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百年光阴?我在凤凰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沈云的声音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惊怒之余,沈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恨不得把面前的岐撕成两半!
“百年光阴,我的妻儿岂会等到这个时候,即便还活着,也几近油尽灯枯了!骗子!还我妻儿来!”弯曲的手指如利爪,轻而易举地撕裂了空间,使得他周身附近爆裂声不断!
岐嘴角依然泛着神秘的笑意,眼见沈云便冲至身前,那刚猛的一击,只要触碰到自己,恐怕全身都会被震成重伤!然而岐却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骤然间,沈云的眼前化作一片漆黑,恍恍惚惚之中,那道血色木门匆忙冲自己身边掠过,还是那样一间安静非常的漆黑密室,一盏不断摇曳的烛台散发出点点暗淡光亮,笼罩着面前那道身影。
回过神来的沈云,轰得砸出一拳,将坚硬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气愤地嗔怒道:“薛大叔,我那么相信你,为何要诱骗我到这异度空间之中,一待就是上百年之久,就算得到了什么仙魔之力,又有何用!我的家室、朋友恐怕还未等我看上一眼,说上一句,已经死绝了!”
薛津笑意吟吟地问道:“那你看我可有什么变化吗?再者,摸摸你的身上,可有什么其他不同么?”
沈云眼中泛着迷惑的神色,凝神盯着薛津看了许久,随即又不屑地说道:“你本就修为超绝,恐怕世间的光阴早已不能将你束缚,用这个欺骗我,不觉得羞愧吗?”
“哈哈……臭小子,你恼火起来,还真是丧失理智了,曾经那个睿智的沈云哪儿去了?况且,你还没有按我说的做完……”
“哼!能有什么不同,胡须不是还在吗!”沈云触摸着身前长长的胡须,不断将手高抬,直至触碰到脸颊那一刻,他忽而又愣了愣,触摸的频率也加快了些。
“皱纹……皱纹……竟然不见了!”沈云不可意思地高喊道,他立即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曾略显佝偻的身影也变得再次英姿挺拔起来,似乎较之以往更为健硕,那缕长须也变得乌黑发亮,充满了光彩。
“扶光哥,两位叔叔,这里是我寂寥岛的禁地,没有我爹的亲自传唤,谁都不可以擅闯的!还请留步!”薛京的急切的惊呼声从黑暗的密室外传了进来,且越来越近。
“我管你什么密室!那会儿突然感觉到我哥哥他气息微弱,分明就是遭到了毒手,若不是看你父亲对我们有恩,且看上去还算个正人君子,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滚开,别挡路!”
扶光的咆哮声也随即而至,薛津依旧笑意吟吟,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外面的争吵,只是淡然道:“京儿,让他们三位进来吧,现在的沈云,恐怕他们也不敢正事了,我让你们见识见识爹爹的杰作!”
浑厚的声音沿着紧闭的门缝冲了出去,不过片刻,扶光等人便破门而入,但一眼向前看去,已是看到沈云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只是模样确实太过怪异……
烈焰麒麟第一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好像会传染一样,扶光与风狸也立时将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哥哥,你进去了不过近一个时辰,真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好臭啊……难不成是去茅坑里修炼什么奇异之术了吗?的确,这味道足以震撼天下了……单论恶心人的本事,哥哥举世无双……”
说完这一串话,扶光再次用力捂住口鼻,不断向后倒退着,对于这股味道,他天生惧怕,若是与沈云交手,只怕一招都忍不住就要亡命逃窜了……
沈云好奇地探起两臂,深深吸了两口,猛然间腋下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传来,熏得自己头昏脑涨、脸色发青,恶心干呕不断。
“薛……薛大叔……看你干的好事……”沈云边呕吐着边说道。
“哈哈……忘了告诉你,其实在异度空间中的凤凰冢之中,你真真正正的过了百年,并不似你认为的那么迅捷,没有这足够的光阴来消磨你,怎能让你破而后立、凤凰涅槃?好在你顺利通过了,当你回到现实时,那百年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个把时辰而已……”
见沈云神色微微发愣,薛津继续笑道:“人,对不能匹敌的便是光阴,没有人能轻易击败他,而我,建造这异度空间,本就是想进入之人在探寻本我和自我之中找到活着的真谛,想明白内心的真正渴求。”
说到这里,他不禁沉了沉,脸上再次浮现出悲痛之色,柔声道“爱妻,当你看到内心阴暗的一面时,为什么就不能勇敢地正视自己呢?偏偏固执的要在岁月的流逝中销毁这虚妄执念,唉……”
“你别假惺惺地做好人了!若不是你费劲心力建造了这么一个破空间,咱们一家怎么会受到无穷无尽地追杀,娘亲又怎么会惨死在其中!错就是错!你为何就不敢承认!”
在一旁默默不语的京少爷忽而咆哮起来,眼中泛起的泪花在这一刻不住地流了下来,“你可知道母亲对我有多重要!我的童年便是被你毁了!”
“不是的……孩子,不是的……我……”薛津面对着儿子的咆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口中不断哽咽着……“没错……是我,若不是我一心想要做出这样一个东西,你的娘亲便不会死……是我不对……”
黑白两色光辉缓缓爬满了沈云的身躯,一丝诡异的力量将整个场面震慑,他缓步走到薛京的面前,精亮的目光散发着绵绵冷意,道:“京少爷,你是不是要父亲偿命才肯罢休,若是如此,我可以成全你!”
说罢,他猛然转身,紧紧盯着怅然若失的薛津说道:“既然你的妻子死在了异度空间之中,身为始作俑者,自该以命偿命,死法,也该一样吧!”
随着沈云左右手各祭出一黑一白两道光辉,血色木门再次泛起妖冶之色,一道红芒瞬间将薛津笼罩,强大的吸力使得他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好在薛津修为深厚,才免得被立时吸入。
一瞬的光阴,在年纪轻轻的薛京脑海之中,闪跃过无数个念头,看着面前那妖异的红芒在无情地吞噬着所谓的父亲,他内心深处只感到了一丝快慰,但随即便被一重又一重的担忧所替代。
“住……住手……沈大哥……你放开他……”薛京微叹道。
沈云嘴角掠过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薛津一眼,随即正色道:“他这样一个弑杀妻子的凶手,又害你在没有娘亲的关怀下长大,难道不该死么?”
“是……他该死!但却不能这样舒舒服服地死去!我虽然恨他,但更恨那些将我们逼入绝境的家伙!要死,那就死在替母亲报仇的路上!”说罢,薛京转头便朝密室外冲了出去。
薛津心中愁苦不已,面对着不肯原谅自己的独子,他心中的万般纠结又有谁能体会得到?
面对着这样一对父子,沈云也不禁摇头苦笑道:“薛大叔,心结还没打开吗?你的儿子,京少爷,已经表明了立场,他该是不恨你了,没看出来吗?”
“可你没听他说……”
“果然是当局者迷……薛大叔,一个将近成年的男人,总会有自己的颜面,他恨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能轻易就与你化解了一切,虽然他依旧认为你该死,但却让你奋斗在替其母报仇的路上,自然是想要你面对着与他一样的敌人,不是么?”
沈云一席话,让薛津茅塞顿开,立时心中不再郁结,大笑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言外之意,好啊!哈哈……我的京儿真的长大了!”
这番话从密室中飘散而出,一道瘦弱颀长的身影尽数听在耳中,眼角的泪痕顺着脸颊温热地流了下来……
“爹爹……孩儿早已不恨了,否则也不会轻易走出娘亲的房间,你能理解孩儿了吗?我还是要决定离开寂寥岛,哪怕你是反对的,我要走一条与你不同的道路,再不要这样唯唯诺诺……”薛京紧靠着密室外墙,自言自语道。
幽幽冷风轻摆着簇簇锦绣,深夜的寂寥岛却并不寂寞,血气方刚的少年身边,悄然出现一道身影,正是沈云。
“这么晚了,还不肯入睡吗?”
少年并没有搭话,心中依然盘算着自己的宏图大志,眼中不断流露出一丝炽热。
“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但这条路却并不好走,我曾也与你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卷进了是是非非之中,若是让我选,或许,我宁肯自己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吧……哈哈……”
沉寂许久,两人各怀心事,沈云依旧自顾自说道:“但那只是从前,现在让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坚定地往下走,大好男儿,本就该志存四方,你的父亲已是老迈……内心也变得柔软了……”
“跟我说这些,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想要报仇,明天天一亮,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