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中,闭目叹息表情很失落,认识他这么久大家都知道屠夫是一个严于律己铁面无私的人,在他眼中只有黑和白,对和错。
可是他为了维护萧博文的名声甚至不惜违反纪律私藏了可能会影响到萧博文的照片,他愿意破坏自己原则去坚守的友情,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算计,换成是谁怕心里都受不了。
我一度曾在心里怀疑过屠夫,若不是现在牵扯出萧博文,很多疑点屠夫根本解释不清楚,可以说他具备合谋的嫌疑。
“萧博文在这起命案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他的身份。”云杜若继续重组案情。
“是的,法医!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掩护,萧博文先利用姜局先入为主判定是自杀,但这个定性需要有依据的支持。”我默默地吸了一口烟淡淡地说。“又有什么比法医权威萧博文出示的尸检报告更具有说服力。”
连云杜若这样的门外汉都能从慕寒止脚底的硫酸腐蚀上看出端倪,萧博文这样的法医权威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导致慕寒止死亡的直接死因是后脑受创,即便造成坠楼的假象,钝器造成的伤口和坠楼的伤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经验的法医会抽丝剥茧从慕寒止的尸检中发现真正的致命伤,至少我就能做到这一点,就更不用说萧博文这样当时的法医界翘楚。
“段红之前说过,慕寒止和慕晓轩的尸检本来她要也参加的,可萧博文执意自己一个人完成。”云杜若想了想在旁边补充。“想必那个时候萧博文是担心段红会从尸体上发现什么,因此故意回避开段红。”
“用硫酸处理尸体的办法想必也是萧博文想出来的,他是以防万一来掩饰慕寒止的死亡时间,而用坠楼的方式掩盖直接死亡原因也只有萧博文这样熟悉法医工作流程和步骤的人才会想到。”我点点头说。
屠夫用手搓揉着疲惫的脸颊,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很久。
“我认识萧博文这么多年,我和他可以说无话不说,以为很了解他了,或许是因为性情相投,以前在战场上只有战友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退伍后分配到这里,因为工作原因我和他接触很多,一来二往我以为和他是莫逆之交,真没想到我看了一辈子人,从来没有凶手能逃脱过我的眼睛,居然……居然看错了他!”
“慕寒止命案虽然有四个人参与,可向忠义和年维民只能算是帮凶,那女人是杀害慕寒止的主谋。”我压低声音不想再去刺激屠夫。“而萧博文也算是这个案件的另一个主凶,慕晓轩是被他推下楼的!”
“萧博文的行凶过程简直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为了掩饰慕寒止的死亡原因,慕晓轩身上的硫酸是他亲手倒的,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云杜若抿着嘴表情黯然地看了屠夫一眼,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
啪!
屠夫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痛心疾首的脸上写着愤怒。
“畜生!简直禽兽不如,慕晓轩当时还那么小,他怎么能下的了手。”
屠夫一生气,手又捂着胸口,我连忙把水递给他,让他不要太激动,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不管怎么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让萧博文露出马脚,也算是还了慕寒止母子一个公道。
“萧博文在尸检慕寒止母子尸体时候突然失常,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一个见惯尸体,信仰坚定的人怎么会说出那样荒谬的话。”屠夫接过水一脸铁青冷冷地说。“是他萧博文自己做贼心虚,天理昭彰他终究是有了报应。”
屠夫这话我没有去接,萧博文在解剖室里到底看见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我更相信,一个能残忍到往小孩身上倾倒硫酸并且推下楼的人,心里的阴暗和残酷已超乎常人,何况萧博文每天都接触的是死尸,他怎么会惧怕尸体。
除非……
他真的看见过什么。
他最后对段红说的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法医的眼里除了活人和死人还有……
或许我现在比谁都清楚,萧博文那句话中还有是指的什么。
“向忠义和年维民被杀后,按照凶手行凶的时间间隔,房间里的四个人都会被复仇,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最近没有命案发生。”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淡淡地说。“原来第三个人是萧博文,可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所以凶手放缓了行凶的时间,下一个……下一个就只剩下那个杀慕寒止的女人。”
“动机!动机是什么?这四个人合谋杀害慕寒止母子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云杜若抱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在已经知道的三个人里面,他们似乎和慕寒止都没有交集,为什么要杀害慕寒止母子?”
“容彦说的没错,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出现在房间中的女人,要搞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就必须弄明白当年这四人合谋杀害慕寒止母子的动机。”屠夫点点头很严肃地说。
“周白曼的回忆中提及她看见慕寒止和一个身上有福尔马林味道的男人发生争执,这个男人就是萧博文。”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从了解到的情况看慕寒止的性格孤僻,与世无争不太可能会和人发生争执,萧博文是认识慕寒止的,能让慕寒止伤心的男人,只说明慕寒止很在乎……”
“在慕寒止命案中,还有一个没解开的疑团。”云杜若听完立刻接过我的话。“刘越武说慕寒止交往了一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慕晓轩的父亲,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而且慕寒止在孩子出生后,取名都没用这个男人的姓,可见她在刻意隐瞒,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慕寒止未婚先孕还生下慕晓轩,作为女人她当然希望能被祝福,可她宁愿承受所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不愿意透露那个男人,应该不是她的本意,是那个男人不愿意让她说出自己。”屠夫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后认真地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这个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男人为了保守秘密,让那四个人杀了慕寒止母子。”
我咬着嘴唇低头沉默,屠夫说的这个动机我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或许屠夫推断的复杂了一点,我心里现在有一个更简单的想法。
记得刘越武在死前曾经说过,慕寒止母子被害前一天去找过他,曾经提及过那个男人会在慕晓轩生日那天出现,并带她们走,我认为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神秘男人或许就在那四个人之中。
凌国栋敲门进来,把一份报告送到屠夫的面前。
“已经核实过来,萧博文、向忠义还有年维民是同村的人,从小就认识,大学之后就没什么联系,在翻查萧博文的祖籍记录似费了很大的劲,那边负责户籍的同事一直查不到他的资料,后来还是比对照片才确认的。”
“为什么一直查不到萧博文的资料?”云杜若在旁边好奇地问。
“萧博文这个名字是他后来改的,之前他并不叫这个名字,那边负责户籍的同事根据我们提供的名字查找当然找不到。”凌国栋回答。
“萧博文之前叫什么?”我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问。
“萧博文之前的名字是用的另一个,萧博辉。”
“辉?!”云杜若立刻震惊地抬起头,转身对屠夫说。“刘越武死前曾经提到过,他有一次看见慕寒止取下戒指,在戒指内圈刻了一个辉字……”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其实一点也不吃惊,如果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就在房间里,向忠义和年维民不符合条件,剩下的只有萧博文。
“在慕寒止命案之前我就认识她,是因为萧博文曾经带我去看过慕寒止出演的《鸳鸯冢》”屠夫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说。“我了解萧博文,他并不喜欢京剧,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可总是拖着我去看京剧……”
“他去看的不是京剧,是慕寒止!”云杜若整理思绪后淡淡地说。“萧博文让您陪着一起去,是需要一个给他证明的人。”
“向谁证明?”屠夫疑惑地问。
“姜局,您说当时萧博文有女朋友,他连自己女朋友都不陪而去看京剧,他女朋友当然会感觉奇怪,可带上你就变成两个朋友的爱好。”云杜若细细地解释。“萧博文是在给他女朋友证明。”
“姜局,您刚才说萧博文那个时候有女朋友?”我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后来他和这女的怎么样了?”
“结婚了,怎么……”屠夫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我们都明白屠夫意识到什么,萧博文出现在慕寒止的房间,带着和他一起长大的同乡向忠义和年维民,而杀慕寒止的却是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会杀慕寒止,房间中和慕寒止有直接关系的只有萧博文,能杀慕寒止的女人动机就再简单不过,泄愤!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泄愤,因为她和萧博文同样有关系,而且非比寻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