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宛妗出去了之后,尚老夫人先吩咐了越嬷嬷摆饭,然后才问桂妮:“你跟了侯爷两个多月了,侯爷可曾近了你身子?”
桂妮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沉默了一瞬,才道:“回老夫人的话,不曾。”
对于这个答案,尚老夫人有些不信:“一次都没有?”
桂妮垂下了头,声音轻如芥蚊:“一次也没有。”
她自己是想去大小姐身边的。如今大小姐肯给她做主,她才有这一线生机,才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可能。
于是桂妮心下琢磨了一番,猛的抬起头来:“倒是萱筲,听说侯爷已经答应她,等新夫人过了门,就抬她做姨娘。”
尚老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欢喜,扭头跟越嬷嬷对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问桂妮:“刚刚元娘要跟我讨要你,说的那些话,可是实情?”
桂妮自然不会否认。尚老夫人便嗯了一声,看了眼端了膳食鱼贯而入的丫鬟婆子们,不置可否道:“这事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跟萱筲说一声,得空了过来见我。”
桂妮忙答应了,然后磕头告退。
等出了常青院,她心里是极想就这么去漱春院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最后到底是脚下一拐,回了武成院。
尚老夫人用膳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伺候,午膳摆好后,其他人都先退下了,只留了一个越嬷嬷在旁。
越嬷嬷看着满桌的膳食咽了咽口水,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尚老夫人盛那热乎乎的乳鸽汤,一边对尚老夫人道:“既然萱筲在武成院已经站稳了脚跟,桂妮要不要继续留在武成院,就没多大的必要了。老夫人打算如何?”
尚老夫人先吃了一个虾仁,唇齿生香,微微眯了眯眼睛,才道:“桂妮比萱筲还要美艳几分,没想到没有招侯爷到喜欢,倒招了小姑娘的喜欢。她既然来找我讨要,在彭州时顾姨娘都能顺着她,如今到了锦都,我这个做祖母的又怎么能让一个姨娘给比下去了!”
“老夫人这是要把萱筲给大小姐?”虽然早预料到了这个,越嬷嬷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来。
“嗯。”尚老夫人喝了口汤,一口热汤下肚,四肢百骸都舒服了起来,便不肯说话了,一心一意的吃了起来。
对于尚宛妗今日的举动,锦书是一点也看不明白,后来又见尚宛妗一个人出来,留下了桂妮,心里便猜测着尚老夫人是没有答应把桂妮给尚宛妗。心里又是狐疑又是担忧又是着急。
等回了漱春院进了闺房,锦书憋了一路的话,这才问出来:“小姐是如何知道那丫鬟是桂妮,又有了身孕?”
尚宛妗为什么知道那女人是桂妮?又如何知道她有了身孕?
上辈子,新夫人钟雪盈过门的第二天,给尚老爷子和尚老夫人敬了茶,祭拜完祠堂祖先之后,钟雪盈把武成院的所有下人们叫到一起问话,想先把武成院的事情接到自己手里管起来。
谁知才说没几句,一个长得美艳的丫鬟说晕就晕了过去。钟雪盈为了展现自己宽厚待人的一面,特地请了大夫来给那个叫桂妮的美艳丫鬟诊脉。谁知这一诊就诊出了喜脉。
桂妮是武成院的丫鬟,钟雪盈刚过门,就查出她有了身孕,简直是明晃晃的在打她的脸!钟雪盈就是泥人的性子,也忍不了这事。揪着桂妮就去了常青院,找尚老夫人要说法。
钟雪盈因为愤怒,当时一心只想把这事情闹大,好让大家知晓知晓尚知章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后来查来查去,桂妮肚子里的种竟然不是尚知章的,而是尚奚舟的。这时候再想瞒下来,已经晚了。纵然桂妮被赐了一碗堕胎药打发到武威侯府的庄子里面去了,尚奚舟在锦都的名声,已经毁了。
那之后尚奚舟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性子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就是后来说亲,也深受这件事的影响。
上辈子这件事发生时,尚宛妗正被禁足,这些都是后来从几个嘴碎的下人口中听来的。女人跪在尚宛妗面前求她做主时,她见她生得好看,便随口一猜,没想到这女人竟真的是桂妮!
若是这辈子尚奚舟也背上淫及长辈房中丫鬟的名声,他还有什么底气去建功立业?尚宛妗心下发了狠誓,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事再发生一次。
这些自然是不能与锦书说的,尚宛妗随口编道:“昨日我们到侯府时,她跟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偷看我们,被我发现了,我听另外一个丫鬟叫她桂妮。又见她面色不是很好,行动间处处护着自己的小腹,便猜测她是有了身孕。”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尚宛妗一脸讥诮。
对于尚宛妗的解释,锦书丝毫没有怀疑,眉头皱得死紧:“她尚未出嫁,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然后想起桂妮是武成院的丫鬟,瞪大了眼睛。
桂妮是武成院的丫鬟,难不成她怀的是侯爷的孩子?小姐虽然是侯府的嫡长小姐,却也是管不到侯爷的房里去的,桂妮为什么要来求小姐做主?
这么一想,锦书有些急了:“小姐不该答应她的!这种事情,咱们躲尚且躲不及,小姐何苦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尚宛妗抿了抿嘴,淡淡道:“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温和而坚定,就像是一股清风拂过,锦书激动的情绪奇迹般地一下子就被抚平了,只剩一丝涟漪。
尚宛妗重复了一遍,似在安慰她:“我有分寸的。”
于是连那一丝涟漪也不剩了。
这时,澍音和澍玉提了食盒,说说笑笑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了尚宛妗,才止住了话头,对尚宛妗道:“小姐,午膳来了。”
漱春院里面还没有小厨房,所以早膳午膳都需得去大厨房那边取。
澍玉道:“……是一个炒地瓜,一个白菜肉丝,一个老鸭干笋,还有一个四喜丸子汤。这一路过来有些远,饭菜怕是稍稍有些凉了,不如生了暖炉,在暖炉旁边煨边吃。”
尚宛妗对澍音和澍玉没有什么好感,板着一张脸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