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山歌的传?山歌还有传!?”田理麦惊奇地问道。
田理麦和师娘来到堂屋里,见师傅和师兄坐在那里聊天,田理麦道:“师傅,我还坐坐!”
“好,陪我坐坐!”覃老三道。
师兄陈新高站起来对师娘道:“师娘,我烧的杀鸡的水快开了,我去捉鸡去!”
“覃老三,田理麦想听你那陈谷子烂芝麻的山歌传,你给他讲讲!”师娘对师傅覃老三道。
师娘完便与师兄陈新高杀鸡去了!
“田理麦,这时间太晚了,讲那山歌的传,有些地方是需要唱的,这样吧,山歌的传明天早晨再讲,如果你真的睡不着的话,跟我轻声地学唱几则山歌吧!”师傅覃老三道。
其实对于田理麦来,不是睡不着,而是很疲倦的,只是他觉得师傅和师娘还有大师兄为了他都还忙碌着,而自己却不管不顾去睡大觉,这会让师傅、师娘和大师兄觉得他田理麦不懂人间情义,所以他只得挺着,甚至他连哈欠也控制着不打出来!
“师傅,我听你的!”田理麦答应道。
田理麦边答应边就在想,师傅讲那山歌的传要唱,时间太晚,那跟着师傅学唱山歌也是要唱,那时间就不晚?田理麦在心里偷偷地笑道:“师傳,你不讲山歌的传,恐怕是今晚讲只有我一个听众,你觉得没趣,明天早晨讲,听的人就多了,你的兴致浓一些罢!”
“田理麦,这唱山民歌首先要把韵脚找好,韵脚找好了,就能随口便唱,当然有的韵宽一些,有的韵窄一些,宽韵可以多唱几段,窄韵就少唱几段,但是不管它是什么韵,都有一句转句,那就是第三句!”师傅覃老三道。
田理麦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很认真地了头。
覃老三见田理麦了头,脸上起了微笑,他没有看错人,这田理麦看来对唱山民歌有些天赋。
“田理麦,山民歌有山歌、调、号子、礼俗和念诵词等几种,相对来,山歌好学一些,高亢、雄浑,曲谱简单,你听我给你声唱一段《要穷不过郎穷》的过去的山歌!”
覃老三着就轻轻地唱了起来:“要穷不过郎穷,住在高山茅草棚。煮饭是个破鼎罐,提水是个竹筒筒。”
覃老三唱完问道:“田理麦,你懂没?”
田理麦又了头。
“嗯,刚才我唱的山歌是一个人唱的,还有男女对唱的,我也给你唱两段!”
接着覃老三唱道:“看到太阳往西沉,想到妹家谈私情。哦嗬一声问情妹,不知答应不答应?”
覃老三停下来道:“这是男的唱的,于是女的接着唱!”
覃老三学着女声唱道:“要谈私情我答应,只怕你我谈不成,爹妈闺门管得紧,两只黄狗常守门,一见生人狗就咬,一有响动狗就哼,看高怎么得进门。”
田理麦以为师傅覃老三唱了两段之后要停下来,哪知道,师傅覃老三却接着唱了下去:“只要你肯谈私情,我把主意来打定;苞谷爆花揣在身,一只黄狗撒一碗,两只黄狗撒一升,一有吃的狗不咬,二有吃的狗不哼,轻轻巧巧进了门。”
唱完这一段,师傅覃老三又学着女声唱道:“纵然逗住两条狗,看你也难把门进。爹妈把门做得巧,左开门来门要响,右开门来门要昂,看哥怎么得进门?”
“只要你肯谈私情,要开巧门也得行。我把菜油带一瓶,一个门斗倒四两,两个门斗倒半斤,左开门来门不响,右开门来门不昂,轻轻巧巧进了门。”
接下来师傅覃老三又学着女声唱道:“情哥是个聪明人,巧打主意得进门,月儿上了东山,我等哥哥谈私情。”
师傅一人对唱完了,正要什么的时候,师娘和师兄陈新高已经将鸡杀了,走进了堂屋,师兄陈新高提着一只桶和烧的一壶水去拔鸡毛,师娘站住对师傅道:“覃老三,田理麦还是个细娃,你教他那些歌做么子,教他唱好的!”
“老右客,这你就不懂了,既然给我当了徒弟,就么子歌都得学,这情哥是山民歌中的重要的一个部分,山民歌如果缺失了情哥,就没有生命力了,情字是永恒的主题!”师傳覃老三看了一眼师娘之后,看着田理麦道。
师娘听了,又道:“覃老三,你的臭名还嫌传的不远是不?”
“田理麦,别听你师娘的,你看,刚才我唱的有么子不健康的?”师傅覃老三看着田理麦。
田理麦站起来嚅啜着对师娘道:“师娘,师傅没唱别的么子,只男女谈私情,没得不雅的!”
“田理麦,你还在读书吧?!”师娘问道。
“是的,师娘,我刚刚初中毕业,马上进高中!”田理麦回答道。
“覃老三,你听听你徒弟的么子,初中毕业进高中,你让他学你那些打情骂俏、南山北调的,不学也罢,别把细娃教坏了!”师娘口气越来越硬,样子还有些生气。
“师娘,你莫生气,师傅他没有给我教么子不好的,再,师傅他教么子,我学不学,也有选——”田理麦想“也有选择”,但他顿觉不妥,立即将话停顿下来。
田理麦的话虽然没有完整,师傳和师娘都已经听懂了,田理麦发现,师傳覃老三的脸上有些不高兴,而师娘却笑了,师娘道:“田理麦,你这个细娃真逗人喜欢,不定,覃老三真的会因为收了你这个徒弟而老来走俏运呢!”
师娘完那话,看了看覃老三后又道:“覃老三,你不是要给田理麦讲山歌的传吗?怎么却教起这些来了!?”
“老右客,别在这里叨叨嗉嗉的了,你不是还要烧腊肉、洗腊肉吗?你忙你的事情去,我们这里不要你管,天都要亮了,还不快去做,还来这里管闲事!?”师傳覃老三道。
“田理麦,你别在这里陪你师傳了,你去睡吧,早晨你还要去请人呢?”师娘仍然没有忙着走,而是对田理麦道。
“田理麦,你愿去睡就去,不愿就坐坐,明天早晨你多睡一会儿,那些人我亲自去请!”师傅覃老三道。
田理麦见师傳和师娘有些较劲,便道:“师娘,走,我帮你洗腊肉去!”
田理麦边边就拽起师娘的手往灶房去。
“田理麦,你一个学生娃,这些活计你不会做,也帮不上师娘的忙!田理麦,细娃家,熬不得夜,你还是去睡吧?!”师娘与田理麦边往厨房里走边道。
“师娘,你别看我,我在家里经常帮妈做这做那的,妈都我做得要得!”田理麦道。
到了灶房,田理麦见一块腊肉已经放在灶当门,灶当门有一个火坑,便放开师娘准备去烧腊肉,但他还没迈步,师娘便拉住田理麦道:“田理麦,你真是家教好的后生,师娘有你这份心就够了,你别去做,听师娘的,你就在旁陪师娘话吧?!”
师娘边边就去拿起那块腊肉,然后在灶当门的火坑里添了一些柴禾后燃便将那块腊肉放在火上烧起来!
武陵山中的土家、苗族人,在每年冬、腊月杀年猪后,家家都是要炕一些腊肉的。
那腊肉的炕制办法很简单,就是杀猪之后,将猪肉连皮砍成一块一块大不等的肉块,每块肉的重量大约在三斤以上,又用棕树叶子搓成的“卯子”一块块套上,然后用盐腌制半月或者多一时间,当然腌制时也可加些辣椒、花椒等着料。之后,便将腌制好了的肉,拿来挂在火炕上熏炕熏腊,这个时间要求要长一,最低也要达到三十天以上,炕时的燃料最好是木碳加香树丫子最好,炕好了就是腊肉了!
由于腊肉是带皮的,因此在弄来吃时,就要用火将那有皮的地方烧一烧,烧腊肉时,只能烧那皮,不能烧其它的地方,不然就不好吃了!
一块腊肉本来就只有几斤,最多的也只七八上十斤,那皮也就不多一,很快,师娘便将那块腊肉烧好了!
烧好之后,师娘将火坑里的火全部转移到灶孔里,然后她把那块腊肉放到灶上的中间锅里,掺上水后便慢慢地洗了起来!
武陵人家的灶,也是很有特色的,那灶在早先的时候是用石头和稀泥巴打成的,灶的型状呈半月型,一般一头靠在墙上,另一头是月尾壮,灶上安放三口锅,一口是大锅,又称牛头锅,放在靠墙的那头,这大锅大多是用来煮多的东西用的,比例烧杀年猪的开水,煮猪潲、牛食等等,中间放的一口锅称二锅,用来煮饭等,一般用得最多的是二锅,靠尾部的是三锅,那是一口锅,主要是用来炒菜用的,当然是人数较少的时候!
武陵人家的灶也是随着时代而变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