚才的逮捕事件,再叫卫兵上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这个大厅已经被叶开和军谘官集团控制住了,就这样他在浑然不觉中,一步步进入了猛虎的狩猎圈。
“良总督如此做法,卑职不服!卑职的职务是由陆军部亲自授予,总督大人虽有节制之权,那也没有免官的权利吧?”吴凤岭虽然强撑了身子,声音已经弱不可闻,含着颤音。
“是啊,吴凤岭,你说的不错。”
叶开一步步靠近,在这一刻居然露出了微笑,然而他却没有继续解释的耐心,“是不符规制,你说的很对,但不要忘了袁世凯是什么下场,他的罪名,他的罢免,又有哪一条符合规制?“
作为吴凤岭最大的依靠,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颤了颤。
“他的确没什么大罪,办洋务,搞新政,也算是一位能臣,不过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得罪了摄政王,这就是最大的罪!吴凤岭,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镇统,也妄想垂死挣?你是进是退,是免是升,本督一句话就能让你从此跟这些都无缘,权力的争斗,不是你这种层次的人看得透的!”
吴凤岭的面色越发的苍白,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座子上。
“既然你那么效忠你的袁大帅,那本督就好心告诉你个消息,袁世凯马上就要被赶出大清,到美洲国出任大使,到时候,你喊的苦救的命,不知道袁大帅隔着万里汪洋还能不能听见?”
吴凤岭蹬直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浑身的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身上消褪,大口喘着气。
终于,他屈服了,军谘官将全面接管,用不了多久北洋军第四镇就会彻底换天,不过,他本人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
廖四光拍了拍手掌,用一个不算多么深奥的暗号,通知不在场的某些人。
大厅里忽然涌入几十个身着制式军服的士兵,将吴凤岭及北洋军高层围了起来。
“廖四光你要什么,良总督你这是何意?”
吴凤岭拼命挣扎,但很快就被控制起来。
“吴大人,今天你将本军谘软禁了几个时辰,现在还回来,不过分吧?”
廖四光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吴凤岭望向了叶开,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嘴的呼救猛然僵住了,因为两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想不到啊想不到,良弼,廖四光,你们是一伙的。”
吴凤岭带着满腹的悔意和恨意,很快就被带走,有了叶开的命令,这三个月他们都得乖乖的待在禁闭室里,警卫局会有二十四的“看护”,保证他们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要打破固有利益,唯有拳头,不管这拳头是包着铁皮还是糖衣,叶开两者兼用。
到此为止,叶开离开天津前的最后一件事圆满落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