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吃饭了。”
“不吃!”,张凉摆摆手:“我等晚饭吧,反正早就吃腻了。”
女生眨眨眼,轻声道:“是中餐……楚姐专门下厨做的,说是要改善伙食,你不吃的话我就走了哦?”
话音未落,原本靠在椅子上的张凉就直接弹了起来,嘴巴里的烟被直接戳灭,他二话不说来到了工作室的角落里,摸出一瓶子漱口水稀里哗啦地含了一大口,咕噜了几下后便将其吐了出去。
“走走走,吃饭!”
对于张凉的这种奇葩的性子和处事方式,整个革新边缘里的人都是有所了解的,不过也构不成什么困扰,相处久了也早就习惯了。
偌大的革新基地被分割出了那么一小块,现在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张凉不止一次怀疑如果革新基地出了火灾,自己等人是不是会像咸鱼罐头一样闷死在这个地方。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据说这里的所有规格都是最高级的避难所规格,配备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设备,包括某种可以提供物质循环的仪器,张凉很怀疑如果灾难降临自己会不会去使用这种东西。
吃巧克力味的屎还是****味的巧克力,这是一个问题。
张凉将大脑里窜出来的一堆没头没脑的想法抛到了脑后,每天的午休与用餐时间算得上是难得的休息机会,这一点倒是没有变化。
“哟,都去吃饭呢?”
满脸堆笑的中年人从旁边的一间实验室中走了出来,手上的水珠子还没擦干净,就朝着张凉两人打招呼。
没等张凉说话,这个中年人便开口抱怨道:“不行啊,现阶段能拿到手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现实战线那边也还没把一些东西送过来,所以试验总是存在很大的漏洞和误差。”
“哦?已经有进展了?”,张凉有点吃惊:“王叔,这可才第一天,您这是打算直接将我们从这个禁闭室里拯救出去?”
“少扯。”
王叔在张凉的背上拍了一下,随后道:“不过进展,的确是有一些,下午就该汇总好了送你那边去,算了……我先跟你说一下吧,一会儿吃完饭跟我来一趟实验室。”
张凉点点头,眼前这个长得跟老好人似的家伙在这一次项目中负责的是“修复和再现”工作,这是比较通俗的一种说法。
“现在到手的坐标源也就只有4组,勉强算作5组,还达不到一次性定位的程度,今天已经进行了两次检测了,还算顺利,排除掉了18%的区域。”
“这进度很好啊,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很大。”,王叔摇头道:“尽管在检测方面,坐标源在测算前和检测后的变化都是符合标准的,但是每次测算结束,这些坐标源都会发生一些变化。”
张凉的眉毛挑了挑,他吃惊道:“不应该吧,我是做过这种检测的,坐标远在进行检测前,数据都应该锁死了才对,而且就算出现变化,也应该在误差允许范围之内吧?”
“毛糙!”
王叔在张凉的脑袋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说话:“如果真的只在误差范围内浮动,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知道吗,两次检测结束,这四个坐标源的层级全都变了,多的下降了三个层级,少的反而上升了一个层级,你觉得这很正常?”
“层级变化……”
张凉心头惊了一下,所谓坐标源,其实是经过特殊分析后得出来的一种能够代表物质属性的测算数据,是北美区的革新边缘分部弄出来的一种分析法,一般是用来进行场景的再现与复原,小的场景和事件,只需要小小的两到三个坐标源就可以达成,越是大的场景,则需要越是多的坐标源,这种增长是爆炸性的,甚至超出了直线上升的范畴。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仍然处于排除与确定环境过程的原因,因为这一次想要进行复原,需要获得的坐标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张凉甚至怀疑这一次的复原工作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确定一个相对小的区域或是拿到几个小小的关键数据而已。
而所谓层级变化,完全可以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即“时间层级”。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数据属性,一般来说,复原工作中涉及的时间层级都是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相差一个层级,其时间差便在十个自然日之内,两个层级便扩大到了三十个自然日,所以层级变化越大,则具体的时间点就越难被确定。
“这种情况可不怎么妙啊。”,王叔叹气道:“一会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时间乱了套一样。”
听他这么说,张凉也皱起了眉,不过两秒后他的眉毛就重新舒展开来了,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
饭菜的味道充盈了小小的房间,王仁愿却像没有闻到味道一样,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翻看着几封信函。
这都是些商贾寄过来的,其中一个甚至是自己的大舅哥,这个商人原本想着自己的妹夫上任后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便利,没想到现在不仅没有,甚至连内城都进不去了,一天还能接受,这都几天下来,早就是焦躁不安了,要知道,一些官员订下的货品在外城积压了很多天,光是运输费用就足以压垮一些实力不那么雄厚的小商人了。
正苦笑间,一个声音却从门外传了进来。
“将军,您要的酒。”
一个嘴唇上刚刚长出绒毛的小兵轻手轻脚地推开王仁愿的大门,将一个黑陶罐放在了王仁愿的桌子上,刚要帮自己的将军拍开泥封,就被王仁愿阻止了。
“先别开,一会我自己来。”,他道:“对了,把我那份果酒给白夜将军送过去吧,今晚它的任务很重。”
看着小兵点着头退了出去,王仁愿便放下了手里的信函,抬头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有点闷,所以他伸手将窗子推开了一点。
就算待在官署里,铁甲也一样不敢离身。
在和白夜进行了沟通后,他决定还是见一下那个之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怪人,他相信白夜身为天马的感知能力,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够让烦躁无比的白夜安定下来,想来不会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外面突然传来了人声,但很快就又平息了,王仁愿深呼吸了一下,坐在了房间中桌子的正座上,他打算用接待客人的礼仪来接待一下这位诡异的访客。
进来的人让他有些吃惊。
这个人他认识,是一个叫青云间的组织的领头者,与朝廷走得很近,王仁愿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亲自出现。
一种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心里,这种大型组织是他非常忌讳的,王仁愿在心底里给自己定了一个底线,那就是如果眼前这人表现出任何对国不利的想法,那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并且这个人也会被他直接转交出去。
明灯和尚在看到这个全副武装的武将时,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这一次跟他进来的有4个人,也就是原本应该值班的那几个青云间公会玩家,如果需要支援他是可以随时呼叫的,眼前这个NPC的眼神中带着警惕之色,这让明灯和尚第一时间就开始给自己安排退路了。
那个“骨先森”的自觉程度远超了他的想象,甚至于在明灯和尚提出这个要求前,他就率先表现出了这个意愿,不仅免去了麻烦,同时也省掉了明灯和尚准备付出的一些报酬。
“王将军。”
明灯和尚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朝着王仁愿行礼,这是山海区玩家的基本习惯与素质,毕竟经常要与一些有官职的NPC沟通,这些与真人无异的NPC们一样有着自己的情绪,若是这些东西做不到位,很容易被认为是侮辱,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请坐。”
王仁愿还礼后便示意明灯和尚坐下,随后直接开口问道:“敢问,昨天那位异人……”
“他有要事要做,便只好由小僧来拜访将军了。”
明灯和尚表现的非常谦恭,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大公会的会长,当然了,这些玩家身份对NPC来说恐怕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王仁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他审视了一下对面这个和尚的光头,随后问道:“如何称呼?”
“小僧明灯。”
明灯和尚很不自在,这个坐在他对面的黑甲将军给他带来了一种压迫感,这也和他身为一个玩家所具有的潜意识有关,作为一个和NPC频繁接触的玩家,明灯在面对一个拥有武力的NPC时简直就是亚历山大,别说是面前这位了,恐怕就刚刚带路的那个嫩小兵就不怎么好对付,更别说刚刚在街上走过去的那匹白色天马了。
“小僧只是一个信使而已,这次拜访,也只是为了送信而已。”
明灯缓缓说道,双手一摆,那封属于无影司的密信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敢问,这信件从何而来?”,王仁愿并没有立即接下这封密信,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种提问早就在预计范围之内了,他自然不会慌张,便不紧不慢地道:“这封无影司密信是我一朋友无意中得来的,据他所说,数日前他在安魂城附近的山中游玩,无意间却撞见了一次追杀,被追杀者便是无影司的密探,而追杀者,则是教……胡子的剑士。”
明灯及时地改了口,这些山海区的NPC并不会用“教堂区”来称呼那个与自己隐隐对立的国家,而是会使用拥有一定侮辱性的“胡子”和“西贼”,又或者直接称教堂区为教廷,在安魂城中的人看来,教堂区的神权凌驾在王权之上,所以王权自然就不用去提了。
“那位无影司密探已经受了重伤,幸好我的朋友出手帮忙,便击退了这些剑士,救下了无影司密探,只可惜这位密探伤势过重,只来得及将这封密信交至我们手中,便直接断气了。”
“你的那位朋友呢?”,王仁愿问。
“便是昨日与将军谈话的那位。”
明灯和尚表情平静,转瞬间就把古斌卖了个干净,说这话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王仁愿伸手拍去那酒罐上的泥封,给自己倒了半碗,也不招待明灯,继续问:“我可听说,之前阁下的人曾在内城中闹出了很大的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他知道眼前的是个假和尚,所以干脆也不用“大师”之类的称呼,直接将明灯当成了一个非法地下组织的头头。
“便是因此事而起。”
明灯和尚的脸上露出苦笑,暗地里他却是给几个留在附近准备接应自己的青云间成员遣散,让他们迅速出城,在王仁愿抛出这个问题后,他的心底里就已经有数了。
在NPC面前,青云间公会必须以一个“忠心耿耿的参与者”的身份出现,而不是一个筹划者,而在外界的玩家面前,青云间又必须成为一个组织者,原本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因为只要有知道内情的人曝光,那么不仅不能增强公会的实力,反而会损害公会的声誉。
明灯自己也感到奇怪,因为那个叫“骨先森”的家伙表现得实在是太通情达理了,一个能够在谈话开始前就率先将自己的各种需求全部主动拿到台面上讲的人实在是有些可怕。
然而,在对方应允了自己一大堆的东西后,原本应该心满意足的明灯和尚却感到了重重的压力,尽管到目前为止,整个事情的发展都符合青云间的利益要求,但却总好像是缺了一些什么东西。
在解释了一番后,王仁愿似乎已经有了决断,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封密信。
无影司的密信他是接触过的,稍微一看便能分辨真假。
看了两眼后,王仁愿便断定,这封信的的确确属于无影司,上面的禁制做不了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信函看上去似乎是遭受过损伤或是水浸,因为捏在手里,王仁愿总觉得信封的质量有点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