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你回来了,还吃宵夜吗?"谢芸一边问着深夜回来的丈夫,一边接过丈夫的公文包。一起生活几十年了,对彼此的习性早已熟悉。
"不吃,咦,这里有个礼盒,誰送的啊?"阎远征看了一眼包装精美的盒子,随口问了一句。
"喔,这是小诚媳妇送给你的茶叶,送给小颜的那份儿礼物我已经放到她房间了。"早晚都得说,早知道早解决问题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把话说清楚!"阎远征骤然放下揉眉头的手,"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激动,先喝口水,慢慢听我说。"谢芸把水杯放在阎远智旁边,试图安抚他。
阎远征显然不接受妻子的示好。看都不看水杯一眼,只是紧紧盯着谢芸。示意她把话说明白,希望刚刚那话只是自己听错了。
"小诚一个多月前,回了一次城。他那是回来跟一姑娘结婚的。后来他因为临时接到任务,就走了。直到今天才把姑娘带回来给我们看。
老爷子老太太今天都已经认下这媳妇儿了。小诚媳妇儿虽然没什么背景,自己却是极能干的。硕士毕业,咱们市一中的一级教师呢。长得也不错,叫林小姝,比小诚小一岁多一点。"
谢芸说完了好一会儿,阎远征才消化了妻子的话。他的确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都不让自己知道,就结婚了!娶的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
这不是让自己之前所做的安排,都付诸东流了吗?少了最关键的一步,自己的抱负,阎家的将来该何去何从?
"老爷子也同意了?"阎远征难以置信,父亲会不为阎家的将来作打算。
"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小诚媳妇儿都特别满意!早早就让小两口儿去睡下了呢。"
"我去找爸!"阎远智说着就要冲出去,他不敢相信老爷子已经糊涂到这种地步!
谢芸一把拉住自己的丈夫,"爸妈刚睡下,你这个时候去闹什么?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行吗?!"丈夫这个时候去闹,老爷子肯定不会給他好果子吃。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么大的事儿能拖吗?"见妻子阻止自己去找老爷子。阎远征的火气更大了,一下子激动得口不择言。
"阎远征!你骂谁呢?你以为自己在官场上混了几天就真的是老爷子对手了吗?我不让你去,只是不想你去当炮灰。你与其这么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不如先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思考一下明天怎么样说服老爷子!"
她谢芸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不轻易发脾气而已。
既然小诚和老爷子已经达成一致,老太太又那么喜欢小姝。儿子的幸福,自己也就不用太担心了,能帮到多少是多少。自己丈夫的意图在老爷子和儿子的同盟面前,早晚得瓦解。到时候自己再加以抚慰就行了。
被自己的妻子一呛,阎远征拉不下脸面,只得气哼哼的把自己的衣服往地上狠狠一甩,拿上睡衣钻进浴室了...
身后谢芸偷偷发笑。哼,小样儿,跟我甩脸子,当年老娘可是逗得你转了N圈才答应嫁给你的。
阎中将和郭女士猫在楼梯口听见二楼卧室里安静下来了,才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老头儿,你儿子并不怎么样啊!"郭女生奚落着阎中将。
"这说明咱们的儿子疼老婆,疼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就跟我一样。"所以说,自恋的基因也是会遗传的。
"老成这样儿了还喜欢贫嘴!"郭老太太戳着阎老爷子脸上的褶子。
"再老咱俩也是两口子!"老爷子握着老太太的手。
"要不,咱再去三楼看看?"老太太一脸的跃跃欲试。
阎老爷子睨一眼郭老太太:"就你孙子那警觉性,你也要去挑战?还想不想要曾孙了?"
"嘿嘿,不去,不去。咱睡觉。"
老爷子瞧着老婆子脸上那怪笑。就知道这小孩儿心性的老伴儿,定又是偷偷做了什么。只得无奈一叹,随老伴儿去了里屋。
夜已深,对于两个小年轻的洞房之夜,才刚刚开始...
浓浓夜色下,树影婆娑间。黑色身影在后花园闪过,狡猾至极的躲过了哨兵的巡逻。那些阴谋诡计,也只有在黑暗的掩护下,才得以酝酿。
"媳妇儿,媳妇儿,起床了。"阎中校轻柔的捏着林姑娘的鼻子。他也不忍心,这么早就喊小妻子起床的。
林小姝无意识的拍掉那讨厌的手,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是全身好似被车子碾压过似的,根本动弹不了。
瞧着老婆那想动动不了的痛苦表情,心都揪到一快了,又疼又痒的。先帮林小姝翻了个身,才道,"要不咱今天请假吧?"
"不要,我不能请假。"林小姝听见'请假';两字儿,瞬间清醒过来。"你快帮我起来啊!"林姑娘急得想哭,抬了几下腰,都没能坐起来。
"老婆,咱就休息一天,好吗?"阎中校心疼得不行,也后悔了。明知道小妻子是第一次,自己还要那么狠。今天小她还得比平常起得早。
何况昨天白天也是劳心劳身了一整天。大院儿开车到学校可得要一个多小时呢。
"我带的是高三!"林小姝见男人不帮自己,又是在把自己交给了他后的清晨。心窝难免有点酸楚,眼眶一红。咬紧牙关,挣扎着起身。
"老婆,别着急,别着急。我来。"阎旗诚赶紧抱起小女人,给她穿衣洗漱。出门前特别給林小姝的腰上换了药。本来是已结痂的小擦伤,半夜完事儿后已经是渗血的伤口了。
阎中校要抱林姑娘下楼,林姑娘表示拒绝。"我已经缓过来了,可以自己走。谢谢你方才帮我。"说完,一朵绯云挂上面颊。
"乱感谢什么,我是你名副其实的老公!"阎中校把'名副其实';几个字儿咬得特重。一个公主抱,将小妻子稳稳托起。
"那咱小心点,别吵醒大家了。"还不到六点呢。
"下来了?快来吃早餐。"老太太可是四点多就起床了,还严禁佣人来掺合。
"奶奶?"还想不要影响到任何人,结果却惊动了最不想惊动的人。
"快跑小姝过来啊,在家里吃可比外边儿吃强。"
被惊到的林小姝才反应过来,脸一烫。用力从男人怀抱跳出来,坚持以最接近正常的姿势走到餐桌边。
看着一大桌的早餐,温暖溢遍全身。和男人在一起之后,她得到了许多未曾感受到过的东西。"奶奶,我会吃得饱饱的。辛苦您了。"林小姝扬起满满的笑脸。
"没事儿,我们老年人,瞌睡少。"老爷子一端着碗筷,慢慢的从厨房出来。
"爷爷,您也起来了?"阎旗诚连忙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扶着他到餐桌坐下。
"哼,我就不能起来吗?"老爷子胡子一吹。
"没呢,爷爷,我们俩就是太感动了。"林小姝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各自的碗里。
"别管我们,你赶时间呢。我们待会儿跟你爸妈吃。"老太太一脸慈爱的瞧着小姑娘,眼里亮亮的。孙媳妇儿走路那姿势,她可看得真真儿的。昨天晚上战略很成功嘛。
吃完早餐,老两口儿一路将小两口儿送上车。
老太太嘱咐着:"你俩必须常回来。"
老爷子嘱咐着:"小诚你送完媳妇儿回来一趟,你爸今天估计得必须见到你!"
"爷爷奶奶,我们会的。你们快回屋吧!"经过一夜,两人默契度更高了。
"阎旗诚,我好喜欢爷爷奶奶。"林姑娘侧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开车的男人。欣赏着男人的侧颜,也是棱角分明的帅呢。
"我喜欢你喜欢。"阎中校说了个饶舌,"媳妇儿,咱抽时间回C市探望爸妈吧。"
"不用。"
"什么?"
"有机会,能接外婆来C城小住就好了。"林小姝垂下眼睑。"养父出国了,养母不希望我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外婆是养母的妈妈,她一直对我很好。"
"媳妇儿..."男人的心似针扎。
"打住,我不需要安慰同情。"林小姝头靠到椅背上,闭上了眼。"让我再睡会儿。"
望着小女人的睡颜,阎旗诚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靠边停车,轻轻的给妻子盖上薄毯。俯在她耳边低语:"你給我踏实,我要给你依靠。"
也不管她是否听见,自顾自的发动车子,继续上路。
阎旗诚送完林小姝回阎家,就见阎远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头条标题是中央又新晋了某某要员。
"爸,您今天不上班啊?"
"今天下午要出差,上午可以在家休息。"阎远征头也不抬,继续看报。。好似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大半年未见的,亲生儿子一般。否则怎么能如此冷淡。
当然,他也不是不想念的,只是心里太生气。为政多年,又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哦,爷爷奶奶呢?"阎旗诚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在家他从不拘着自己,跟在部队的那个冷面铁血战士可不一样。
他当然也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个点儿还会在家里。也清楚下午要出差是真,上午可以在家休息是假。作为市里的一把手儿,哪有随便休息的权力。节假日都不一定可以休息,何况是正经工作日。
"她为什么早上要偷跑?"阎远征的眉头已经不可抑制的皱起来。"都不跟长辈打招呼,没教养。"
"小姝很好!大院离学校远,我们起得早,就没打扰你和妈。"
阎旗诚其实不希望父亲这么早跟小姝见面。她知道小姝的性子并不会轻易吃亏。但是在强势惯了的父亲面前,小姝难免会难受。见面可能会造成的不愉快,阎旗诚希望自己可以在事情发生前先化解掉。
"哼,一个老师而已...跟我来书房。"阎远征率先起身往二楼走去,上好的木质楼梯被踩得'啪啪';作响。阎旗诚仅随其后。
"我不同意你们的婚姻。你是我阎家子孙,阎家子孙就要为光耀阎家作贡献。"阎远征开门见山的摆明自己的观点。
"爸爸,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军婚!我想跟小姝过一辈子,我也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何况我跟小姝在一起也不是给阎家抹黑吧!"阎旗诚还是企图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礼来打动自己的父亲。
"尽快离婚,没有背景的林小姝于我阎家无任何用处。"自己都已经更方家那老爷子搭成协议了。虽然那也是只老狐狸,不过阎方两家联姻,利大于弊就够了。
"爸爸,这不可能的,爷爷奶奶和妈也是认可小姝这个媳妇的。从来就不喜欢方瑜。"这老头怎么越来越武断了。
"你爷爷已经老了,认不清目前形式..."
"你的意思是,老爷子我的话在阎家都已经不能作数了是吗?"老爷子气得一脸铁青,拄着拐杖推门而入。
虽然身形已经佝偻,但气势相比马上打枪的当年,也未随岁月而逝。
阎远征瞪了儿子一眼,意思是质问他刚刚怎么没把门锁上。
"爸,咱阎家当然是你最大。"阎远征说的也不是奉承话。
尽管老爷子已退隐多年,不说小小的阎家。就是在顶层圈子里的那些人,也得卖这个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军,几分薄面。
"别拿你官场上的那套来给老子上眼药。看不清形势的是你!你儿子可比你强!"阎老爷子一点都没给自己儿子面子。再不好好敲打一下,怕是迟早会出事情。
"爸,看你说的。"阎远征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他知道儿子很优秀。可是被自己的老子当着儿子的面批评,总归是一件特别丢份儿的事。
"小诚,把昨天你跟爷爷说的话说原封不动的给你父亲听!"老爷子不给儿子说他那些所谓理由、和顾大局的机会,只对孙子和颜悦色。
"呃,爸爸,既然你今天上午都在家里,我们祖孙三代就好好聊聊吧..."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呢,他怎么会原封不动的阐述昨天的内容。当然是用更委婉细致的语言,跟父亲交流。希望老头子能理解、接受。
在阎旗诚说话的过程中,阎远征还挺配合的。只是他的内心却因这些话,掀起滔天巨浪。这些观点相当于,对他几十年的认知,进行了全盘否定。也几乎是在否定他几十年的努力和心血。
阎远智的脸色变了又变,却始终都没有与自己的儿子和父亲争论。
难道自己就这么放弃,安于西南一隅吗?那自己从小到大的理想,几十年的奋斗,到底算什么?自己和方家老鬼都谈好了,临时生变恐会招来报复吧?儿子和父亲的观点,何尝不是有些妄自菲薄?
一通电话打断了阎远征的思想斗争。说是市委临时有事,让他赶过去处理一下。
"爸爸,那边有点事要我马上过去,我先走了。"阎远征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
"好好考虑今天的谈话,想明白了。不要去做那不该做的无用功。"知子莫若父,有些话,老爷子不得不提醒。
"好,我会的!"阎远征目光一敛,父亲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阎远征走后,书法里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走,咱们去后院帮你奶奶种菜吧!"老爷子乐呵呵的招呼着孙子。
"好啊,我都很久没陪奶奶种菜了!"阎旗诚上前扶着老爷子出门。
"切,你奶奶只需要你在边上陪着,可不需要你去种,就你那手脚!"老爷子开始嫌弃自己的孙子。
"爷爷你这是在打击我劳动的积极性!"阎中校不满的控诉。
"你弄坏了老太太的菜,你奶奶会更打击你!晚上接小姝过来吃饭吧!"
"这边离市中心太远,来回不方便。"阎旗诚眉一蹙。他不希望小姝更辛苦。
"哟,这就护上了?"
"跟爷爷您学的,我要做个好男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讨好卖乖,非常必要。
"别贫嘴,你小子快点给我们造个曾孙子出来才是正经事。"老爷子脸上浮现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大宝贝儿。
"是!"阎旗诚眸光一闪,家里添个孩子,会蛮不错吧。
"对了,还有件事儿得交代你,给放心上了。"老爷子停下脚步,认真交代。"你吴婶儿的儿子,小王。把他安排在"海鹰"上班吧。"
吴婶儿是阎家几十年的保姆了。阎旗诚小时候,还跟那小王玩过。他对那个胆小鬼还有点印象。
"吴婶前两年,不是还说他在新省的工作不错吗?"
"那边不平静,你吴婶担心,就让他回来了。"老爷子胡子一翘,"喊你安排就安排,哪儿来这些废话。"
"不是,爷爷,总得先见见人吧。"阎旗诚不想去插手贺飞扬的事啊。而且近十年没见过了,都不了解小王的现状。
'海鹰';是早年阎旗诚从老太太郭敏仪手中接过来的。当时接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公司。
后来阎旗诚18岁考上国防大学去了军校,尔后又进入部队后。'海鹰';就放手交给自己几个兄弟经营。
阎家小辈儿里的三兄妹都拥有'海鹰';一定比例的股份,阎旗诚最多。贺飞扬现在是'海鹰';的董事长,所持股份比例仅次于阎旗诚。在'海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阎旗诚不在公司担任任何职务。一是因为他常年在部队,太忙;二是因为国家法律不许军人经商;三是他本人对经商没兴趣,当时接手奶奶的小公司只是形势所迫。当年发生了一些事,阎家其他人都不敢沾这公司。
宋元年和任松也有一些'海鹰';的股份,两人差不多。所以三人在'海鹰';工作也就相当于在给自己打工。从'海鹰';股份有限公司发展到声名赫赫的'海鹰集团';,三人绝对功不可没。
所以阎家现在都不参与这家曾经的'海鹰股份有限公司';的任何事务了。
老爷子一直瞪着他,阎旗诚败下阵来。老祖宗最大。只得道:"好,我去安排。"说完就给贺飞扬去了个电话,让他中午就给安排个人。
阎旗诚从阎家出来时,'恰巧';碰到了方瑜。他没理她,直接发动车子,去跟几个哥们儿会面。
下午五点半,一辆黑色奥迪准点停在了校门侧面对街。
"老大,嫂子穿的什么衣服啊?"宋元年打开车窗,眼睛往对面大门口瞪得贼亮。
"诚子,出来了,你眼光不错。身材真够火辣诶!"贺飞扬看到大门口已经出来好几个女人了。
只有那个穿红色套装的女人最漂亮。尤其是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是个男人都愿意贴上去。所以他可以肯定就是那个女人是诚子媳妇儿。
阎旗诚本来不准备理这两个聒噪鬼的。奈何他们真的好吵,还敢把那种庸脂俗粉来陪自己。只好开口。
"闭嘴,跟来了就安静点,不是她!"阎旗诚也看着大门口,自然知道贺飞扬说的是哪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