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瞳不忍将城外的事告诉她,直接高呼道“来人啊!传我的命令,全军从北门出发!”
话音刚落,霍紫辛一个箭步冲到谢瞳的身前,道“谢瞳,我不管你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眼下大人有难,你必须立刻出兵,反击都是小事,敌人早晚都会因粮草不足而退兵的,你不能为了你的功绩,而牺牲了大人的性命,我看出来了,你这是用他来当垫脚石呢!声东击西的大计我也会玩。”
谢瞳坚定的道“霍紫辛,我命令你,立刻率军出城!”
霍紫辛没有服从他的命令,而是站在他的身前,道“谢瞳,你疯了吗?大人他身处危机!”
谢瞳看了众人一眼,无奈道“好吧!你率军出击救援吧!”
霍紫辛大喜,忙转过身,喜道“随我来!”
话音未落,他只觉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王婉茹看的真切,是谢瞳趁着霍紫辛转身的当儿,骤然出手,将他给打晕了。她声嘶力竭的道“谢瞳,你在做什么?你真的就这么无情无义吗?”
谢瞳不在搭理他,而是转向老赖,道“赖大哥,他们就交给你了,出发!”
面对谢瞳强硬霸道的气势和态度,无人在敢做声,但怨恨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谢瞳身上。
北门缓缓的被打开,谢瞳骑着马,走在最前头。
大军倾巢而出,从北门蜂拥着杀将出来。
自敌军围城后,襄阳守军首次杀出北门。
谢瞳早就吩咐好,命令后备队伍走在最前头,负责携带沙袋和木板,填埋敌军布设好的陷阱。
义军早就察觉到唐军的异常,自出城起,便严阵以待。
谢瞳命令道“加快速度,立刻填埋陷阱和坑道”,他深知这是他们仅有的机会,一旦失败,孟凯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后备队伍立刻加快移动的速度,眨眼般便抵达陷阱钱前,将事先准备好的沙袋扔进去,将木板铺好。
守卫北门的正是拿督尊者孟凯,先前发觉唐军猛攻东门,便知事有蹊跷,此刻见谢瞳领军强行从北门出来,立刻猜到了他声东击西、借以突围的目的,忙下令弓箭手伺候。
箭矢如雨一般,朝着唐军射过来,正在填坑铺板的后备军,登时便倒了一大半。
谢瞳早有准备,见敌军放箭射杀,忙派人持盾上前,遮挡敌军的箭雨。
但对方的弓箭手实在是太多了,无论盾手如何防备,总有箭矢从缝隙中穿过,一个个的唐军倒在血泊中。然而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唐军的后备军几乎死伤大半,却连一半道路都没有铺平,看的谢瞳甚为着急。
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情况,只有跨过陷阱,才有机会突围出去。
谢瞳咬紧牙关,道“步兵大队,给我上,协助后备军!”
一队人马再次冲出去。
出发前,谢瞳曾点兵,此次突围共计叁万人马,不包括王道勋的一万轻骑。
步兵大队的加入,使得速度加快了许多,许多坑道已经被填平,木板也搭了起来。
孟凯见状,知道不妙,再次下达命令,命令弓弩手强行射击唐军。
谢瞳看这速度,心中欣慰了许多,忽然破空声起,一排弩箭划过两军阵营,直射入顶盾的唐军中。
弩箭的威力极强,谢瞳早有领悟,只听啪啪的几声,弩箭穿透盾牌,将持盾的唐军直接射飞,盾牌也在强劲的冲击下,变得粉碎。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登时让唐军惊愕不已,前方顶盾的士兵在没有命令的情况开始后撤,将其他士兵暴漏在敌军坚箭手的射程中,仅仅一瞬间,唐军大乱。
谢瞳看的尤为着急,怎么就没有想到敌军的弓弩呢!此种武器杀伤力极强,连他都极难应付,更何况普通的士兵。
眼见士兵不断的被射杀,死于这种弓弩之下,而唐军也是不断后撤,填平坑道已经成为了泡影,谢瞳心急如焚,他忙遥望敌军弓弩手的位置,虽然很远,但依旧在他箭法的射程之内,好在敌军弓弩手不多,想到此处,他高呼道“赖大哥,射击对方的弩手!”
老赖心领神会,直接摸出了巨弓。
谢瞳立刻摸出逐月弓,搭上两枝竹箭,远远的瞄准敌人,双指一松,竹箭骤然飞了出去,划过两军前的空地,携着一股罡风,瞬间到达敌军的弓弩手之前,弓弩手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直接毙命。
与此同时,老赖的竹箭也赶到,同样击杀了两名弩手。
一连射了几次,敌军的弩手全部毙命。
唐军顿时感到压力大减,谢瞳高呼道“给我上,把陷阱给我填平了”。
唐军再度压上,疯狂的填起坑道来。
孟凯气的哇哇大叫,他拿手的弩箭竟然被压制,岂能不气,忙命人继续射箭。
谢瞳道“老赖,你省省力气,只管射杀弓弩手即可,不可让敌人使用箭弩!”
老赖点点头,继续用他举世无双的箭术开始精彩的表演,不多时,敌军企图使用箭弩的士兵全部被他射杀,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箭弩旁。
孟凯无奈,不得不命令盾手靠近箭弩,将箭弩后撤,在想办法。
箭弩后撤,给了唐军极为宝贵的喘息时间,在谢瞳紧锣密鼓的布置下,唐军终于填平陷阱,铺好木桥。
终于到了肉搏的时刻,只要冲过敌军的大营,他们便可离开襄阳了。
谢瞳收起逐月弓,拔出青釭剑,深吸一口气,道“兄弟们,破敌在即,给我杀啊!”
“杀,杀,杀!”唐军的高呼声响彻整个战场,旋即如同潮水般跨过陷阱和坑道,往敌军大营杀去。
孟凯丝毫不乱,他为了防止唐军突围北上,在北门外布置重兵,足足有七万人马,方才抽调一万,还剩六万,面对谢瞳的三万大军,他丝毫不惧,这是一个全歼敌军的大好时机,他喜道“传令下去,弓箭手给我射,待唐军靠近,全军冲杀,务必将敌人斩杀殆尽!”
唐军冲过来,首当其冲面对的是敌人漫天的箭雨,但是却没有一人退缩,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大军一口气冲到了大营之中。双方展开了肉搏。
谢瞳手持七彩宝剑,身随马动,马儿所到之处,纷纷留下敌军的尸体,他毫不留手,手中的宝剑翻飞,几乎都是一招致命。
老赖和夜莺也突入敌军,这三大高手齐力配合,直接将防守的敌军打的大乱,在谢瞳三人的带领和鼓舞下,唐军士气大震,一举压的敌军喘不过起来。
孟凯从未见过唐军如此凶猛,简直玩命一般,不过他胜在人多,也没有多少顾忌,立刻指挥将士们堵住唐军前进的方向。
一时间,双方血拼肉搏,无数将士倒下。
唐军一开始冲的极为凶猛,但一连冲了三阵,接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将敌军冲散冲退,士气渐渐低落下来,开始由主动变为被动。
此时,孟凯的兵力优势开始体现出来,渐渐止住颓势,开始反扑。
谢瞳三人打了一阵,虽然斩杀了数人,但敌人的兵力是在是太多了,有种源源不断的感觉,冲杀了一阵,件件有心力不从心。
谢瞳仰望天空,此刻天色已黒,大营中不知何时点燃了火把,照亮着双方激斗的将士,他长叹一口气,心道武之亭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这边打的这么火热,该是他出现的时候了,在这么打下去,真要全军覆没了。
正当此时,敌军的后方突然亮起一道火箭,随即传来漫天的喊杀声,他所期待的援军终于到了。
武之亭这支生力军,如钢刀一般,狠狠的插入了敌军的后方,登时将孟凯的布置全盘大乱。
孟凯本已胜券在握,岂知竟然发生如此的事,岂能不气,他立刻派出后备军迎上去,但军心已乱,直接被武之亭压了回来。
双方人马在靠近。
谢瞳大喜,高呼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给我冲,杀过去啊!”
大军一鼓作气,直接突破防线,与武之亭汇合到一处,孟凯的大军直接被压到一旁。
谢瞳看着迎面而来的武之亭,笑骂道“怎么来的这么晚,在迟一些,老子就要去阎王殿了!”
武之亭笑道“不如此的话,怎么能体现出本人的重要性呢!”
谢瞳无心与他打哈哈,道“事不宜迟,全军立刻北撤,之亭,你负责殿后”。
他顿了顿继续道“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北上,加快速度。”
大军依照他的命令徐徐北上,不停的从他身旁走过。
待王婉茹的马车途径他身旁时,王婉茹掀开车帘,怒道“谢瞳,你就是个卑鄙的小人,你就是个逃兵,你放我出来,我要去救我父亲!”
谢瞳没有搭理她,而是一摆手,王婉茹立刻被洪珊拉进了马车之中。
谢瞳继而向老赖道“大哥,你率领大军北上,我与武之亭一同断后!”
老赖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忙依照谢瞳的吩咐,开始出发。
谢瞳与武之亭一起,率领雇佣军开始攻击孟凯的残部。
反观王道勋这边,见城北处打的火热,知道谢瞳已经突围出城,他心中不再有了恐惧感,反而隐隐有一种兴奋,命令大军更加凶狠的拼杀和搏斗,虽然敌众我寡,但杀起来却十分带感。
战斗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陆离这边占足了上风,正准备全歼王道勋的大军时,传令兵来报,孟凯让他派兵火速支援。
陆离皱起眉头,但仍旧是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兵马,驰援孟凯。
这边两万人一去,王道勋缓了口气,在众人的簇拥下,返回了襄阳,出城时的一万人马,历经七个时辰的苦战,已经不足两千人。
众人返回襄阳,此刻城内已经空空如野,大军已不复存在,留下的百姓,经历几个月的围城,剩下者也不足三万人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询问的目光看向王道勋。
王道勋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他看着身边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将士,老泪纵横,道“你们都看到啦!老夫也不瞒你们了,他们都已经从北门突围了,你们想撤的话还来的及,慢一点,敌军就打进襄阳了!”
人群中发生一阵骚动,顿时跑出去一大半。
然而,还是有一部分将士留了下来。
一名老将道“大人,快走吧!末将护送你出城.”
王道勋摇摇头,苦涩道“自老夫绝地反击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与襄阳共存亡了!走也是死,留也是死,为何不能死的光荣些呢!老夫不想背上一个逃兵的骂名!”
此话一出,众人泪如雨下,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打了一辈子仗的人,却在权力的倾轧下无法善终,岂能不让人悲叹。
众人异口同声的道“我等与大人共存亡”。
王道勋心满意足的笑道“有了你们这句话,老夫已经知足了”。
方才发话的老将继续道“大人,生死有命,您又何必将名声看的那么重要,走吧!”
王道勋摆摆手,道“你们走吧!吾意已决,你们离开的人,等着给老夫报仇雪恨吧!”他看了看跪倒在地的一片人,吼道“还不快走,难道让老夫死不瞑目吗?”
在他的咒骂下,众人抹着眼泪离开了。
待老赖离开后,谢瞳与武之亭一起,埋伏在城北的大营外。
不多时,孟凯带着援军,气势汹汹的追击过来。
谢瞳见到敌人已经进入了埋伏,忙高呼道“给我射”,他率先搭弓射箭,五枝竹箭激荡而出,划过夜空,战场上顿时发出五声惨叫。
老赖也不逞多让,他亦是除谢瞳之外少有的神箭手,二人似乎在比斗箭术,一箭接着一箭,一箭快似一箭,如流星赶月般,敌军中不断发出惨叫声。
在二人的带领下,唐军的弓箭手齐齐发射,直接将敌军淹没在箭雨中。
孟凯一连组织了三次进攻,才冲破谢瞳的箭雨,来到两军阵前。
谢瞳高呼道“兄弟们,给我杀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旋即,他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在他的鼓舞上,雇佣军如潮水般,直接卷向义军的,顷刻间将孟凯仓促组织的大军打的落花流水。
义军早已士气全无,节节败退,孟凯无奈之下,只得鸣金收兵。
谢瞳见好就收,没有追击,而是带着大军追击老赖去了,他们终于冲襄阳这座死城中冲了出来,此战,王道勋功不可没。
疾行三十里后,追上了正在修整的大军。
谢瞳翻身下马,老赖迎上来,一脸的严峻。
谢瞳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老赖苦笑道“婉茹以死相逼,如不能救她父亲,她愿意死在这里!”
谢瞳道“我去见她!”
老赖沉思片刻,道“好吧!就在前面的空地处!”
谢瞳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众人围着王婉茹,她正抱着孩子,伏在地上痛苦,洪珊等人正劝阻她。
见到谢瞳到来,众人自觉的让出一个圈。
王婉茹停止了哭泣,道“谢瞳,算我求求你,毕竟父亲有恩于你,你就是如此恩将仇报的吗?竟然欺骗我父亲主动出击,给你突围当棋子”。
谢瞳苦笑一下,道“婉茹,我谢瞳是什么人,想必你清楚的很,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嘛!如果我贪生怕死,我还回襄阳干什么!早就逃之夭夭,这一切都是大人的意思。”
“胡说”一旁被捆着的霍紫辛怒道“岳丈他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定是你从中使坏!”
谢瞳道“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大人一心求死,不愿离开襄阳,才与我配合骗你们离开”。旋即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将了出来,包括黄巢以人为军粮的事。
众人全部沉默不语。
王婉茹回想起晨时的事情,父亲还抱着燕儿不停的玩耍,却始终不松开,原来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也是他计划的。
然而王婉茹哭的更加伤心了。
洪珊伏在她的身旁,道“婉茹,大人他的想法是对的,襄阳失守后,天下必将大乱,所有的罪名都会怪罪在大人身上,他责无旁贷,与其坐以待毙,背的骂名,不如战死,流芳百世,这就是他的使命,也是最好的归属!”
谢瞳心中颇有些激动,洪珊完全领悟了王道勋的意思。她继续道“这就是贵族****,权力滔天的后果!”
正当此时,襄阳城方向突然爆发了冲天的火光,火光如同一条大龙,直接将襄阳城吞没。
王道勋独自坐在府邸前,看着陆离率领人马一步步的朝他靠近,他怀中抱着一个酒坛,一碗一碗的豪饮着。
陆离冷笑道“昔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王将军,到此刻还有如此的兴致,佩服佩服!”
王道勋哈哈一笑道“老夫征战沙场半生,直到此刻,才品味到生命的意义,全在这酒坛中,陆先生可想品尝一下。”
陆离冷哼道“留着自个儿享受吧!日后入狱,恐怕没有机会品尝了,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来人,给我拿下!”
王道勋大义凌然的站起来,将酒坛踢碎,同时饮进最后一杯酒,道“不用你们动手,老夫自己来!”
他自怀中摸出火把,往身后实现藏好的黑油火药扔去,顿时,爆炸声震天。
看着满城的火海,谢瞳心生感慨,王道勋一辈子为了帝国,却落了这个下场,甚至连死都不忘记与敌人同归于尽,真是令人钦佩,或许他真正的目的,是不让自己的尸身,成为敌人的口粮吧!
见到襄阳城火光冲天,王婉茹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老赖道“兄弟,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留在此地肯定是不成,黄巢大军十倍于他们,今夜是毫无防备,一旦整顿完毕,可在顷刻间将他们撕碎。
而洛阳和济南眼下由司马相如和宋文远坐镇,这些人与他们是敌非友,贸然去投奔,近五万的人马,非但不会保留,反而会惹起对方的疑惑,恐怕黄巢和朱温的大军还没有打过来,他们已经自相残杀。
老赖见谢瞳一脸茫然的样子,道“不如我们去潼关吧!”
潼关守将宇文一朔是个响当当的汉子,乃是明事理的人,投奔他可谓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想到此处,谢瞳坚定的道“好,我们就去潼关,立刻出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