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了这个女婴一条命。但是,话说回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救了女婴,反过来说,女婴也救了他。因为,自那以后,他的人生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觉着生活有了奔头,有了目标,即,要将女婴扶养成人,这是他一辈子的希望。他一改一直的颓唐,鼓足精神想方设法帮女婴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不仅时常走街串巷乞讨供女婴吃喝,还建立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不再露宿街头。当然,这过程中,也不乏有许多好心人主动关心照顾他,提供一些帮助,使他看到了人世间的温暖,觉着人世间从某种意思上说比天庭更有人情味。
女孩渐渐长大,且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一份姣好恬淡给人一种清新乖觉的感觉,真可谓是人见人爱,这使他心中十分慰藉。原本,这是多么一件好的事情,老头觉着上苍总算没有一棍子把他打死,还留有一条活路给他,自是喜不自禁。女孩不仅十分依恋他,而且知恩图报,无不显露那份浓浓的情谊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飞来横祸降临,完全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他一下子找不着北。
究竟是什么横祸呢?上苍忽然知道了他在凡间的近况,尤其听说他收养了一个女孩,认定他是大逆不道,要予以惩戒,逐要将他打入畜界。啊,这可是雪上加霜啊,究竟是什么道理呢,他不懂,别说他不懂,谁也不懂。他自认为一直循规蹈矩,本份守法,怎么就大逆不道了呢,再说了,收养一个弃婴,这理应是积德行善的义举啊,怎么反过来成了大逆不道了呢,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再不理解不行,道理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你只有听从并且曲以理解的份儿。那上苍权大势大,说话算数,你计较个啥子。别说是上苍了,即使在人间,那赵高指着鹿说鹿就是马,你能说那不是马是鹿嘛,岂不是自讨没趣。忽然上苍说他在人世间不本份,不该收养小女孩,你只有认命的份儿了。
这还不尽然,上苍忽然派天兵天将下凡来要收去女孩,说是非法所得,必须充公。老家伙一下子受不了了,若是自己受点委曲也就算了,倒败的人生就那么过去也就认命了,却要收去他的精神支柱,他一下子失控了,与天兵天将干将起来。
别看他那一副穷酸相儿,却是有名的济公身板,意念挥洒之间还是有那么点灵性和身手的,那拨天兵天将虽说是人高马大,居然一下子近不了他的身子,把他们打了个稀里哗啦摧枯拉朽一般。三番五次,天将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对付不了。也非怪了,那是拼死的架势,不留一点余地,岂是一般天兵天将熊猫对付了的。玉帝也没料到这厮有这般能耐,一时大惊,有点后悔当初一念之差铸就这等大错,要不然的话,是完全可以有所灵活,留在天上另用,不至于今天这么被动。
既然如此,干脆一错再错,只好一竿子到底,把这厮灭掉也算是少了一桩心头之患。于是,遂令二郎神下凡推拿。这一回玉帝总算是找对人儿了,终被擒住。这老头天生害怕二郎神,因为俩人曾经有一个山盟之约。什么山盟之约呢?说来话长了,二郎神跟玉帝身旁的一个名叫小翠的仙女关系非同寻常,而他当时是女儿身,跟这个小翠是刎颈之交,小翠便将他俩之间的交往秘密悉数告诉了他。而他呢,当时的心情较为复杂,既有好奇的成分,同时,也有吃醋的成分,便将这等到秘密传出去。如此一来,麻烦大了,那二郎神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便将小翠视为始作俑者,活活地将她打死。如此一幕偏偏让他看了一个正着,如今感触不可谓不深,对二郎神之阴险歹毒是心有余悸。如今,偏偏遭遇了这个家伙,虽说自己是一身的武艺,果真较量也是不相上下,却因心理因素失常,根本不是二郎神的对手,没几下子便垮了下来,伤了内功一蹶不振。他女儿呢,也被二郎神携了去。当他见到女儿的躯壳趴在水里,完全绝望,还有什么活头,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
紫荷跟张可华说到这里,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该起案件的前因后果。张可华使劲地点头,心想,这宗案件原来是这样子,若是只靠他是如何侦破得了。该案件似乎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可以回到凡间结案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即,该案究竟算是什么性质,又如何结案呢?若说是刑事案件吧,显然不是的,那是仙界里的事情,即使在仙界属于刑事案件也不属于凡界管辖的范围,且无法跟凡界的人说明清楚。但若是说不是刑事案件吧,确实死了人,总得给凡界有一个交待吧,怎么说明白呢,总是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于是,他转向一旁的紫荷用征询的眼神盯着她,不知如何开口。紫荷明白了,说道,这个容易,你只要说女孩是失足落水,老头是疾病而终。
哈哈……
张可华大笑起来。笑毕,回应道,你天生是个糊弄人的高手,信手拈来,不要打腹稿的,佩服,真是佩服。紫荷见张可华如是说来,妩媚一笑道,且不可说我是高手呢,难道这不是跟你们学来的嘛,你敢说,在平时,不是你们惯用的手法嘛?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是肯定会否认的,你且不要否认,这不是你的过错,是形势所逼近的,古往今来,不一直是这么演绎的嘛,你还必须承认,在尘世间有多少冤假错案,你敢说一个不字嘛?
张可华没有吱声,因为,他无法回应,这是实情。当然,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又何必为成事者们辩护呢?再说了,站在如此情境之上,对冤假错案的形成和理解显然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