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份礼是苏夫人的意思,还是苏漠南的意思……尚宛妗心神微凝。
“小姐?”锦书见尚宛妗盯着那一套玉制首饰发呆,有些诧异,“可是有什么不妥?”
尚宛妗摇了摇头,让人收了起来,自己亲自在账册上记录下来。
然后是郦阳、永平伯府、长兴侯府、柳媞媞等一干人送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登记入册。
最后桌子上剩下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也是雕花的木盒子,用的是红豆杉木还要贵重的紫檀木。
这上好的紫檀木有多贵?一两黄金未必买得来一两紫檀木!
尚宛妗吃了一惊,问道:“这紫檀木盒子是谁送来的?”手笔未免大了点,她需要记下来,下次好给人家还礼。
锦书盯着那紫檀木盒子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盒子外面的雕花雕的是桃子,只是雕工不是很好,像是学徒的手笔。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然后笑道:“这盒子上雕桃子……又不是祝寿!”
尚宛妗又问一旁帮忙的澍香澍荷:“你们有印象吗?”
澍荷立马道:“婢子一直关注着呢,大家来,送的都是大盒子,没有谁特地送这么个小盒子来……莫不是跟别的东西一起拿来的?”
紫檀木的盒子一打开,就见里面规规矩矩的放着一枚小巧的玉蝉。
玉是极品的好玉,比苏漠南送来的羊脂白玉还要好,温润光溢,隐隐有玉灵之气。蝉的雕工很好,一看就是大师手笔,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可是,有谁及笄礼送玉蝉的!
满屋子的主子下人看到都有些吓傻了!
锦书怒道:“莫不是武威侯府那边使坏?小姐,他们这是在咒您呢,咱们不能放过他们!”
当初百般忍让,只是为了求一条生路,如今已经不是武威侯府的人了,还怕他们作甚!
武威侯府实在是欺人太甚!玉蝉是生人的配饰,更是死人的葬玉,人死了之后含在嘴里的东西,岂是能够当成及笄礼物送的!送的人到底是什么居心!
锦书这话一出来,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义愤填膺起来,有人嚷着要去请大爷来为小姐讨回公道,有人嚷着要把自己府外的亲戚都叫来给小姐撑腰。
尚宛妗眉头微蹙,她不顾锦书的不赞同,伸手就把那玉蝉用手指拈起来看。
锦书看着自家小姐葱白的纤纤玉指,捏着那精巧细致的玉蝉,看起来是有些相得益彰……她也不得不承认那玉蝉做得好!可惜,那是玉蝉!
尚宛妗先将大家安抚下来,然后盯着那玉蝉看了半天才道:“这应当不是武威侯府那边送来的东西。武威侯巴不得离我和哥哥越远越好,尚二夫人跟我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整我,尚老夫人是个节俭的,哪里舍得这么好的玉!武威侯夫人这会子正跟尚二小姐斗法呢,也是顾不上咱们的。”
“不是武威侯府找事儿,那是谁故意要给咱们难堪?”锦书问道。
尚宛妗摇了摇头:“未必是给咱们难堪……若是存了给咱们难堪的心,何必花这么大的手笔,送这般好的玉蝉来?”
她这话一出来,众人都语塞。
最后,尚宛妗道:“这事儿不必跟大爷说,免得给大爷添堵。玉蝉照旧装在这紫檀木盒子里面,我就没有听说过送礼不留名的,早晚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候咱们自然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了。”
内宅的事情都是尚宛妗说一不二,她一开口,大家立即应了。
尚宛妗及笄礼之后,距离除夕只有不到一旬的时间了。尚宛妗上辈子跟着陆展沉,因为身上肩负着“试毒”的特殊重任,所以家里的琐事,都被陆展沉交给了文姨娘打理。像是准备年货、年礼、祭祀这样的事情,尚宛妗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
这辈子的尚宛妗才过第二个年,同样是没有接触过。
还在家里只有兄妹二人,事情不多,就算出了什么岔子,哥哥也不回怪她的。再加上如今沈嬷嬷一心在她面前钻营,想要回到以前的地位,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尽心尽力……沈嬷嬷是跟着尚宛妗的娘料理过这些事情的。
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尚宛妗还是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或者是因为她法令严明,或者是因为现在的尚家比武威侯府人口少许多,尚宛妗冷眼看着,今年各种东西的采买、宅子的打扫、吃食的准备、祭礼的准备,都要比去年在武威侯府见的要井然有序得多。
这让尚宛妗心里非常满意……原来她也是能管家的!尚宛妗心里想。
虽然如此,尚宛妗却不怎么高兴。她目前心里最忧心两件事情,其一是,及笄礼的第二日,苏漠南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来府里相见。尚奚舟担心苏漠南出了什么事情,借着巡街,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打听来,打听去,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他甚至拜托了陶牧南帮忙,依然没有消息。苏漠南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了锦都城,又凭空消失不见了一般。
让尚宛妗忧心的第二件事情,则是眼见着年底了,锦王韩阆还是没有从东北回来。她没有韩阆的消息,韩七没有韩阆的消息,郦阳也没有韩阆的消息。若不是韩阆身份特殊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外面出事,尚宛妗几乎以为他吃了什么大亏回不来了。
据郦阳说,颜太后已经在宫里发了大火,说是等韩阆回来,一定要给他娶一门媳妇儿拘着他,免得他不分时候到处乱跑。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韩阆是在大年初一的夜里回锦都城的。
大年初一的白日,尚奚舟带着尚宛妗出了门,去香火鼎盛的报国寺上香。上完香之后又去看了庙会。
尚宛妗没看过庙会,胸口碎大石的,喷火的,卖糖葫芦甜糕面人儿的,套圈的,踩高跷的,舞龙耍狮的……她看花了眼,暂时忘了对苏漠南和韩阆的担忧。
等到入了夜,尚宛妗还有些睡不着,然后听到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澍香去看了,回来说是有客来了,大爷已经前去迎接了。尚宛妗心里诧异,叫澍香再去看看,等澍香回来,才知道是数月不见的锦王殿下终于出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