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松不经意往楼上看去,恰好将林清与那店小二的身影收入眼底。
“在那,快给我拿住那个绿裳女子!”赵明松指着林清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
官兵们也不耽误,一个个提了刀便往二楼而去。
“官爷啊,那里可不能去啊!如若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好!真是作孽哟……”福满楼的掌柜的见官兵们尽数往二楼去,顿时便着急得大声喊叫起来。二楼的那位爷可不是寻常的达官贵人,那是任给他十个脑袋他也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赵明松却不理会他,只当他是害怕官兵们损坏了他的桌椅。眼见林清被一个陌生男子扛着跑了,他一个蜻蜓点水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我的老天爷啊!”掌柜的简直快要落泪了,只好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气闷不已的模样。在一旁的人见状便都围上来宽慰他,“没事的,赵捕头只是要抓那个姑娘而已,坏了你的东西定是会赔偿的,你也莫要伤心了!”
“我不伤心!命都快没了还怕什么伤心!”掌柜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苦笑来,这一下倒叫旁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下便有人疑惑道:“掌柜的这话可是怎么说的,赵捕头抓人与你的性命有什么干系?”
“你们自然不知道,赵捕头今日派人大肆搜查,只怕扰了二楼雅间那位贵客,那位爷可是当今的三殿下承瑄王爷啊!”
听到这一句的众人皆是一惊,承瑄王爷,那可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儿子啊!
他的生母是贵妃娘娘,舅舅乃是当朝将军,然这样尊贵的出身却并未使他染上半分自负狂放之气,反而让他养成了谦逊温和的好性子。
皇帝对这位三皇子向来是寄予厚望,而他也不辱皇帝的看重,自小便天分过人,性子也沉稳大气。按理说此刻他是该在京城的皇宫内悠然赏景,亦或是与其他皇子们切磋文采与武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木禾镇这样一个偏远僻静的所在?
这无疑是一件比六月飞雪还要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掌柜的如何这样喜欢说笑?赵捕头要捉人也是为咱们老百姓做事,些微配合一点又有何不可?掌柜的这样胡乱编凑借口阻挠可有点说不过去了啊!”一位青年男子一脸正气的道。
他这一番话得了不少人的认同,惹得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福满楼掌柜的身上,那其中暗暗有责怪与轻视之意。
众人心内思忖,这掌柜的可实在是太过吝啬,不过为了几个桌椅钱便来捏造出这样不实的消息来,这样的品行实在叫人不齿。
掌柜的自然懂得看众人的颜色,然而他却未有恼怒之意。适才不过一时口快才将三王殿下身在福满楼的消息暴露出去,所幸没有人相信他。当初他也是无意中瞧见三王殿下腰间的玉佩才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去向他求证时亦未得到否认,这才知晓原来三王殿下果真纡尊降贵来了木禾镇。
然而掌柜的也明白,三王殿下行事隐秘必有缘由,因而也默默在为陆承瑄保守有关他身份的秘密。三王的手下早时便警告过自己,不可将三王的事告知旁人,否则小心自个脖子上的脑袋,谁知他今日竟险些犯下大错!
尊贵无比的三王殿下可不是他区区一个木禾镇酒楼掌柜能得罪得起的。思及此,他便不再开口,面上是一副青白相接的神色,好似十分羞愧一般。
……
待那俊朗男子停步时,已经到了一处林清叫不出名字的地方。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男子这才将林清放了下来。可谁知他刚一解开林清被点的两处穴道,她的叫骂与拳脚就一齐往他身上招呼起来。
“你这个臭男人!”林清一记勾拳便朝店小二的下颚而去,这时她的腿也没闲着,一招横扫千军直取他的小腹。
“你……”男子显然没料到林清有此动作,一时防备不及,只来得及躲开她的手,腰腹处却生生受了林清一脚。幸而他也是自小便开始武,因而下盘极稳,当下也没有倒下。他一时气闷不已,大声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粗俗的女子!”
“哼,你没见过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林清冷笑,对这男子生出的几分好感早已荡然无存。
这男子实在可恼,不仅抱了她,还大言不惭说她粗俗!林清暗自思忖着,莹白如玉的面颊却悄悄染上了丝丝红霞。她忽然自心底生出一丝酥麻的感觉来,好似有个人正拿着一根羽毛在轻轻挠她。
“我……”男子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你,你什么你!你这个——登徒子!”林清实在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他了,这个人,难道不晓得男女之间是有大防的吗?男女授受不亲,莫非他从未听过?!
她可怜的清白阿……再有半年她便该向那个人复命了,如若清白不在,她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人呢……
登徒子?听到这两个字的江韶不由得愣住了,从小到大,他听过不少人对他的形容,聪慧机敏、谦和知礼、踏实沉着……却从来不曾听到过有人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
江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感觉,她实在是与他期待中的形容相差太多!他更无法想象,自家殿下如何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念念不忘?
又或许,是他认错了人?
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江韶愈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自己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赵木樨?”江韶这时已经将身子跳开与林清保持了一个在他看来相对安全的距离,他不得不妨,面前的姑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保不齐她又要猝不急防的攻他下盘呢?
林清平静的望着他,疑惑道:“赵木樨?赵木樨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靠近他,脑子里一遍遍思索着'赵木樨'这三个字。
咋一听起来,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只是她从来不曾识得这样一号人物。赵明松倒是也姓赵,莫非这个人是他的亲戚?
江韶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林清的,半晌没出声。他在判断林清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然而他愈看愈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是在说谎。
况且,陆承瑄口中赵木樨温婉娴静,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姿态。而面前这个人,除了脸有几分相似,通身散发出的气质简直是截然不同!
她,不是那个她。
江韶心里觉得怅然,同时又有些庆幸。遗憾他不曾寻到赵木樨,庆幸的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并非自家主子心心念念的女人。这样粗俗的女子,恐怕是很难登得上大雅之堂的……
前些日子江韶派人将匠人临摹的赵木樨的画像带到木禾镇,逢人便问他是否见过这画中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教他知道有一名与画中人极其相似的女子在张家府上做丫头。他兴冲冲的携了三王殿下一同来寻她,却没曾想……
居然是认错了人!
这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画像已是多年前所作的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过了这么些年,那个人的容貌定然是变化不小。只是苦了殿下,只怕又要狠狠失望一次了……
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缘分这种物事总是飘飘渺渺的令人捉摸不定。或许是他们之间缘分太浅,亦或许是老天爷嫉恨他二人之间的情意,想教有这对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喂!”见江韶尚在神游天外,林清忍不住伸出纤纤素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傻啦?”
“我……”江韶一时有些羞窘,不知该说些什么。然而他知道的是,自己现在是一刻也不想与这个粗俗女子呆在同一处地方了!
他沉声对林清道了一句告辞,旋即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林清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分明是他占了她的便宜,怎么倒像是她理亏似的?
这个人虽生有一副好皮囊,性子却实在古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