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姿连忙把这个小本本拿在手里,马上看见一行竖着的毛笔体,清晰地写着《共产党宣言》这五个字。
朱梦姿的手,突然抖动得厉害起来……
因为,她现在可以确定,汪天成的四叔与自己的亲爹,是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还是那样的可怕。
朱梦姿连忙把这个红手册,塞在自己的衣兜里,扭头看见店老板慌慌张张跑上楼,马上对着店老板道歉地说:“掌柜的,我看错人了,原来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啦!”说完,又“咚咚咚”朝着楼下走。
等朱梦姿来到大街上,才知道公爹汪长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因为汪长发在四叔离开家的时候,就对着整个汪家的人说过,汪长贵这个犟种,是在把火朝着汪家的房梁上引,不把汪家列祖列宗留下的这点家产败光,他是不会乐意的。
但现在,自己怎么面对这样的困局呢?
假如汪天成现在还留在麻埠街,他会怎么处理这样棘手的事情呢……?
朱梦姿在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老街的。
但她能够感受到,四叔一直尾随着她来到新大楼,然后才不舍地离去。
那么,四叔为什么要有意来暴露自己,而且还把一本红皮本留在枕头下呢?
是不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朱梦姿觉得自己一时间,没办法理清这样繁琐的问题,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躺下,然后把屁股下的椅子晃动起来,而且是一直不停地晃动。
晃着、晃着,朱梦姿咬在自己嘴唇上的牙齿,把自己的嘴唇给磨出血泡来。
朱梦姿没心思跟她贫嘴,对祝玉娇“嗯”一声,一边回味着四叔的事,一边慢腾腾地朝楼下走。
等走到车子旁的时候,发现龚云兮躲在车屁股等自己;于是没好气地说:“干啥呢,搞得神神秘秘的,做私家侦探呢?”
龚云兮做着鬼脸说:“朱少主呀,你会不会开车呀,要不还是等玉娇下来吧,你把车子开走了,玉娇晚上怎么回去呀?”
朱梦姿听了说:“那你来开车吧,玉娇要加班呢,我担心回去晚了,家里的一帮‘小混混’们会造反的。”
龚云兮立马笑起来,钻进车子里把车子发动起来,对着朱梦姿问:“想不想学开车,我免费教你开车好不好?”
朱梦姿没说话,看着龚云兮把车子发动起来后,然后挂挡、踩油门,这辆用铁皮围起来的轿车,就快速朝前跑起来。
朱梦姿盯着龚云兮开车的样子,足足看了五分钟,突然对着龚云兮说:“云兮姐,你下来,让我来试试怎么开车的,行吗?”
龚云兮“啧啧”嘴,用稀罕的目光朝着她看,然后优雅地说:“朱少主,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呢,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撞死人可就不好玩了。”
朱梦姿抿着嘴笑,大胆地说:“这有啥子,我又不是没有开过车;就这样的小车子,与魏小刀兵营里的大卡车没办法比吧,那装满货的大卡车我都开得飞快,何况这辆小轿车。”
龚云兮听了,在车子驶出人多的地方,把车子停下来,用邀请的姿势把她请进驾驶室,无比幽默地说:“吹牛可以不打草稿子,但开车还是要学个三五日,在国外开车不仅是一个职业,开车的人还得有驾车的证件呢?”
朱梦姿没有反驳她的话,麻利地把车子发动起来,然后挂挡、踩离合,把一旁的龚云兮,紧张得不得了。
没想到朱梦姿,刚把车子开跑起来,这辆车子抖动了一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朱梦姿见了问:“云兮呀,为啥它又不动了?”
龚云兮朝着她显摆,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地说:“叫姐!”
朱梦姿马上明快地叫:“姐,咋啦?”
“你把离合松的太快了,这边轻轻松着离合,那边轻轻踩油门,这样车子就不会熄火了。”
朱梦姿听了,按着龚云兮说的方法做一遍,很快这辆车子就飞跑起来。
龚云兮见了,担心地叫:“慢点!”
朱梦姿马上说:“得嘞!”就把车子的速度降下来。
此时,龚云兮一颗抖动的心,慢慢变得安稳下来,看着朱梦姿聚精会神开车的样子,才知道她的脑瓜是这样的灵光。
等朱梦姿把车子开进风尘堡,还没有靠近自家院墙的时候,朱梦姿把车子灭了火,对着龚云兮求助地说:“姐,这样小范围的停车,我还没有那个本事,你就辛苦一下吧?”
龚云兮看着前面开阔的场地,对着朱梦姿调侃道:“朱梦姿呀,这不向你的风格呢,怎么突然小心起来啦,是不是到了家门口,担心把围墙撞坏了,凤姨会给你脸色呢?”
朱梦姿没敢与龚云兮犟嘴,小心翼翼把车子向前移动十几米,再把车子停稳后,把手刹拉起来,熄火后冲着龚云兮叫:“看你嘚瑟的样子,本尊没你的指点,还不是把车子停稳妥了?”
龚云兮听了点头,这种点头有佩服的成分,也有无可奈何的赞赏。
好在这个时候,朱梦姿已经不计较她这些。
因为朱梦姿已经看见,四个可爱的孩子们,每人手里攥着一根点燃的蜡烛,朝自己幸福地走近,然后快乐地说:“妈妈,生日快乐!”
朱梦姿听了,诧异地朝着孩子们望,然后颤抖地说:“孩子们,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吗?”
风采琳一旁听了,美滋滋地走过来说:“梦姿,今天是你的生日,在多年前的今天,是你与天成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所以天成今天发电报回来说,以后的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朱梦姿听了,马上呈现出泪流满面的样子,不仅嘘嘘地哭叫起来,还对着风采琳说:“妈,你怎么就养出这样的一个儿子,一个随随便便的问候,就把我所有的怨言磨灭了!”
风采琳听了没有笑也没有叫,而是抚摸着朱梦姿的俏脸蛋说:“梦姿,不管怎么讲,你与天成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你对得起他,他也对得起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朱梦姿看着风采琳,对自己投来美丽至极的笑,连忙把自己的心境,调高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中,无比满足地说:“妈,什么都不说了,谁叫我这辈子,就该因欠着他汪天成什么的呢?”
风采琳听了,摇了摇头,毫无把握地叫:“疯了,不仅是天成疯了,现在连梦姿也跟着疯了。”
龚云兮见了,醋意浓厚地说:“妈,不带你这么偏袒梦姿的吧,等会玉娇回来了,会说你偏心的;本来子无须有的事,就因为天成哥的一个电报,您就给了梦姿,一个值得永久留恋的生日?”
风采琳听了“呵呵”地笑,对着龚云兮说:“云兮呀,如果你记不得自己生日的日期,我明天就给你补办一个生日,怎么样?”
龚云兮听了才知道,自己无形中把老太君得罪了,马上皮厚地叫:“妈,您说那里的话啦,我只是看你对梦姿这样的上心,我自己有点失落感罢了。”
风采琳没有理睬龚云兮的矫情,而是让几个孩子,随着朱梦姿来到院子中的凉亭里,夸张地对着孩子们叫:“孩子们呀,今天是你们梦姿妈妈的生日,你们该知道,怎么对你们的梦姿妈妈表达了吧?”
几个孩子听了,一下子把朱梦姿围起来,然后不停地对着朱梦姿,一声声幼稚地叫:“妈妈,我们爱您……!”
两人听了紧张起来,连忙在这间牛舍里寻找起来,果然在一堆稻草的旁边,看见坐在地上的汪长贵。
“四叔,你怎么回来啦?”两人见了,一起对着汪长贵惊叫着。
汪长贵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稻草,一边从稻草堆旁站起来,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睡好觉。
而此时,汪长贵没有丝毫客气的过程,对着朱梦姿焦急地说:“梦姿,快救救你爹吧,你爹在六安城里,让国民党的士兵把一颗子弹,填在你爹的后脑门里了。”
朱梦姿马上朝着汪长贵,着急地叫:“要紧吗?”
汪长贵苦瓜着脸,朝着龚云兮望了望,然后无可奈何地说:“梦姿,这个你要问云兮好了。”
朱梦姿就把着急、担心的目光,投向了龚云兮。
龚云兮看着汪长贵霜打的样子,连忙小声地问:“是不是在六安城里,没人能做这样的手术呢?”
汪长贵听了点头,然后走过来,握着龚云兮的小手说:“云兮呀,你救救梦姿她爹吧?”
龚云兮吓得“呀”地一声叫,朝着朱梦姿问:“梦姿,难不成你爹和四叔,现在都是有组织的人?”
朱梦姿没有回龚云兮的话,而是盯着汪长贵问:“四叔,那我问你,今天下午在老街,你是不是特意暴露自己的,一是要试探一下我的底线,二是想让我劝云兮帮助你们,把我爹脑壳里的弹片取出来?”
汪长贵听了点头,然后恳切地对着龚云兮说:“云兮,现在不只是六安城里的军医,没办法做这样的手术,就是在省城,也找不出你这样高明的医生啦。”
龚云兮听了没说话,拿眼睛朝着朱梦姿望,而且还是那种诚恳至至地望。
那意思是说,朱梦姿呀,现在你是麻埠街的少主呢,我救还是不救你爹,现在是你说话算数呀?
朱梦姿犹豫片刻,突然对着汪长贵问:“那四叔你告诉我,我爹在你们共产党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汪长贵“吧嗒”嘴,犹豫好长时间才说:“梦姿呀,这个我真不能说;我这样告诉你得了,在我们这边,大别山周围发生的事情,都归你爹管。”
“你也是我爹蛊惑的吗?”朱梦姿板着脸问。
“是,是朱代表把我指向了革命的道路。”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麻埠街现在不好吗?”
“麻埠街虽然好,但麻埠街在中国只有一个;我们的目标,就是要让全中国的劳苦大众,都变成与麻埠街的老百姓一样,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汪长贵无比激昂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