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林清与陆承瑄在湖心亭聊了大半宿才各自回屋,此后又过了几日,二人一直都是保持着形影不离的状态。
七年的生活经历,让二人之间有了数不尽的话题、道不尽的相思,也让二人之间的感情极速升温。
林清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记忆,甚至因为此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陆承瑄曾多次劝她勿要急躁,也替她寻了许多名医,但都没有寻到解决之法,这件事由此成了卡在林清心口的一根利刺。
还有一件事,也让林清十分放心不下,那是有关自己已经亡故的父亲丞相赵怀的一件事。林清直觉,赵怀的死并不简单,他的罪名也可能另有隐情。虽然脑海中并没有半点关于赵怀的印象,但从陆承瑄的叙述中林清已经认定自己的父亲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绝非受人唾骂的叛国贼!
林清决定要寻求事情的真相,替赵怀洗清冤屈。这个念头来得率性随意,甚至显得有些荒唐。一件七年前的旧事,一个已经化为一抔黄土的人,这两样东西寻常人听了不过会一笑置之而已,却有一个姑娘因为这两样东西而下定了决心。
对于林清的想法,陆承瑄表现得很平淡,他并未明确表态是否会协助林清调查此事,也没有说出劝林清放弃这个想法的话语。对于住在三王府内的林清,陆承瑄采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态度。
这日,采薇堂比平日热闹了许多。
林清刚去望芳阁看了安儿回来,还没走进采薇堂便已看见金柳儿守在采薇堂门口的身影。
金柳儿看见林清的第一眼便是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脸蛋,虽然距离林清扇她巴掌已经过去了几日,但她仍对当时的情境感到心有余悸。
“怎么又是你?你……你是来找麻烦的吗?可别怪我告诉你,这采薇堂里的人,你惹不起!”金柳儿鼓着腮帮子恶狠狠道。
“我回我的住处,怎么?你要拦我?”林清面上带着一阵淡淡的笑容,在金柳儿看了那却是凶狠的表情。
“这位姐姐的笑话说得也太粗陋了,谁不知道采薇堂是王爷的住处?姐姐胆子也忒肥了,竟敢跑到王爷的地盘上撒野!”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住这。只不过,王爷住的是正室,而我住的是偏厅。”
金柳儿低下头思索了一番,突然抬起头来仔细盯住林清道:“难道你是那位……赵小姐?”她早就听说采薇堂偏厅住着一位令王爷颇为心动的赵木樨赵小姐,只不过她才到王府不久,每日需处理的事情又多,不认得林清的身份也属正常。
林清不客气的点头道:“这下可以让开了?”
虽然不情愿,但金柳儿还是乖乖移开自己的身子,为林清让出了一条道。
“我家小姐正同王爷有要事相商,你无事最好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林清也不理会金柳儿,迈步走入了采薇堂。
说是让林清不要去打扰陆承瑄,可林清今日恰有要事找他相商,又怎么可能因为金柳儿的一句话而影响自己的大事。
隔得近些,便可听见采薇堂正房内传出一阵阵悦耳的琴音。原本林清是并不懂琴的,但这一阵琴音却让林清感到分外熟悉。
从在门口见到金柳儿时,林清便已猜到应该是陆承瑄纳的那位妾室到了。对于那位妾室的事,陆承瑄没有过多的解释,林清也没有多问。
一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林清,另一个却是压根没有兴趣了解这件事。不过在听到从陆承瑄屋内传出的琴音后,林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林清边敲门边问道:“承瑄,你在吗?”
屋内的琴音嘎然而止。
“我在,阿樨,有什么事吗?”陆承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然。
小半会过后,陆承瑄打开了房门。
林清顺着房门的缝隙往屋里看,入目便可见一个着一身素色纱裙、身段窈窕的背影。
“承瑄,你有客人吗?你若是忙,我就先不打扰了。”林清直觉自己是坏了陆承瑄与自己妾室相处的好事,出乎林清自己意料的是,她的心里并没有生出嫉妒之意。
林清信奉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观,在过去她对宁沧澜心存爱慕之念时,便总是对围绕在宁沧澜身边的女子感到十分头疼。这会明明亲眼看见我了陆承瑄与自己的妾室共处一室,林清心里竟然并未感到半分气闷。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应当。但林清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对陆承瑄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是否真的已经将陆承瑄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不,有什么事你进来说吧。”陆承瑄笑容坦荡。
林清依言走进屋内,那个窈窕的身影也在此时转过身来。
一时之间,两道目光在空气中撞到了同一处。林清愣住了,站在她对面的张紫烟也愣住了。
“小清?怎么是你?”率先发问的是张紫烟。
林清却因为惊讶过度而久久说不出话来,任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三王府,在陆承瑄的房中与张紫烟会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清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张紫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小清,我已经是王爷的妾妃了。”
这一刻,林清突然觉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曾经许多次幻想过与张紫烟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自己的好姐妹竟成了自己才刚刚相认的心上人的妾室!
“我险些忘了,你们两个曾经认识。若我没有记错,阿樨曾经当过你的丫鬟吧?”陆承瑄将询问目光挪向张紫烟,语气却十分肯定。
“是啊,但……”张紫烟苍白着一张脸,神色颇为复杂。
不仅是林清没有想到,张紫烟也没料想到会在京城的三王府见到林清。并且适才听陆承瑄对林清的称呼,似乎她已换上了另一个身份,那个被张庙生视为自己在三王府最大对手的——赵木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