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又都是爽快的人,一进了书房,韩阆便直接开口问顾吟风:“你的两位哥哥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顾吟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虚,那是嗓子受了伤又说多了话疼的:“我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大哥和二哥都是书呆子,整日只知道读书,来往的也是文人墨客,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不妥。”
还是有不妥的,若没有不妥,怎么会几年前就知晓顾沈氏服食五食散却瞒得滴水不漏的!
顾吟风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得透这个道理。他知晓韩阆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问道:“王爷打算要怎么查?”
尚宛妗和尚奚舟也担忧的看着韩阆……他们虽然跟这个外家已经形同陌路,可三舅舅对他们还是跟亲人一样的。
从他自己查出来那些事情和顾沈氏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看,顾家总不会是无辜的。韩阆是有耐心的人,可他的耐性从来不会浪费在这上面。按照他的性子,当是直接派人去抄了顾家的。
借口?全天下都知道他韩阆惹不得,抄了顾家,自然有人把抄家的理由给补全。
他也不怕打草惊蛇,抄家押人之后,什么证据、线索找不出来?
可现在不行,现在他看上尚宛妗了。
于是韩阆问顾吟风:“听说你到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尚未娶亲?”
“是……”顾吟风有些诧异韩阆居然没有对顾家用什么激烈的手段,心里猜测着韩阆的打算,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那便娶一个吧,这事儿你走之前我给你安排好。”韩阆说着看向尚宛妗……他有些担心尚宛妗反对,毕竟自己一声不响就安排了人家三舅舅的婚姻大事。
谁知尚宛妗听了,面无异色,只拿一双眼珠子不错的盯着顾吟风,看着顾吟风点头应了,居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比自己想象中聪明透彻多了。韩阆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又商量了一些事情,天色已经大亮,好在陶珠虽然多昏迷了些时辰,这会子也已经醒了。
尚宛妗等人商量完事情从书房出来,陶珠已经精神饱满带着遂儿给大家准备了一大桌早膳。
尚宛妗仔细打量她,发现除了声音有些受损,别的都看不出来异样,不由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早膳用的是陶牧南和陶珠兄妹自己都不舍得吃的桃花粳米配着小米熬的粥,陶珠自己做的酱菜和拳头大的皮薄馅儿大肉包子。肉包子的馅儿用的是虾肉。
这个季节虽然是虾鲜蟹肥的时候,锦都城却不临海,河虾又没多少肉,这东西贵着呢!桃花粳米能放,府里有也就罢了,怎么这虾也随时备得有?
尚宛妗心里正诧异着,就感觉三舅舅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她前些日子闹腾得厉害,说是要吃海鲜,这里哪来什么海鲜!再说喝着药也不能吃海鲜呢!陶姑娘见她可怜,便想着法子,让城里的酒楼把收购的河鲜虾蟹让了一分给她,每隔两三日便去酒楼取一次,拿回来养在缸里。每顿捞一些做在菜里,给她吃,陶姑娘从来不舍得自己吃的。”
鲜虾包子一口下去满口鲜香,尚宛妗吃在嘴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来,她那不知好歹的外祖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事情做得可真顺手……陶珠只怕是真的伤心了,不然也不会把这些虾全做了包子给大家吃。
陶珠脸上一直带着笑招呼大家多吃点,顾沈氏没有出现在饭桌前她虽没提,却也让遂儿给她留了饭菜放在灶上温着。
她这样,尚宛妗反而不好说出口那些劝慰道歉的话……说出来,不但安慰不到人,反而是给人伤口上撒盐。
一顿饭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了早膳,韩阆尚宛妗等人便离开了陶家。因为担心出事情,韩阆把韩一留在了陶家。
陶牧南虽然没有怨言,尚宛妗却注意到,他看向陶珠的时候,满眼心疼和愧疚。
尚宛妗抿了抿嘴,虽然陶牧南和陶珠是韩阆的属下,可她们兄妹二人和顾家欠陶家兄妹欠大发了。
回家的马车上,尚宛妗就有些闷闷不乐的。锦书犹豫了一下,道:“小姐不必忧心,这事儿也不怪在小姐身上。”
“怎么怪不着我……我就不该救她!”尚宛妗语气有些发狠。
锦书叹了口气:“若是不救顾老夫人,小姐如何过得去心里那一关。”
不救的话,怎么知道顾沈氏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是啊,尚宛妗想着,别说是顾沈氏了,就是许多其他人,自己没有重生这一遭,怎么会知道他们其实表里不一呢!
然后就听到锦书坐的这边的车窗在响,锦书掀开车窗帘子,却见是韩阆骑着马与马车同行,扭着头透过车窗往里望,谁知对上的却是锦书的脸,韩阆默默的驻马等马车先走。
尚宛妗还在马车里面问道:“锦书,是哥哥吗?”
锦书已经疑惑的放下了车窗帘子,因为这马车有些隔音,所以锦书的话韩阆听不大真切:“不是大爷……锦王……”
之后尚宛妗说话的声音就更加听不真切了。
韩阆拍着胯下良驹,绕过马车,来到马车的另一边,然后再次敲响了车厢窗户。
尚宛妗还没动作呢,锦书突然就越过尚宛妗,掀起车窗帘子,与锦王韩阆对视了个正着。
叱咤风云的锦王爷莫名的觉得有些牙根痒痒。
锦书被他气势所摄,还瑟缩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问道:“王爷可是有事?”
有事也不是找你呀,你掀什么车窗帘子!韩阆心里想着,然后板着脸道:“有几句话跟妗姐儿说。”
尚宛妗有些无奈,拉了锦书的衣袖一下,锦书这才让开。韩阆观察尚宛妗脸色,见她比上马车的时候好了许多,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尚宛妗在想什么,韩阆心里清楚得很,他从小受父皇宠爱,在他刚懂事时,不少向着他的宫女太监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莫名其妙的挨罚,被赶出宫去,甚至丢了性命,都会让他产生尚宛妗那种愧疚的情绪。
她能不钻牛角尖,自然是好的!
韩阆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问道:“我记得奚舟兄的鹤鸣院有几株桃子树,你们搬出来的时候,桃子怎么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