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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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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有钱,我刚才都听到了,你把钱转移了,你在骗我!”魏新民走到马万里的办公桌前,怒吼道。

马万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蓝色的账本,翻了几页,说:“这里面贴的都是欠条,全是工程单位欠我的,上面有机关单位,也有大企业,还有惹不起的在社会上混的人物,我却收不回钱来。”

“这与我无关。”魏新民说。

“怎么与你无关?”马万里反问道,“正是他们不给我钱,我才给不了你钱。建筑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啊,是两头受气,你知道吗?”

“我不管,我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了你有钱,放在别处。”魏新民指着电话说。

马万里面有窘色地看着魏新民,不知道怎样解释,这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几个门卫追上楼来,在外面频频地喊马总开门。

马万里从老板椅里站起来,想去开门,却被魏新民挡住了去路。

“闪开!”马万里高叫道。

门卫听到马万里的喊声,用力撞开了房门,争先恐后地涌进门来。魏新民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马万里,你今天如果不给钱,我就死在这里。”魏新民目呲尽裂,说。

有了门卫的保护,马万里迅速恢复了常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魏新民扭曲变形的脸,说:“怎么样?原形毕露了吧?你不是懂法吗?怎么用起你爸爸那些惯用的伎俩来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民工的儿子,还冒充什么文明?滚!你给我滚!”

实际上,魏新民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自杀来要挟,兜里的水果刀是他常年挂在钥匙链上的,情急之中,他已经被逼无奈,才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个下策。他不能离开黄玉凡,他是那么爱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入深渊。三天,三天啊,他给了自己三天期限,要在这三天要回钱来,拯救黄玉凡于水火。

门卫们围到魏新民的身边,其中一个伸出手来想夺下他手中的刀子,在争夺之中,刺伤了他的脖子。鲜血流了下来,魏新民觉得自己的脖子灼热无比,就像一根火红的铁棍卧在上面。

“别让他死在这儿,让他滚!”马万里失去了耐性,命令道。

魏新民四脚朝天地被驾出马万里的办公室,又被抬到院门口,扔到了地上。坐在马路边,摸着血红的脖颈,魏新民哭了,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无处诉说的孩子。哭完了,他就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后悔,不错,他是民工的儿子,可是他生在这个城市,长在这个城市,他接受着城市的文明,试图脱胎换骨,摆脱民工的影子,现在看来,他的努力在困境中失败了。

从地上站起来,魏新民回头看了眼公司紧闭的大门和门卫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他如万箭穿心,却不知道自己出路在哪里。世上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这个道理连黄玉凡的母亲都懂,甚至以死抵债,黄玉凡也懂,执意要跳进苦海,怎么城里人就不懂了呢?魏新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他想到了青年律师田文化,他觉得,田文化懂法律,又是真心地帮自己,一定还会想出别的办法来。

魏新民来到田文化的办公室,田文化首先看到的是魏新民脖子上的血迹,一边问是怎么回事一边从抽屉里找出创可贴为魏新民糊住伤口。

现在的田文化已经完全了解了魏新民的困境,他敬佩魏新民对黄玉凡忠贞不渝的爱情,更敬佩魏新民通过法律手段解决问题的理智。但是,他也知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干出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狗急了跳墙一样,何况魏新民已经将刀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这是个不好的苗头。因此,他就提示魏新民,一定要相信法律,相信会通过法律手段追回欠款,你一定要耐心等待。

在办公室里,田文化还对魏新民说了好多话,说他大学法律系毕业后就想当一名律师,为了社会的正义和公道。他之所以报名参加了法律援助志愿者,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这个梦想,让受不到法律保护的弱势群体享受法律的公平。律师是一项神圣的职业,我的父亲就是一名老律师,他一生的荣耀便是替人打赢了多少官司,让作恶者得到法律的惩罚,让蒙冤者得到昭雪。你是我援助的第一个人,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不过我还是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不管这条路是多么漫长,田文化最后说。

田文化说完了才发现已经下班了,看着心灰意懒又愤愤不平的魏新民,就决定请他吃顿晚饭。现在,他似乎已经成了魏新民的兄长,在他不能马上为魏新民讨回欠款的时候,他能做到的只有用自己的爱心去安慰其千疮百孔的心灵了。

来到律师事务所对面的小饭馆,田文化和魏新民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他点了四个热菜,外加两个凉菜,还要了两瓶啤酒。两个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话,无话不谈,就像一对情同手足的亲兄弟一样。说到黄玉凡的时候,田文化说,我真心地祝福你们,你将来和黄玉凡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出席你们的婚礼。

很快到了九点多,就要分手了,田文化握着魏新民的手嘱咐道,他会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个情况,你一定要耐心等待,别干出格的事。

出了饭馆,目送田文化消失在茫茫夜幕里,魏新民就成了迷途的羔羊。他想去黄玉凡家看看,可是他忙碌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还受到了马万里的羞辱,他能对黄玉凡说什么?家他也不想回,父亲听到他的遭遇,说不定还会对他冷嘲热讽,因为父亲一直认为他想通过法律途径讨回欠款是痴人说梦。那么,母亲呢,她会关切地问他事情的进程,还会悲天悯人,替他哭鼻子抹泪,但是,这只能给带来更多的伤感与懊丧,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一双援助的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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