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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下午睡觉起来,魏新民披上衣服就往外走,母亲赵凤兰一把拉住他,将一张彩色照片塞到他的手里,然后气呼呼地说:“民子,你看看这个小妖精是谁?”
魏新民接过照片,左看右看也认不出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谁,就反问道:“妈,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是谁?你说是谁?”赵凤兰的眼睛红红的,怒气冲冲地说,“是个小妖精,她把你爸爸的魂儿勾去了!咱家的日子没法过了!”
这张照片是赵凤兰昨天晚上从魏新民的父亲随身携带的皮包里翻出来的,照片藏在皮包的夹层,还用报纸包着。但是,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何况是一个早就心存疑心而警惕百倍的猎手。
“民子,我问问你,你是不是你妈亲生的儿子?”良久,赵凤兰泪流两行,说。
魏新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小声说:“是啊,怎么不是?”
赵凤兰含泪笑了笑,说:“是就好,你一定替我找到这个小妖精,然后我就一刀劈了她!”
魏新民将照片塞进怀里,又抬手摸了摸母亲肌肉颤动的脸,宽慰道:“妈,别这样,这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混账!你怎么跟与你爸爸穿一条裤子?”赵凤兰推了魏新民一下,说,“你要是我的亲生儿子,就替我找到她!还有,这事儿别让你爸爸知道,神不知鬼不觉,你明白吗?”
魏新民怀揣着这张照片和母亲的重托出了门,心情郁闷地向一个既定目标走去,路过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马路上,堵塞了交通,车里的司机按得喇叭震天响。魏新民通过人墙看到,二楞叔正一屁股坐到地上,往身上浇透了汽油,手里举着一只红色的打火机,准备点燃自己。
这是一个春天的傍晚,霞光万道,微风吹拂,洁白的柳絮漫天飞舞,就像飘着雪花一般。在二楞的旁边,竖着一块破烂不堪的木牌,上面写着两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讨工钱,要料钱,不给一起上西天!
魏新民马上就认出,二楞叔手上的那只红色的打火机正是自己上个星期送给他的,他当时就视为珍宝,爱不释手。魏新民知道,二楞叔不喜欢打火机,因为他根本就不吸烟,他喜欢的是打火机上的那幅画。那是一幅用不干胶粘上去的彩色图片,一个妖艳的身着三点泳装的女人冲每个注视着她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着。二楞叔是个老光棍,一穷二白,没睡过女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女人的照片,报纸上,画报上,宣传单上……只要他能看到的又允许他随意剪下来的都成了他的收藏品,白天掖在怀里,晚上枕在头下。那天,魏新民不顾路人鄙夷的目光,拾起这只不知是谁遗弃在马路上的打火机,正是因为上面的这幅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