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以为,顾老夫人留她下来伺候,是因为有话要跟她说。没想到顾老夫人真的是要留她下来服侍!
老嬷嬷走过来递了把绢扇放在尚宛妗面前,道:“这屋子窗户外面是几株合欢树,怪多虫子的,老夫人不喜欢关窗,表小姐既然留下来伺候老夫人小睡,就拿这扇子帮老夫人赶一会儿小虫子吧!”
长辈身边年长的奴仆地位是比小主子们还高的。老嬷嬷使唤尚宛妗,尚宛妗也不好说什么,伸手拾起绢扇,就坐在了软榻下的脚踏上,动作轻柔的扇着。
老嬷嬷又转身对锦书道:“姑娘若是无事,就过来帮老奴整理一下老夫人的衣裳。”
锦书看向尚宛妗,尚宛妗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往桌子上的琉璃碗瞄了一眼。
锦书会意,答应着跟着老嬷嬷去了。
顾老夫人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尚宛妗换了左手换右手,两只手都酸了。见顾老夫人醒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收了绢扇,笑着问顾老夫人:“外祖母先起身穿衣裳,还是先用蜂蜜水漱漱口醒神?”
顾老夫人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尚宛妗:“是你啊!”
尚宛妗脸上的笑容一僵。
顾老夫人不等她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问道:“盼雪和仪姐儿呢?”
尚宛妗不动声色的笑道:“外祖母忘记了?顾姨娘去了庄子里,仪姐儿去了家庙啊!”
顾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又揉了揉太阳穴,彻底清醒过来,想起之前的事情,皱着眉头道:“你也太会作妖,容不得人,好好的姨娘和庶妹,怎么就赶走了呢?你要是看不得她们在眼前,就跟你爹爹说去,我把人带回顾家。”
她说这话不像是信口说的胡话,倒像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尚宛妗没有多余的心思计较顾老夫人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怎么对她的态度又变了,只道:“这事儿宛妗说了不算,武威侯府还是父亲当家的。”
“没出息的东西!”顾老夫人嫌弃的看了尚宛妗一眼,然后朗声喊道,“如眉,来伺候我起身!”
然后便见一直跟在顾老夫人身边那老嬷嬷匆匆走了过来:“老夫人这便醒了?可是没有睡舒坦?”
“哪里比得上家里!”顾老夫人撇撇嘴,“要不是为了……我才不来这儿呢!”
尚宛妗听着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与如嬷嬷警惕的眼神刚好对上。如嬷嬷语气有些严厉:“表小姐是怎么打扇的?为长辈做这么点小事也想着偷懒么?”
顾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你给我穿衣裳,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然后似乎不愿意尚宛妗杵在自己面前,又开口对尚宛妗道:“你先下去吧……等晚膳的时候你跟你爹爹说一说,明儿个咱们去庄子里看盼雪!”
竟是要去庄子里看一个犯了错的姨娘!还要她给尚知章开口!外祖母这是疯了么?尚宛妗难以置信的看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又有些焦躁起来:“你还不快走?傻愣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从我这里得点什么好处再走?”
尚宛妗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呆不下去了,忍住鼻子里的酸涩,朗声道:“锦书,咱们走。”
锦书立马把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往箱篋里面一丢,快步走到尚宛妗身边,同尚宛妗一起出了门。
等回了尚宛妗闺房,锦书心疼极了:“小姐还从来没有给谁扇过那么久的扇子!”她扶着尚宛妗在雕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手里按揉着尚宛妗的手腕。
“也还好。”尚宛妗抽回自己的手来,吩咐倒茶水的澍香去门口守着,然后问锦书,“你刚刚也见到外祖母了……她跟你之前描述的样子,完全不同。”
锦书知道尚宛妗想问什么,她帮尚宛妗茶盏里面的茶水吹凉了递给尚宛妗,然后才道:“也才过去七八年,老夫人身上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要不是锦书记性好,几乎以为那人不是老夫人,而是别的什么人假冒的了。”
尚宛妗抿了口茶,不说话了。
锦书说外祖母变了许多,几乎以为是别人假冒的外祖母了,意思其实是,虽然外祖母身上的变化有些大,但是她的的确确是外祖母无疑。
外祖母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从锦书口中那个富态和气的老太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琢磨着,锦书把一方绢帕递到尚宛妗面前来:“小姐看看这个,可能看出什么问题?”
尚宛妗吓了一跳,有些激动:“这是……”
锦书笑着点了点头:“鼻子见小姐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往那琉璃碗上面飘,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用绢帕沾了沾碗里的水渍。”
尚宛妗看着那绢帕,兴奋得不行,猛地扑上去抱住锦书的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锦书你最好了!”
锦书抿了抿嘴,有些羞赧:“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小姐的忙,这上面水渍都干了。”
“不碍事。”尚宛妗松开手,接过锦书手里的绢帕,道,“你洗一个茶盏,装一杯热水来。”
锦书忙答应着去了。
等热水取来了,尚宛妗把绢帕放在茶盏里面泡了。等茶盏里面的水凉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就打算往嘴里送。
锦书急了,拉着不让,跺脚道:“这绢帕婢子用了好些日子了,脏着呢!小姐如何能入口!”
又道:“若非要尝尝,婢子替小姐尝吧!”
“你能尝出什么来?”尚宛妗失笑。
锦书一琢磨,就泄了气。只好由着尚宛妗把手指头往舌尖送。
锦书的绢帕料子不是很好,一股布料和染料的味道,再加上之前沾上的琉璃碗里面的水渍确实挺少的。尚宛妗这一尝,除了辨别出里面有硫黄的味道,还真辨别不出有别的什么。
锦书问道:“小姐,可知道是什么了?”
尚宛妗老老实实道:“我之前便闻到硫黄的气味,这一尝,果然有硫黄的气味。”
锦书一听,就急了:“那岂不是白尝了?”
“也不是白尝了。”尚宛妗抿了抿嘴,接过锦书递过来的茶盏漱了漱口,“至少说明了外祖母吃的真的不是丸药,而是冲服的粉末。”
有什么药是粉末状的需要冲服?尚宛妗陷入了疑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