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图吉既然是吐蕃此次举兵卷土重来的统军主将,刺杀他当然比刺杀纳悉摩更有价值,因此,来兴儿果断地改变了行刺的目标。
图吉的宿房与贡嘎相邻,来兴儿在屋顶上瞧得清楚,那位被图吉称做是吐蕃西路军中第一高手的步让在贡嘎门外一站,即连图吉的宿房都在他的守护范围之内了。
从门窗进入房内刺杀图吉难免会惊动门外的步让,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来兴儿趴在屋顶思忖移时,最终决定从屋顶进入房内,完成行刺行动。
自图吉回到自己的宿房算起,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隔着一层屋顶,来兴儿已能清晰地听到图吉响亮的鼾声。他向下望了望,只见步让怀抱长剑,坐在贡嘎宿房门前,身子一动不动,似乎也睡着了。
来兴儿小心翼翼地揭开几块屋瓦,银色的月光立马穿过屋顶的洞口洒入了图吉宿房之内。不巧的是,图吉的床榻却在月光照射范围之外的阴影之中,使得来兴儿无法看清床榻上图吉的动静。
为谨慎起见,来兴儿随手捡起屋顶上落着的一根树枝,投石问路,丢进了图吉宿房内,“啪”地一声,树枝掉落在宿房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房内毫无动静,坐在房门外的步让身形却动了动,来兴儿心中暗吃一惊:这矮子步让好敏锐的听力。他连忙俯身紧紧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步让的反应。
步让身形未动,一只手却已握住了剑柄,侧耳倾听了片刻,再听不到房内除了鼾声之外,有任何的响动,才如释重负地松开了剑柄,微微低下了头,像是又打起盹来。
来兴儿在屋顶,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自忖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一旦从屋顶跳下,发出的声响绝不会比方才树枝掉落在地的声响小,这样一来,难免会惊动门口的步让,使得刺杀行动难以成功。
就在来兴儿举棋不定之时,由远及近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四更天了。趁着更声响起,来兴儿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自屋顶窜进了图吉宿房内,瞅准图吉躺着的方位,挥剑就砍。
“咔擦”一声,图吉硕大的一颗人头生生被来兴儿从脖项上砍了下来。这位十万吐蕃西路军的主将,还未来得及在即将展开的大战中一显身手,就糊里糊涂地睡梦中被来兴儿取了性命。
来兴儿一击得手,不敢多在房中停留片刻,平地里提气跃起,打算从原路撤出宿房,却万没想到,他身形刚刚跃起,尚在半空时,就听到头顶恶风不善,依稀有暗器在空中划过的丝丝声响。
来兴儿大吃一惊,单脚就近一蹬房梁,整个人借着这一蹬之力平窜了出去,堪堪落到了一丈开外的房梁之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房顶有人。”来兴儿心头划过一道闪电,“难道长安宫里的那条毒蛇来的如此之快?”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隐身于一根粗壮的梁柱之后,紧握长剑,不错眼珠地盯着屋顶上的洞口。
房顶、房内这么一折腾,守在门外的步让再次被惊动了。这一回,他不再迟疑,平地里使出一式“旱地拔葱”,高高地跃上了房顶,挺剑指向趴俯在屋顶的一个黑影,高声断喝道:“什么人,竟敢潜入帅府行刺。”
那道黑影眼见得步让纵身跃上房了点屋顶,向步让问道:“这间屋子住得可是纳悉摩?”
步让听对方说话的声音之中隐隐夹杂着些金属之音,令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情知对方在有意隐瞒真实身份,也不答话,挺剑就向黑影刺了过来。
那黑影赤手空拳,略微一侧身,让过步让的剑锋,飞起一脚,正踢中步让的下腹,嘴里却像是对被其堵在房中一时未出的来兴儿说道:“好小子,我紧赶慢赶,还是叫你抢了先。不过,今晚连你的人头也须得一并留在泾州了。”
说罢,也不理会被踢倒在屋顶的步让,飞身从洞口飘落入了房中。
对方一开口说话,来兴儿更加确信无疑,来人便是青橙收的那位徒弟,自己这回比试的对手了。
他明知自己论剑法决非此人的对手,却还想借机试探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便有意抬高声音问道:“娘娘来得好快呀,也不怕万岁爷发现你擅自离宫?”
他话音未落,就觉迎面又是一枚暗器打了过来,忙缩颈低头,躲闪了过去,索性径直叫出了对方的姓名:“樱儿姐姐,这里并不是纳悉摩的宿房,你认错地儿了。”
那黑影却不答话,只不停地用手中的暗器招呼来兴儿。来兴儿苦于避闪不时飞向自己的暗器,一时之间蜷缩在房梁上动弹不得。
正在这时,从房顶的洞口中又跃下了一人,嘴里大声叫道:“将军快醒醒,有刺客。”原来是步让唯恐房内图吉有失,忍痛跟着黑影跃入了房中。
不待步让身形落地,那黑影把手一扬,两枚暗器闪着寒光便分别打向了步让上下两盘。步让先前在屋顶吃过对方的亏,从屋顶洞口跃下时,事先已加了小心,一听对面风声不对,忙挥剑来格。饶是如此,也只磕飞了打向他面门的一枚暗器,而另一枚暗器则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左膝,痛得他哎哟一声,直接跪落在地。
来兴儿趁着这难得的间隙,纵身跃下房梁,直接把手中的长剑当做暗器掷向了那黑影,尔后借对方闪身避让之机,施展开无影步法,倏忽之间已窜到了房外,撒开腿,飞也似地朝帅府外跑去。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来兴儿步法如此之快,抬脚往外追出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折身来到床前,从腰间拿出一个皮囊,将图吉血淋淋的一颗人头装了进去,怒目向倒在地上的步让喝问道:“那柄裂云宝剑藏在哪里?”(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