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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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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樂文小说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曾匆匆,忧乐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知明年花更好,仍与子同

且说因怀真一句话说错,惹得唐毅疑心不服起来,是夜,不免又格外意动兴起,竟直逼得她连连求饶数回,差些儿哭了,才半是餍足地罢手。

唐毅因了结大事,才回京来,又加过年,因此竟给他轻松过了新年,除了一概寻常应酬,并无别的事操心。

这段期间,怀真倒也习惯了他华发星星之态,瞧在眼里,反另觉有一番风流儒雅气质,然而外人不知,总会有些误会,因此仍是各种补品,轮番上场。

就唐毅而言,虽承爱妻好意,也来者不拒,连吃了一个月,未免有些补的太盛了要知道他原本身子无亏,只因之前操心劳神,又加上东海一事才陡然白了发。

如今这样猛补乱吃起来,如何了得浑身精力躁动无法,只未免夜间怀真又多受乏累罢了。

唐毅虽知道缘故,乐得不说,只顺意行事而已。

如此一段之后,怀真先受不住起来,到底也有了些知觉,才慢慢给他止住了那些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只仍用清淡些的何首乌黑豆鳝鱼汤,外加核桃蘸桑葚膏等佐食而已。

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此后怀真留神细看,果然见唐毅发鬓重黑了许多,这才稍微满意。

话说这一日,浙海水师将军王赟回京述职,因跟唐毅大有交情,公事毕后,不免过府来探。

两下相见,宴席上彼此喝了几杯,王赟不住打量唐毅,见他容光焕发,双眸若星,神采奕奕,透出内外兼修之态来。

王赟不免叹道:“自打您离了浙海,可知王某心中始终记挂这两年又听说往南边去了,想那餐风露宿日夜操劳的,委实是揪心不下。”

原来自打上回两人在东海合力一战,赢了倭人,王赟越发敬爱唐毅为人,竟牵念不舍。

又本以为唐毅是个冷情之人,却偏偏目睹他为怀真种种,那一口鲜血喷出后,转夜,满头的发便白了大半

王赟一个旁观者,竟也惊心彻骨,自忖若非亲眼目睹,他也是不信的。

后来虽听闻永平郡主安好,又听闻两人复合,然而王赟始终担心唐毅身子毕竟好歹出了这样一个又精明强干,又忠心不二,经天纬地似的无双国士,倘若果然落得个鞠躬尽瘁、英年早逝的寂寂下场,自然让人忠愤意难平。

没想到此番京中相见,见唐毅是这般烁烁奕奕的模样,精神气概,更胜从前,可见调养极好所致王赟一颗心总算才放回肚子里。

彼时两人吃了酒,王赟因知道他有一子一女,且爱女神佑的出生更有一番传奇,因此便欲相见。

唐毅感念他的真情厚意,果然命人将小瑾儿跟神佑两人带来。

不多时,嬷嬷们领着来到,小瑾儿早听说今儿父亲接见的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心中喜欢,便上前恭谨见礼。

王赟见他很有唐毅之风,恁般金头玉角,贵不可言,且应答干脆洒脱,举手投足又端庄自在,虽然年幼,却似明珠宝石一般,隐隐光华,他不由啧啧赞叹

又看神佑,见她虽然形容瘦弱,然而双眸明月光似的,淡然明澈,见了人,也并无羞涩忸怩之态,更是一副落落大方,令人一见,亦顿生敬怜爱惜之意。

王赟连连叹道:“好好好,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毅公这一双儿女,亦是人中龙凤了,王某今日果然不虚此行。”

王赟说罢,在怀中摸了会儿,便拿出一个小小地锦囊,道:“仓促而来,也并没特意准备东西,只这个是我随身之物,就送了小神佑罢了。”

唐毅忙道:“既然是随身之物,如何好送人何况她也受不起。”

王赟正色道:“别人受不起,神佑是受得起的,且也并不是什么难得至宝,只当是我做伯伯的一点儿心意见面礼罢了。”

唐毅一笑,便对神佑道:“你王伯伯深情,还不谢过呢”

神佑依言行礼谢过,接了过去。

王赟又想了想,对小瑾儿道:“我看瑾儿举止如此,必然是习武了”

小瑾儿很是谦虚,道:“其实算不得,只是父亲随意教了我几日罢了。”

王赟越发赞赏,笑对唐毅道:“看令郎这幅神采气度,将来或许也是我辈中人,我只等着那长江后浪催前浪之日呢。”说着大笑数声,竟俯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柄小小地匕首来。

却见是鲨鱼皮的外鞘,手柄处镶嵌三颗彩色宝石,王赟道:“这是我前年剿灭海贼,收了来的,乃是玄铁制成,虽是难得,却仍为凶器,又且如斯锋利,本不适合送给小孩子,然而我看小瑾儿并不是常人,索性就送你当见面礼罢了,也望你将来,也似你父亲一般,怀瑾握瑜,运筹帷幄的,做什么也是一个势若破竹,势不可挡。”

小瑾儿见得了一把兵器,早喜欢起来,忙躬身谢过:“多谢伯伯吉言。”

唐毅张了张口,也没拦挡,当下小瑾儿双手接了过去,竟迫不及待地把匕首拔了出来,见锋刃森森然,宛若一泓秋水,果然是好一把兵器。

王赟见小瑾儿满目喜欢,他便笑道:“不嫌弃就极好了,只是切记的此物着实锋利,不是好玩的。”

唐毅拔了一双镶银的乌木筷子,对小瑾儿道:“你来,试试看。”

小瑾儿看着父亲目光,已经会意,便握着匕首,半是犹豫地削落下去,他其实并未用力,然而见刀锋所至,那镶银的一头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断落在地

小瑾儿不由惊呼了声,这才知道“削铁如泥”是为何意。

唐毅方才笑道:“快去收藏起来罢了。”

淡淡一声,小瑾儿明白,果然小心回鞘,捧着回到书房,好生收藏了起来:他人小,却极聪明机灵,知道若给怀真看见了,只怕会担心,或不许他拿着也未可知故而小瑾儿只妥帖收好,等闲也不拿出来显摆。

且毕竟此物非凡,家里头又时常有凌霄凌云、宝殊泰哥儿他们来玩耍,若是碰着不是好耍的。

是日,王赟及至午后、酒醒方去。

且说先前唐毅未曾回京之前,京内便有些传言,说礼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便是皇上有意留给唐毅的,且等他回京来后,仍在礼部任职,只不知端地如何。

不料这日,果然便下了旨意,又重调任唐毅自回礼部,仍担任尚书一职,且因他海疆之行,对国体大有裨益,便又特加封了太子少师、毅国公。

这也算是本朝几代下来,第一位册封的国公爷了。

赵永慕事先竟也并未对唐毅透风,事后,唐毅方道:“皇上这般荣宠,倒是让臣无以为报了。”

永慕笑道:“这算什么,又不是朕的私心,纵然论功行赏,也不过如此。”

唐毅道:“话虽如此,可”

永慕道:“你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怕让人觉着是朕徇私行事反而不美”

唐毅一笑不语,永慕看了他半晌,复温声道:“放心,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何况你的功绩,满朝文武谁不信服若不如此封赏,只怕天下百姓也不肯服。若以后还有人能如你这般勤勉能耐,朕依旧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唐毅便只谢恩罢了。

话说唐毅出了宫中,恰逢一人也正往外而行,远远儿地见了他,便忙止步。

唐毅早认出此是谁人,走上两步,见那人拱手作揖,已经笑迎上前,唐毅便也笑道:“慕掌柜,暌违良久,不知可好”

原来此人正是慕宁瑄,依旧是素袍乌冠,飘然出色,见唐毅如此,便也笑说:“拖赖唐大人的福,向来安稳。”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自去,唐毅知道他今日进宫是为何事,便道:“慕掌柜既然说安稳,自然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如何却不向安稳里去,却偏要从惊涛骇浪里行呢”

这话别人听了,只怕不解,然而慕宁瑄却心里通明,因笑道:“慕某临海而居,最知道水性的,有时候看着平稳无波,然水底下,却是漩涡处处,暗涌不绝,倘有人被此假相迷惑,只觉安稳舒适,只怕殒身不觉而已。至于惊涛骇浪,若然习惯了,岂不闻有那一句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何况如今海匪畏怯,倭人退避,还要多谢唐大人造福万民。”

慕宁瑄说着,便端然举手,向着唐毅深深一揖。

原来自从海疆靖平,大舜海防日渐巩固,水师名扬海上,海禁解了之后,海外各国比如苏禄,满剌加,苏兰等相继来朝,海道亦逐渐恢复通畅。

近来皇帝又下了旨,筹备海船出使之事,慕宁瑄今日便是特意为此而来。

当初慕宁瑄把重金所得的金钗又“物归原主”,便是看准了唐毅所为,故而“压”了来日所图。

倘若不是唐毅先前进言,皇帝又怎会动心欲派使船,纵然指派,奉旨行海之职,也未必会落在慕宁瑄身上。

这也是唐毅承记着慕宁瑄当日暗中报信之情,投桃报李罢了。

唐毅见他多礼,便笑吟吟道:“慕掌柜不必如此,我原本也是觉着你心有四海,倒不是个一味贪利之人,正朝廷水军初成,也要出海航行,巡扬国威,慕掌柜又是个玲珑八面之人,若是同使臣同行,自然相得益彰,也盼慕掌柜体沐皇恩才好。”

慕宁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明白唐毅的意思,便垂眸正色道:“大人也知道慕某,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有几世用不尽的金银,当初未行海禁之前,兀自可以任海而行,虽盗匪倭寇横行,以慕某的财力,未必不足以相抗,然而一人之力,又有多大到底极有限,何况海道不畅,四海各国都不敢来往,加上朝廷不理,官吏无能,真真叫人灰心当初来到京中,本也并没存多大所愿,不料正大人致力海疆之事,正如满目黑暗之中见一灯火光。”

慕宁瑄倒的确是富可敌国,当初也自有一队浩大船队以及护卫罢了,然而他纵然能自倭人跟海匪丛中突围而出,航行各国,然而因舜水军弱势,各国不免冷眼。

以至于后来大舜又行海禁,因此纵然海上辽阔无垠,却竟然是寸步难行了。

一直等到今日,终于复扬眉吐气。

慕宁瑄说到这里,颇为感慨,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今日大舜水师初见起色,海外各国亦重又来朝,岂不叫人振奋在民在商,慕某也始终都是大舜子民,也始终铭感大人之恩德在心。”

唐毅闻言笑笑,抬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拍:“慕掌柜能有这份心怀,也不枉我举荐之意了,既如此,且先祝海行顺畅,早日归来如何”

慕宁瑄躬身还礼:“必然如此。”

如此一年之后,沿海各地战船统共起来,已经有一千八百余艘,可见再过四年,必然过三千无碍。

海防焕然一新,流露出兵强船壮的气象来。

皇帝又下旨,定在来年五月,命沿海十一地水师各派兵力,组成千艘战船,于沿海各国航行来往,一来是为了彰显海防之力,同各国互通有无,二来也自有威慑之意。

那日,大舜水军船只出海之时,浩浩荡荡的船队行于辽阔海面之上,极大的旗号迎风招展,金色的阳光照在那“舜”字之上,威武光明,众国慑服。

是年,却也有一人从泉州回来京中。

凌绝在朝堂上面圣之后,又顺序去贤王府拜见,而后便又去见过唐毅。

原来近来,泉州之事终于荡平,重选能吏良将,调集战船,在流求海上一带,同倭人海贼连番交手,最终敌人败退。

在流求小王请求之下,又将大舜水军二百艘战船,连同水军两千人驻扎在流求岛上,以保万无一失。

流求小国去了海匪跟倭人之苦,举国欢腾,又也派了使者进京谢恩。

经过这外派的一番历练,昔日如璞玉似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打磨出一种叫人无法轻视的光华来,其行事态度,应答言谈,并不似唐毅,却自另有一番令人敬服的气质。

凌绝口述过后,便告辞出府,这才自回凌府同家人团聚。

唐毅送他去了,垂眸想了半晌,不由一笑,如感慨,如欣慰,如释然。

又过月余,这日,唐毅自外头回来,微皱双眉,负手踱步进了书房。

怀真正叫丫鬟送了汤水来,见他如此,知道必有愁事,便问道:“是怎么了”

唐毅抬头看她,叹了几声,终于黯然说道:“近来詹民国新王登基,早送了国书前来我大概又要出使去了。”

怀真心头一颤,自打他从海疆回来,终究安安稳稳甜甜蜜蜜地过了这近两年时光,都忘了分开是何等凄惶了,然而毕竟知道这是他的本职,又怎好因私废公,又绊扯他呢

怀真便只当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自然就知道免不了的好歹过了这许久才派你出使,已经是好的了呢。”

唐毅挑了挑眉:“你舍得么”

怀真道:“哪里是我舍得不舍得能决定的罢了,先喝了这汤。”

唐毅一瞧,又是鳝鱼汤,不由苦笑道:“喝了一年多了,每日必有,已经该好了罢”

果然,因怀真调理得当,这两年时光里,他发鬓中的白发减退大半,如今不仔细看,倒也瞧不出来什么了。

然而纵然是再美味的汤水,连着喝一个月,也会叫人腻歪,何况他连喝了两年呢竟比苦药还难喝几分。

这也是唐毅心性跟常人不同,又感念怀真之意,故而竟咬牙不弃而已。

怀真闻言,白他一眼,因想着他又要远行,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自然心里又是凄然,又且暗愤,便故意道:“别拖懒,快喝了,少一口都不成。”说着,故意地又撒了一把黑芝麻在汤里。

唐毅唉声叹气,到底端起来,愁眉苦脸地喝了,怀真见他喝苦药一般,才抿嘴笑了,忽地又想起小瑾儿跟神佑,便又转笑为忧,低低道:“你走不打紧,他们两个,又要想念你了。”见他唇上沾了一颗芝麻,便掏出帕子,又给他轻轻拭去。

唐毅眯起双眸,任由她动作,心中格外受用,又思忖着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也知道的,若我不在家里,瑾儿长得更快呢,见了我在跟前儿,他倒是爱撒娇。至于神佑那孩子从来都是不粘人的,有太太照管着就很好了。”

怀真低下头去,幽幽叹道:“你倒是都能撇得下”

唐毅握住她的手,把她顺势一揽,抱在腿上:“可知我唯一撇不下的,是你”

此刻青天白日,门外仍还有人在,怀真心底又先起了一份离愁别绪,便哼了声,推开他道:“嘴上说着好听,心里早也将我撇下了。”

唐毅见她隐隐有些悻悻之色,才禁不住笑道:“果然恼我了”

怀真才又转开头去,悄悄道:“哪里有,说了你是必去的,我也没说什么,何苦只管问。”因心里毕竟难过,便要起身走开。

唐毅见她眉宇间已经多了一丝悒郁,早明其意,偏抱紧不放,笑道:“我说你的口是心非,到几时才能改呢”

怀真被他缠的烦恼,又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便恼起来:“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你若厌烦,正好儿便要离我去了,自然也看不见了还不放手呢”

唐毅笑意更胜,却一言不发,只扶着下颌,低头吻了过去,唇齿缠绵,恩爱更胜从前。

怀真早已习惯被他如此轻怜深惜,然而又想到他离别在即,这份温柔旖旎,却惹得她心里越发不自在起来。

唐毅见她依偎胸前,唇红红地,只眼睛也有些泛红,娇惜可人,他的心陡然一软,便叹了口气,道:“罢了,不逗你了。”

怀真听这话有异,不解问道:“什么”

唐毅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在耳畔低低说道:“本来想同你说的这一次出使,我会带着你一起去。”

怀真怔呆呆地,尚不能信这话。

却听唐毅又道:“不仅是这一次,以后只要不是去那等危机四伏之处,也都会带着怀真。”

怀真此刻才明白过来:“你、你说什么可、可是”一颗心陡然狂跳起来,又惊又喜,可本能地又觉着这仿佛于理不合。

唐毅笑道:“可是什么其实早先我就在参详此事了,毕竟各国风俗不同,且詹民国里,女子颇尊,你先前跟骋荣公主又那样好,若是带着我的贤内助过去,自然是如虎添翼的。此事我早跟众人商议过了,皇上也都知道,金口玉言地也答应了,因此你自管放心,你不去都不成呢。”

怀真呆呆地只管看他,满心的话说不上来。

唐毅见她双眸盈盈,唇微微翘起,呆怔懵懂之态,便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温声问道:“是怎么了我的好娘子。”

怀真的脸上慢慢地便红了,唇角一挑,本是想笑,忽地又想起家中来,正要说,唐毅轻声又道:“因此方才我才跟你说,不必惦记瑾儿跟神佑,你虽疼惜他们,也不必每日都倾心照管呢,一来让他们两个自立一些,二来可知我的娘子,并不仅是只会在内宅里头、围着他们打转的呢。”

怀真心头仿佛有什么涌动,听他说罢,竟低呼了声,张手搂着他的脖颈,把脸贴在唐毅胸口,满心乱跳,此刻喜欢已经多于惊诧了。

当初骋荣竭力请她去詹民国,那一次仓促出行,却又因“阿剑”之事阻断,本以为今生都无缘一见那大将军花跟格桑梅朵、无缘领略那异国风光了,却想不到如此的柳暗花明。

许是太过喜欢了,眼泪竟又无声滴落下来,怀真竭力平复了片刻,才道:“你当真觉着我可以同你一块儿而行么”

唐毅垂眸看她,笑道:“其实我早就认定怀真是可以跟我同行的,只我私心不肯别人见着你罢了。”

怀真“噗嗤”一笑:“你唉、如何竟是这样好的呢”这一声婉转,又带着欢喜感激之意。

谁知果然如她所说,唐毅对她,却是正经不过一会子的此刻见怀真如此感叹,他竟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下,才悄悄道:“若真觉着我好,那晚上你”

怀真见他如此,羞得无法,便埋头在他怀中不肯再听。

且说到了启程这日,贤王府众人,带着凌霄凌云,张珍容兰夫妇,郭建仪,王浣纱程公子,应玉,李舅舅连李准也来话别。

果然如唐毅所说,小瑾儿虽不舍得爹娘,然而他毕竟自诩是家中的男子,因此只起初听闻消息、小小地哭闹了一场,唐毅又私下同他说了一番话,小瑾儿自此便越发流露出小大人的神气来,一副懂事知情之态。

神佑从来少言寡语,唐毅回来之时,她并不觉多么喜欢,两人作别之时,神佑也只悄然无声地抱住怀真脖颈,默默不语,依依了半晌。

然她虽不哭不吵,怀真却也懂得女孩子那股不舍之情,一时竟又起了难舍难离的念头。

还是小瑾儿开口,一本正经地说:“娘放心,我会看顾着妹妹跟祖母,好生等爹娘回来的。”

神佑在怀真脸上亲了下,小声道:“神佑也会乖的。”仿佛知道母亲为难,这才松开手儿。

李贤淑跟唐夫人两个禁不住这般,却也知道怀真的心情,这会儿忙上前来,一人一个,搂了过去。

唐毅又安抚了几句,怀真才定下心来,终于上了车。

慢慢地离开府邸,怀真人在车中,此一刻的心情,却跟上回随着骋荣公主离京时候的心情天差地远。

耳畔听着那辘辘车声,怀真忍不住轻轻掀开帘子,想看一眼唐毅,打量片刻,果然见车前不远,他正跟兰风、凌景深几个人并辔而行,不知说些什么。

怀真含笑凝望了半晌,心满意足,正欲放下帘子,眼角余光一扫,忽地看见街角仿佛有一道人影,如斯眼熟。

怀真心中微动,竟有一丝奇异凉意,忙举手掀起帘子再看,却见彼处已并无人,她左右张望了会儿,仍不见人,便有些疑惑。

夜雪见她满面思忖之色,问道:“怎么了”

怀真摇了摇头:“没什么,多半看错了。”

只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阴翳似的,怀真忙又转开目光,看向唐毅。

似只有看着他,才得心安,却见日影耀耀之下,那皎若星月皑若冰雪的容颜,竟一如当初在齐州街头,她惊鸿一瞥,所见那人

当时她虽看似镇定,心中却难免慌张无措,只在看见唐毅那一刻,才如阴霾绝境里乍见天光一般,知道自己必然要得救了。

彼处,唐毅似察觉到她的注视,便回眸看了过来。

两个人目光相对刹那,时光也似停驻此刻,从最初齐州街头上的目光交汇,穿越风风雨雨,直到现在。

天高地远,人世浮华,而怀真只望着唐毅。当初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从投入他怀中那时候起,她的确是得救了,却并不止是那一刻而已。

而是从此开启了一生的月满花明,美好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首诗乃欧阳公所做,作者修改了个别字句应景

谢谢萌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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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结局了,是不是很甜很好呢至少作者君很喜欢,因为太沉浸唐叔给予的这种甜美,甚至也生出几分离愁别绪、恋恋不舍了泪有同感的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虽然万种不舍,还是要跟各位主人公暂时说再见了。

不过上章说了,想了几个番外,只不知要写哪个又到底会写几个,已经很久不写番外的某人搓手总之会尽量满足大家要求可见我多爱这本你们呢

其实心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不知要从哪里说起,于是想到了再填补哈。

然后是新文,记得收藏起来哦,收藏过百了再开文吧

第一个仍是重生古言,已经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文案,因为有点剧透,暂时先不改了

对了,为了庆祝完结,想要发些奖励,具体详细等进一步公布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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