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我就说话成吗?”江亦柔缩住脖子低声道。
他笑了笑:“那也要看你说什么。”言下之意,要是她说错了什么惹得他不痛快,便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江亦柔捏紧了拳头,五内郁结。
若非内力被封,她怎么可能被这人吃得这样死?如今想来,当初他封她穴道恐怕就是存着不良的居心。
纪连宋见她垂着头闷声不响,两只手却无意识地揪住了他的领子,想必是在思索如何开口。他悠悠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话,你若在别的地方下了我的马车,能不能完好无缺地回苏府就是个问题了。”
江亦柔心头一跳:“怎么会?”她眼神一转,露出狐疑之色,心说这姓纪的偷奸耍滑,骗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多半也是诓她的。
“不信?”他低低一笑,手骤然一松,指了指车帐道,“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在这儿下车试试。”
江亦柔皱起眉头,却见他正色道:“我与你保证,你若在此下车,不出一盏茶工夫,就会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乐平公主跟前。”
“她绑我去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她心念一转,明白过来,当即在车内跳起来,指着眼前这人的鼻子气极道,“姓纪的,你是存心的不成?叫公主以为我是你的**,然后对我怀恨在心!你,你这个禽兽……”
辞霜在外边听到最后一句,默默地点了点头。
纪连宋俯身过来,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别这么大声,让跟踪的人听出你是个女人,公主请你去喝茶的时间只会更长。”
喝茶?任谁都听得出这两个字底下的另一层意味。
她不禁朝他怒目而视。
纪连宋两手一枕,往后一靠,似乎对她的气怒浑无所觉:“你放心,乐平的人,认的是我的马车,不是你的脸。”
的确,先前那样,乐平公主应该是没看到她的模样,而且多半是把她当成了男人。
江亦柔神情一缓,又有些疑惑道:“听你的意思,一到纪府就能甩开那些人?”
纪连宋没有答她,只垂下了眼看向车厢内的案几。案几上的青玉杯因先前惊马之故,歪斜到了一边。
他蓦地想起上回自己在太子府宴上捏碎的那只,心神一恍。
伸手轻轻将杯子扶好,他抬眼睨了她一下道:“总之你听话就是了。”
江亦柔一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总之你听话就是了?
这算什么?
什么叫听话就是了?
她简直是目瞪口呆。
“怎么?”他斜眼看过来,似笑非笑。
江亦柔一个哆嗦,忙摆手:“没什么。”
说话间,马车已从街市转入一道小巷。巷子内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江亦柔感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古怪:“到了?”纪连宋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内壁上,懒懒地应了她一声。
她撇了撇嘴,心道:等解了穴道,定要将这装腔作势的奸徒扒光了吊起来当街示众才好。
却不妨这人在此时猛然睁开了眼,一双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想什么?”
江亦柔大惊,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咳咳……”
这人还会读心术不成?竟连自己在腹诽他的不是他都能感应得到?
纪连宋眼梢一挑,心中暗哼,敛了笑又闭上眼坐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先前在暗咒他时无意识地磨起牙来。他听到声响,半眯起眼觑了她一眼,就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磨牙霍霍的凶恶之态,顿时好笑,那神色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心底骂他。
念头一转,纪连宋蹙眉深思起来,自己先前到底是抽了哪门子风,竟觉得这笨女人也是有几分聪明的?
马车缓缓地驶向小巷深处,四下越来越静。
江亦柔看了一眼微微飘动的车帘,强忍住自己想要掀起帘子一看究竟的冲动。
在马车后头几丈远的拐弯处,有两道黑影紧贴着墙面,躬身探头,死死地盯着马车看。马车一个转弯,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那两人不敢迟疑,如鬼魅般飞掠上前。
入了这无人的空巷,其中九转十弯,两人自不敢掉以轻心,提起脚力跟得更近了一些。
纪氏是一代巨贾之家,然世间人真正去到过纪府的,却寥若晨星。富贵慑人的纪家府邸,好似是上京城中的空中楼阁、海市蜃影,只有风闻,未曾眼见。
乐平公主早先派去跟踪纪连宋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杳无音信。
没有多少人知道纪家宅院在哪儿,真正登过纪府大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二人不知这马车是朝着纪府去的,只是得了乐平公主的命,要一路跟踪这马车,再找机会暗中将纪连宋的**绑回去。
马车越行越快,竟如水蛇一般,一转眼就滑走在跟前。
两人相视一眼,隐隐觉得古怪,却不敢有分毫懈怠,只得硬着头皮以更快的速度跟上去。
辞霜执着马鞭,嘴角动了一下,轻不可察,实是扯出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冷笑来。
马车咻地一下钻入了一条狭窄的巷子,二人飞身而上,却忽然眼前一黑,还未来得及看清一二便脖子一凉,砰然倒地。
江亦柔猛然间颤了一下——有杀气!
她虽内力被封,却还是有些知觉的。刚才那一瞬,虽然极快,但不会有错,是杀气。
恍惚之际,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纪连宋睁开眼睨着她:“到了,下车——”
江亦柔回过神,见他已经弯腰掀起车帐出去了,只得咬牙跟着,一道下了马车。
车帐一掀,清风扑鼻,携带清幽的草叶香气,令人浑身一振。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看,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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