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具备的东西,后代想传承是很难的,但继承是很容易的,像虎狼那样运作产业难,卖产业容易。钱生钱难,花钱容易。掌柜难当,甩手掌柜还不容易。
羊化虎为狼难,难在它违背人性,懒馋贪占,好逸恶劳,遇挫埋怨客观条件的多,能够三省自身自我提高的少,这是天性,这是逆水行舟。
一帮纨绔二代算什么,古今多少天潢贵胄悲嚎不愿来世生于帝王之家,多少虎狼违心自残子嗣,相互撕咬,行差踏错一步就是身死族灭,羊只看到虎狼外披着的华丽裘衣,看不到虎狼骨子里的冷,心底深处的惶恐,
多少从羊进化成虎狼的想退回去重新做羊都难,有晋身虎狼之阶的资质却仍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羊才是大智慧,那才是虎狼艳羡,大地散仙。
虎狼与羊的区别,身份是表象,本质是境界与行事态度,彼此是可以闻的出来的。
等他上辈子有明白过来的时候,爷爷则彻底老逑了,双眼浑浊,反应迟钝,不大声在耳边话都听不清,拉着手遛个弯都走不动道,嘴里嘟嘟囔囔,杨伟本性良善,不愿欺负都糊涂了的老头,也就善良的放过他了。
这辈子就更没必要了,往后三十年的时代发展如掌上观纹,不虚伪的,他已经看不上老头了,老头这辈子就别想跟上辈子似的老想从他这里找领导感觉了。
“身藏利器,杀心自起!”
杨伟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无所谓对孙蓉一笑,“您一刀术高手,见天陪着一帮外行练武,还得装外行,他的成长在哪,刀术会不会反而退步?”
孙蓉瞟了儿子一眼:“那也不行,老爷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多,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忘了你太爷爷的教训了,叫你眯着你就眯着,敢乍翅儿给你翅膀撅了,金库给你封了。”
“我爷爷是赵州桥上卖盐的啊,你听他…别介,我服行么,还急眼了!”
杨伟刚反驳一句见孙蓉瞪眼伸手要打他,赶紧消停,语气放缓不少,“爷爷太老派了,可世界已经变了,您看去年鸡蛋什么价,今年什么价,去年吃个祥瑞煎饼果子才几毛,明年再吃两块钱够么?今年这物价闯关的架势,爷爷见着他不懵?乾隆爷又不是没见过洋枪,他孙子还不是照样被洋枪崩的满脸是血?”
“饿谁饿不着你,大事轮不到你个孩操心。”孙蓉不想理杨伟了,抛弃儿子,端起地上的一盆带鱼就朝厨房走,“你自己没溜儿,还拉你大舅犯错误,就为你的涨物价?”
“哪犯错误了,我也不操心大事,就是跟您商量商量,咱家能腾出来几间房不。”杨伟死皮赖脸的跟着孙蓉蹿进了厨房,继续展开游。
“你爸是户主,你跟我商量不着。”孙蓉打开水管洗带鱼,一边不耐烦的把杨伟的西瓜头拨开,“看你一脸奸臣相就知道没憋着什么好屁,等你爸回来找你爸去。”
“我暴露了?果然是相由心生么,嗯,这随我爸。”杨伟摸着脸一脸陶醉,继续忽悠他妈,“我爸踢皮球的水平比您还高呢,我找他不得冲出亚洲,让他给我踢进世界杯去?我有正经事要用房,反正堆一堆杂物也用不上,让你儿子废物利用呗。”
“死开,个破孩子,你还有正经事?”孙蓉甩了杨伟一脸水,又把儿子伸过来的脑袋拨拉开,撇撇嘴,“等你妈脑袋里有脓,体内有瘤,心里有包的时候再信你吧,乖儿子,麻溜的,给我滚。”
杨伟还不知道他在他妈心里的信用评级已经降到后世希腊的水平了,满脸是水的委屈道:“我这不是打算到大学请几个家教么,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您愿意看到您儿子逐渐地滑向堕落的深渊而不拉一把么?您真是我亲妈,不是猴哥派来逗我玩的?”
“去…又在这胡抡什么猴呢…真是只请家教,你要学什么?”孙蓉甩甩手,看向儿子的目光有些怀疑。
“综合性家教。”杨伟转了转眼珠,避重就轻。
“具体,溜门撬锁你门清,少年班勉强够格,综合什么,高智商犯罪?你那一间屋还不够你折腾,要那么多房你想干嘛?”孙蓉疑色不减。
“总得分个会议室,活动室,接待室啥的吧,这不都在搞五讲四美三热爱嘛,咱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少年儿童,不能扯祖国后腿,光给北都添堵吧。您儿子思想向上那是一贯的,关键是身边一帮熊孩子我实在受不了,觉悟太低了,嗯嗯,您别急。”
杨伟见他妈又要打他,赶紧收了神通,正经道,“一是我想搞个积极向上的活动,树新风促文明,需要有一定组织能力且必须心态积极向上的助手,又要防止队伍内部有人窃取革命果实,所以只能找心思单纯,身份没靠儿的大学生。二来从国美央院找些学生,来陶冶一下熊孩子们的情操,提格调。三是要找些理工科的学生帮忙搞些研究,指导一下我正想的项目,平常也能给我们当个家教,琴棋书画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顺便给你儿子当顾问。”
“真的就这些?”孙蓉听到一二三条理清晰,知道儿子是在正事,有信了。
“真的假不了,就在您眼皮子底下,要不是知道肯定不行,我就在外面租场所了,不过家里也好,熊孩子们家来,他们家长们也能放心。”杨伟把已经凉透了的煎饼果子朝水池台一扔,双手抱拳,“就是一帮蛤蟆肯定吵闹,您多包涵。等人多了各方面也都放心了,我会再换大的地方。”
“换什么换,家里就有地方,还不够你折腾。”孙蓉态度倒是变了过来,还有最后一疑惑,“你要搞什么活动?”
“五讲四美三热爱在身边之…”杨伟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妈妈,甜甜道,“学生在行动!”
不用天真无邪的眼神还好,一见儿子是这个诡异眼神,孙蓉虽然嘴里答应,心里却实在有惴惴不安的犯嘀咕。
她太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玩意了,也太不明白儿子究竟在想什么。老爷子每周都要听取孙子的动态汇报,孩他爸更是严防死守,他姥爷则时常神出鬼没的北上暗中破坏老爷子的布局,扮演不光彩的角色,爷爷姥爷两家人紧盯着这一个宝贝疙瘩,就是因为两家人祖上虽然都算显赫过,却也没出过这么邪性的人物,又惊又喜,又喜又惧,患得患失的感受极为复杂。
儿子的爷爷跟姥爷,两个都颇为自负的老人更是见面就掐,掐出真火后绝交就绝交,却不断通过儿女隔空对骂,她跟杨伟他爸都快疯了。
两家几代人的情分都快叫俩老孩给掐灭了,就是老哥俩对自己儿子的培养方式有了严重分歧,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孙蓉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有趣,俩加起来一百多,什么风浪都平静渡过,早已洗尽铅华看淡秋月的俩老头,居然被自己儿子拱出了真火,激烈争夺儿子的思想控制权,也不想想谁才是孩儿他妈。
自家儿子自己都没辙,俩老家伙还真以为儿子会按他们的剧本走,哼哼,笑话,还是孩儿他爸眼贼,早就看出了儿子狼心狗肺的本质,过自家儿子天性凉薄,大奸似忠,饥则附饱则飓,白眼狼一个,又是狼枭心境,本性多疑之人,属于那种外忍内残,为达目的,上有所好易牙烹子在所不惜,一旦碍他的道,即便拿亲生父母威胁,照样只想分杯羹的狠人。
杨伟就是因为重生后前后气质反差太大,突如而来的陌生环境会让他出于本能的极为警觉,所以才被暗中观察他许久的杨利民误认为天性如此,早早下了批语告之孙蓉。
孙蓉与杨利民都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不会把一些陈词滥调奉为圭臬,不同家庭教育的东西肯定不一样,两家各自有一套行事规则与观人的法门,孙蓉也并不因为杨伟被下了天性凉薄,狼枭本性的批语而不喜,恰恰相反,能成事的人,最不缺这样的性格。
夫妻俩更多讨论的其实是因材施教的问题,跟杨伟爷爷姥爷争夺思想控制权并没有本质不同,都是一个如何培养的问题。
她只是担心儿子又打埋伏,一不留意拴着野风筝的线就断了。
杨伟没心没肺的给他妈找了个活干,达成目标后果断抛弃自己妈妈,转身蹿出厨房,快快乐乐的回到自己的狗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