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照的红霞渐渐西落,一弯镰刀似的弯月轻轻挂上了夜空,六人不知此地有没有危险,不敢贸然御空飞行,只得徒步前进,行走多时,已是夜深露重,点点星辉下,一缕缕荒草尽是潮湿的露水。
几人脚下越走越凉,胡老三不时咒骂道:“这地方看来也不比仙魔涧强上多少,四周除了没脚的荒草啥也没有,唉……走了这么久,肚子早就空了,得想办法吃点东西才行啊……”
“哈哈……老三呐,实在熬不住,趴下啃口草得了,好歹还能把肚子填起来!”罗老二喘着粗气开口调笑道。
“二哥我真是佩服你的性子,这么见鬼的环境,你也能笑出声来,我还是留着点力气好了,一会儿恐怕连开口说话的劲儿也饿没了……”
阿喜跟在几人身后,用力挤压着肚子,皱眉道:“咱们走了这么久,前面那一座座山还是距离太远,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快受不了啦,要不……咱们就地歇会儿?”
艾老大愁容满面地朝远端望了望,实在看不到尽头,便也立时泄了气,沉声说道:“那就歇会儿吧,大家走了快一整日了,就算有仙魔之力在身,也熬不住身体疲乏,万一再有个山妖野怪什么的,咱们连手都没力气抬起来,那可就坏了!”
沈云虽然也比较疲累,但却着实想弄清楚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便扭头说道:“诸位先歇着,我跟苍哲大哥到前面那座土丘看看。”
许久不曾吃东西,沈云快步走了片刻,便觉得双腿发软,隐隐有些颤抖,行至土丘前,仰头朝上方望去,心中一沉,聚了聚力气,大力跃起,便站在土丘之上,俯视过后,立时兴奋不已,朝着身后几人大声喊道:“喂……快过来,这里有个村子!”
艾老大等人听到沈云大喊,立时打起了精神,也顾不得身虚体乏,一溜烟地直冲了过来,而沈云此时早已奔了下去。
五人紧随其后,也奔了下来,见沈云站在一块残破的石碑前,面生愁容,阿喜开口道:“啸月村……碑文说,这里的村民是月狼一族,还是个妖兽的村庄呢!真是奇妙……”
罗老二见识颇多,立即应声道:“是啊……仙魔异界,大都以经历过九天十八劫的修仙者构成,妖族极少有能够踏入这里的,像这样举族都生活在此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个月狼族定是个神秘而强大的族群……”
沈云环顾四周,不禁叹息道:“可惜了……就算曾经再强大,恐怕现在也找不到一个人了……大家看看周围,一片破败,毫无生气,哪里还有居住的痕迹,咱们这肚子还是得饿上一阵了……”
一众人纷纷朝周围看了看,心头刚刚升起的小火苗立刻被浇了盆冷水,一个个低头耷拉脑袋,兀自蹲坐了下去。
胡老三哭丧道:“老天哪……让我们死里逃生,又赶上这么个荒凉的地方,连口吃的都没有,人间界传说的不食人间烟火,这不都是骗人的么……早知道我们费尽心思跑到仙魔异界来干什么!唉……”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仙魔异界里居住地这些年,咱们个个夹着尾巴,没一天活的像个人样,现在总算是能得到自由之身了,却又落魄成这副模样,姑且进村里看看吧,或许能找到点什么填填肚子……”
几人因饥饿颤抖着双手,吃力地扶着墙壁又是站了起来,三三两两进了啸月村,沈云和阿喜较为熟稔,自然地朝一边走去,荒凉的村中小道已是遍布枯草,经过的茅草房大都残破不堪,两人搜了几间房子,除了破衣烂衫,便是废铜烂铁,也没什么吃食。
就在他们心灰意冷准备折返与大家汇合时,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陡然间在沈云的灵识中一闪而过,这让他大喜过望,立时回身仔细搜寻,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侧一座陈旧的庙宇上。
抬眼看去,庙宇悬梁之上挂着一块牌匾,镌刻着啸月奶奶庙五个大字,虽然也一样破旧,但却明显没有一丝灰尘沾染的痕迹,于周围建筑大相径庭,这让他更加笃定其中有活人存在。
“啸月村的老乡们,我们六个路过宝地,难忍腹中饥饿,请赏顿饭吃,吃完之后,我们几个马上离开,还请行个方便!”沈云卯足了劲大喊了几声,言罢,便觉得头晕眼花,兀自苦笑道:“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吗……”
阿喜见沈云有些发晕,便把话接了过来,又是同样喊了几遍,但那庙宇之中仍旧没有丝毫动静,他们的声音把其余四兄弟也招了过来。
胡老三最耐不住性子,琉璃王墓中吃的暗亏早已是抛之脑后,三步并作两步,猛冲到了门前,大喝道:“奶奶的,我们都饿的站不住了,就不能行个方便给点吃的吗!”
说罢,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将残破的庙门推了开来,他大步跃入,其余人怕他碰到什么危险,也立即跟了进去,但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道道褪了色的布幔条条缕缕挂在房顶,一直垂到地面三尺处,正前方一套灰暗的长几上陈列着单薄的香炉与几个简单的小盘。
几人一眼便盯住了小盘,阿喜大笑道:“太好了,有饼吃!”
言罢,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拿起一个便往嘴里送,但只是猛咬了几口,又将那饼吐了出来,一边啐着一边嗔道:“什么烂东西,根本咬不动嘛……”
沈云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即回身,见两个半大的孩子蜷缩在稻草堆里,双目就是惊恐的望着面前六人。
他笑嘻嘻地走了过去,问道:“孩子们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们家大人呢?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
那俩孩子依旧目露恐慌,似乎根本听不懂沈云的话一样,一味地摇头,沈云眼睛朝他们座下望去,见一个露出一脚大小的空洞被稻草半掩着,显然下方有秘洞。
“洞里的各位,让两个孩子出来做挡箭牌,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我们几个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上来一见吧!”沈云阴沉说道。
洞里先是沉寂,随后一道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几位果真不是索图魔族的人?那好,请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身后的稻草被移了开来,一个个身影从下方秘洞之中爬了上来,细数之下,竟有三十六人之多。
沈云凝神问道:“你们都是月狼族的人吧?三十六个大人竟让两个孩子在洞外守着,在下实在看不过去,言辞激烈了些,望莫见怪。”
此时,一个身形相对于其他人还算精壮的汉子站了出来,见他眉宇间虽是刚毅,但身体却是稍显瘦弱,一张脸上充满了倦意,叹息道:“各位有礼了,我们这样做也是实属无奈……方才那位小哥吃的,只是些草饼,做做样子罢了,自己肚子尚且填不饱,供奉神明也只能意思意思了……”
艾老大见状,知道这些人必是遇到了难处,便好奇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此地乃是哪块地界?你们口中所说的索图魔族又是一群什么人?”
那汉子见沈云几位算得上正经人,言语也较为得体,慢慢也就放下了戒备,转头对着一个骨瘦如柴,面色略显蜡黄的女子说道:“下去给几位客人拿些吃的。”
那女子显然有些迟疑,支吾了片刻,碍于颜面,还是走下秘洞去,汉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那位是内子,这两个是我的孩子,如今我们月狼族的状况恐怕难以维系了,能撑一天算一天吧……”
沈云见他们尚且食不果腹,还是拿了一些吃食出来,立时心中悲悯,问道:“刚才兄台为何闭口不谈那索图魔族之事呢?一饭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或许能略尽绵薄之力。”
话说到这里,汉子又是一阵叹息,他身后众人不免也觉得生活无望,各自神色没落,没人之声,汉子叹息数声后,长舒一口气道:“索图魔族是近些年来新崛起的一个魔族分支,人数由原先的十几人,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上千之众……”
汉子说着说着,似乎难以开口,身旁一位枯瘦老者也开口随说道:“原本,我们月狼族久居于啸月村,在方圆百里,也算是个响当当的村寨,但月有阴晴圆缺,好时光已是一去不复返了,百炼魔地本是我们的乐土,现在……唉……”
“百炼魔地?是这块地界的名字吧?规模有多大?有很多势力吗?”
汉子见妻子将饭食分给几人,一边招呼他们快吃,一边轻声说道:“没错,这里是百炼魔地,原本都统一归属在百炼魔君的麾下,日子还算太平,只不过百年前魔君大人突然销声匿迹,随后群雄并起,索图魔族也是那时候崛起的,他们四处抓捕村寨中的壮年,要么被整编,要么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们月狼族原本还能抵抗一番,但终究无法与他们的发展速度相提并论,没几年,便折腾成现在这幅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