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奚舟说完外祖母要来的消息,尚宛妗不但不欢喜,反而担忧起来。尚奚舟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
问道:“元娘,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尚宛妗皱了皱眉,之前连外祖母祖传的《天鄞论》都落入了顾盼雪手里,她怀疑外祖母的心早就向着顾盼雪了。可这做母亲的哪里有不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偏心丈夫的一个庶女啊?
尚奚舟听说外祖母要看,欢喜表情藏都藏不住,想来也是存了孺慕之情的,她怀疑外祖母这话,又怎么能在他面前说出口!
尚宛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尚奚舟摆摆手,让澍荷出去守着门,小声对尚宛妗道:“你上次不是让我去查查顾家有什么不对么,我拜托人去了,可惜隔得太远,也没打听出什么来。现在外祖母来了,不是正好有机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么!”
尚宛妗一愣,她没有想到尚奚舟打的是这个主意。
上次去查顾家的事情她说了之后,尚奚舟再没有跟她提过这件事,她以为尚奚舟把这事儿忘了呢!
她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道:“哥哥,你坐一坐,元娘有东西要给你看。”
尚奚舟心里疑惑,却还是坐了下来,然后就见尚宛妗走进内间,然后钻到朱床下面,摸索了半天,摸索出一个灰扑扑的布包来。
尚奚舟见她这样,失笑,忍不住逗她道:“藏这么好,银票啊?”
尚宛妗默默的白了尚奚舟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露出书册的封面来给尚奚舟看。
尚奚舟看到上面的《天鄞论》三个字,愣了一下,很吃惊的样子,猛的站起身来,盯着那书问尚宛妗:“元娘,这书怎么在你手里?”
当初在常青院,尚知章提到过这本《天鄞论》,尚奚舟知道也不奇怪。可他这反应实在是有点奇怪,让尚宛妗不多想都不行。
于是尚宛妗先问道:“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尚奚舟心里把尚宛妗当成自己最亲的亲人,因此不怀疑她,想也不想就跟她说了原因:“这本《天鄞论》是爹爹之前提到的那一本?我这几日却听说里面记载了长生不老的丹方……锦王殿下正全力寻找这本书。”
尚奚舟的回答,尚宛妗完全没有料到,因此吃惊得很:“谁跟哥哥说这里面记载的长生不老的丹方的?”
“自然是锦王殿下亲口对我说的。”尚奚舟皱了皱眉,“我便想着可能是爹爹弄错了……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尚宛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锦王韩阆又是从哪里知道了《天鄞论》?《天鄞论》里面记载的是长生不老丹方的说法,是别人告诉韩阆的,还是韩阆自己编出来的?
再说了,哥哥不是爱玩乐的纨绔子弟,最近又为了早日取得功名辛苦练武读书,他和锦王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连长生不老丹方这种事情都可以告知哥哥了?
锦王殿下莫不是冲着武威侯府来的?
尚宛妗连忙问尚奚舟:“哥哥,这事,是锦王单独跟你说的,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他是一本正经的说的,还是开玩笑的说的?”
尚奚舟人老实,哪里看得出来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尚宛妗问的那几个问题,回答起来就有些迟疑了:“约莫是单独跟我说的吧,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宣之于众!不过他是一本正经,还是开玩笑,哥哥就看不出来了。”
然后又问道:“元娘手里为什么会有这本书?里面记载的到底是医经和毒经还是丹方?”
尚宛妗听尚奚舟的话,便已经确定锦王韩阆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天鄞论》在武威侯府的人的手里,故意跟尚奚舟提起,想要从他那里套话了。
她想了想,没有再把思绪纠结在锦王身上,而是正色对尚奚舟道:“这书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如父亲所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医经,一部分是毒经,记载了不少已经失传、或者甚少人知晓的方子和病例。是桂妮从顾盼雪手里弄来让人给我送进来的……跟锦王说的丹方怕是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如此,外祖母的东西,锦王殿下为什么会知道?”尚奚舟皱起了眉头,“再过几天外祖母就要来了,那这书……”
已经到了暮春初夏的时节,天气已经变暖,尚宛妗刚刚钻到朱床下面取书,鼻尖就沁出汗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焦急。
“锦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尚宛妗皱着眉头对尚奚舟说,“这本书我已经全部背诵下来了,今天本来是想找哥哥,帮我买一些东西,将里面的内容挑着重要的改一改,然后做旧,拆了之后,把修改过的内容加进去,然后按照之前的痕迹重新装订。
为的就是防着觊觎这本书的人。如今外祖母来的时候有些奇怪,我倒不怕她是为着这书,我担心的是她向着顾盼雪母女……”
尚奚舟听了尚宛妗这话,他才知道自己妹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在做什么,他竟然真的信了下人们的话,以为她是在跟父亲闹别扭。
尚宛妗想了想,迟疑着对尚奚舟道:“不管这《天鄞论》有没有记载丹方,锦王殿下在找这本书总是没错了。左右我还欠着锦王殿下人情,不如让人把书给他送过去?”
到时候尚知章和尚老夫人等人就算知晓桂妮把书给她送来了,也拿她没有办法了。
尚奚舟却不同意:“这书你若是送过去,便算是私相授受,我若是送过去,便算是投名状,所以把书给锦王殿下送过去,实在有些不妥。再说了,这书毕竟是外祖母的东西。”
这书里面记载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之前落在顾姨娘手里,是因为她不懂医理,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若是落在了懂医理和毒理,却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把书送给锦王的念头不过是在尚宛妗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并没有真的就下定决心了这么做。因此尚奚舟一劝,她便不再提这个话头了。
“元娘。”尚奚舟看了眼那本《天鄞论》,如今这书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不如干脆烧了吧!”
他倒是跟锦书的想法一致。尚宛妗哭笑不得,把对锦书说过的话又对尚奚住说了一遍。
尚奚舟琢磨了一下,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既然不信,咱们就干脆当着大家的面……甚至是当着外祖母的面,把这本书烧了!”
“心中有佛,看别人才是佛。”尚宛妗摇了摇头,“你怎么向大家证明你烧的就是真书?”
她从知道外祖母要来,就一直思索着解决办法,这会子脑子里才稍稍有了些头绪:“哥哥帮我把我需要的东西找来,再帮我去找一个人。
不管是重金相请也好,还是许以荣华富贵,你都要把那个人给我悄悄带来……这本书既然能落在顾盼雪手里,外祖母清楚这书里面的具体内容,所以我要赶在她来之前,把里面能改的内容都改了。”
“不过就几天时间了,怎么可能来得及!”尚奚舟有些吃惊。
“自然是来不及的。”尚宛妗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奚舟,“所以我才要你给我找一个帮手来,不管行不行,我总要试一下才行。如果能赶在那之前把书改了,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将免去不少的麻烦。”
尚奚舟从来没有见过尚宛妗这样子说话,当下心里一热,热血上头,就对尚宛妗道:“好,你告诉哥哥那个人是谁,在哪里,就是打晕了哥哥也给你扛过来!我那里书房大,这几日元娘就借着和我谈心的借口,每日来书房弄,哥哥亲自给你们打下手。”
自从上次顾姨娘的事情出了之后,鹤鸣院的琴冉、棋吟等别有心思的丫鬟都被尚宛妗打发出去了,她自己出钱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几个懂事听话的,已经调教得差不多了。鹤鸣院如今干净得不行,只要是尚奚舟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基本上是不会传出来了。
尚宛妗想着自己让尚奚舟找的那个人,是男子,让尚奚舟送来自己院子里,他肯定不愿意,便答应了尚奚舟的提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