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帝跟韩怀瑾彻谈了一夜,直到五更天,直接换了龙袍上朝。
御辇快到金銮殿的时候,他听到消息说迎妃已经派人出宫去接尚家小娘子了,心里很有些满意……这么多年了,不管他要求迎妃做什么事情,迎妃总是放在第一位的。
不出齐宣帝所料,虽然朝中百官平日里对韩阆恨得牙痒痒,今日在朝上,却突然跳出了许多人来维护韩阆。这些维护韩阆的官吏,半数以上是先帝留下来的治国能臣。
病中的齐宣帝熬了一夜脸色本来就不好看,见了此等情状,脸色就更难看了。
韩阆韩阆韩阆……他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得了父皇那么多年的偏爱这会子还有朝臣替他说话?自己兢兢业业为帝十几载,他们就全然看不到自己一丁点的好处?平日里个个忠君爱国,这会子露真章了,就个个口口声声韩阆了!
韩尤气得眼前发黑,大殿上吵吵嚷嚷更是让他觉得头疼,当下突然出声喝骂:“韩阆他是谋反,你们这么维护他,是不是也要跟着谋反!”
众臣这才噤若寒蝉。
左相是先帝登基那年的状元郎,他是神童,那年才十三岁,长得唇红齿白,先帝觉得他有经世之才,所以很注重培养他。如今已经为官几十年,朝中百官没有几个比他资历更老的,所以从来都是百官之首。
众人不敢说话,都看着左相。
左相当然看得出齐宣帝为什么生气,上前跨了一步,沉声道:“陛下息怒,自古天家兄弟阋墙无不是血染皇城,锦王爷性子有些……一言难尽,可造反这事情也不是能随便说的。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就围了锦王府,等锦王回来,怕是……”
“回来?”齐宣帝冷笑,“他还会回来?他都跑到肃州去了,还回来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左相要证据,等你们拿出证据来,朕是不是早就身首异处了?”齐宣帝冷睨着众臣。
左相皱了皱眉,看向右相。
右相是齐宣帝亲手提拔起来的,平日里君臣很是相得。
右相虽然不想这个时候触齐宣帝霉头,平日里也因为跟左相政见不合有诸多矛盾,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开口劝谏,他们倒不是站在韩阆一边,实在是不敢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就对付韩阆,若是误会一场,韩阆不能拿圣上如何,却是敢折腾他们的。
“陛下,听闻锦王府下人招供锦王爷出城去了,并不是招供他去了肃州,说不得人是去了西山别庄。”
他提到西山别庄,齐宣帝皱了皱眉头。
群臣见状,以为齐宣帝是有了动摇,忙一叠声的喊:“臣附议!”
齐宣帝真当大家是跟韩阆站在一边了,当下也不愿意跟他们争辩了,只在心里记下这些人,只等事情过去之后秋后算账。
丢下一句“朕意已决”起身就走,随行太监忙高声喊道:“退朝。”
齐宣帝没有回甘泉殿,直接去了御书房,他吩咐身后的太监:“快去把林统领给我找来。”
太监忙答应着去了。
齐宣帝到了御书房,喝了足足三杯凝神茶,依然有些心绪难平。
林统领到了御书房,刚行了礼,就听到齐宣帝道:“你马上带人去西山别庄,围起来,抄一抄,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带回来!”
林统领是齐宣帝提拔起来的,最是忠君不过,听齐宣帝这么吩咐,没有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齐宣帝这才松了口气。
右相在朝堂上提到韩阆可能在西山别庄,齐宣帝是不信的。可他碍于没有证据不能查抄锦王府,一个小小的别庄却是能查抄的,右相那话倒是提醒了他。
等到在西山别庄找到韩阆造反的证据,他看那帮老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宣帝又招来太监询问:“尚家那个小娘子进宫没有?”
太监担心齐宣帝要问,早就打听过了,当下回禀道:“已经入宫半个多时辰了,迎妃娘娘问着呢!”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劝道:“皇上,保重龙体,您昨儿个一夜没睡,不如现在回寝宫补一补?等皇上一觉醒来,西山别庄那边也有消息了。”
齐宣帝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这会子睡不着。
那太监机灵得很,看了看他脸色,又道:“皇上就是不想睡,也闭目养养神,免得左相等人来御书房寻陛下说政事,这天下的政事,哪里说得完啊,皇上还病着呢!”
齐宣帝一听这话,立马就动了心,开口道:“摆驾甘泉殿。”
尚宛妗这会子在迎妃的寝宫已经是浑身冷汗,打湿了内衫。迎妃的寝宫养了七八条狼狗,或者说是为了吓唬尚宛妗,特地让人拉来了七八条狼狗。条条狼狗的脖子上都拴了绳子,让一个个娇小的宫女们拉着。
那些狼狗们怕是饿了两三天了,迎妃佯装不小心,泼了尚宛妗一身的肉汤,狼狗们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尚宛妗,往她这边拉扯。宫女们嘻嘻哈哈的喊着手疼,说是拉不住了。
尚宛妗头皮发麻,她觉得自己脖子已经感受到了狼狗喘出来的热气,鼻子已经闻到了狼狗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这些狼狗是吃活物长大的。
迎妃手上染了大红色的蔻丹,笑嘻嘻的问尚宛妗:“宛妗姑娘似乎怕狗?可本宫听说宛妗姑娘自己也养了条狗呢!”
哈巴狗跟饿极了的狼狗能一样么!尚宛妗心中腹诽,面上强作镇定,道:“回娘娘的话,可能是狗一多,民女就怕了。”
迎妃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本宫就是听说宛妗姑娘养了狗,才让宛妗姑娘进宫来帮本宫挑选狗,宛妗姑娘这么说,是要天下人认为本宫强人所难吗?还是说,宛妗姑娘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尚宛妗还没来得及说话,迎妃就脸色一变:“你是不是不把本宫看在眼里?”
“民女不敢!”尚宛妗咬着牙,说违心话,“民女不怕这些狗。”
迎妃冷哼:“那你刚刚是故意欺瞒戏耍于我?”
“民女不敢!”尚宛妗扑通跪在了地上,然后她就听到一个宫女哎呀了一声,那狼狗的喘气声,就出现在了她的颈后。
尚宛妗知道自己这次进宫是性命无虞的,哥哥在刑部那边亦是,连韩阆都没有证据定罪,他们兄妹二人无辜,齐宣帝是个好名声的皇帝,从他隐忍多年“宠着”韩阆就可以看出来,他断不会让他们兄妹二人在这种时候死掉,让他落下一个暴虐无道的名声。
可尚宛妗没想到迎妃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她!
与其这样,尚宛妗宁愿迎妃是拿老虎凳、辣椒水、浸盐鞭来严刑逼供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