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工精致的棋盘上摆着白、黑二色玉石棋子,正在对弈的陆承瑄与江韶相对而坐。
“阿韶,你觉得林清如何?”陆承瑄手执白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江韶仰头对上陆承瑄的目光,璀璨如星的眸中碎影流转。他思虑了片刻才道:“属下不知。”
陆承瑄肃然的面色昭示着他不并满意这个答案,却也没有再开口。他手中的白子‘啪’的落下,震得江韶的心抖了三抖。
江韶沉思半晌后皱着眉落下一枚黑子,却在落下的瞬间白了面色。
“你输了,阿韶。”陆承瑄轻笑道。
江韶强压着翻涌不宁的心绪应了声是。
陆承瑄笑意更甚,薄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你的心乱了。”
……
自育苗房一遇后,陆承瑄直接将林清提为了三王府的一等丫鬟,同时也是陆承瑄的贴身丫鬟,专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个发展着实有些超出林清的预料,做陆承瑄的贴身丫鬟这个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领受的,想做当朝三王爷的贴身丫鬟,至少也得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且琴棋书画厨艺女工样样精通才可。
可她林清,其实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已。
既然做了王爷的贴身丫鬟,便不能再住在望芳阁这样粗陋的屋子里了,陆承瑄当天就派了人来请林清住入了自己所居住的采薇堂偏厅。
花房的丫鬟婆子们大都对林清的新差事表露出极为明显的羡慕之态,前来祝贺恭喜、向林清示好的人多不胜数。林清虽感厌烦却还是笑着谢过了众人,尽管之前她是花房的粗使丫鬟时这些人对她不屑一顾,她却不能轻易给谁脸色看免得贻人口实。
唯一让林清有些在意的便是安儿的态度。自从得知林清要去做陆承瑄的贴身丫鬟后,这丫头就一个人闷声不响的躲在屋子里不愿出门了。
“安儿,你可是身子不适了?”放心不下安儿的林清寻到安儿房中轻声问道。
安儿此时正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对林清的询问充耳不闻。
“这样会闷坏的,安儿,你究竟是怎么了?”见安儿不理会自己,林清伸出手试图拉开蒙在安儿头上的被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扯不动。
“我没事,你走吧。”安儿如蚊呐般从被子里传来。
“安儿,你这样怎么可能没事?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既然你唤我一声清儿姐姐,你的事我便不可能视若无睹!”
安儿似乎叹了一口气,紧紧抓住被子的手缓慢的松开了些。林清抓准时机一把掀开了被子,却见被子下安儿的面上双目红肿、泪痕斑驳。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林清恨铁不成钢的道。
安儿胡乱擦了一把面上的泪,哑声道:“安儿确实没事,让清儿姐姐担忧了。姐姐如今是王爷的贴身丫鬟,要忙的事情必然不少,实在不必再为了安儿废耗时间了。”
林清睁大眼睛将安儿细细打量了一遍,又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才开口道:“看来你是没有大碍了,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是走吧,想来你也不愿见我。”
安儿话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她是因为自己做了陆承瑄的贴身丫鬟而生气了。但林清心中却也十分无奈,她来三王府的目的正是靠近陆承瑄探取消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若安儿因为这事就要生气甚至打算疏远自己,那么她也只能选择放弃与安儿交好。
“姐姐别走!”安儿猝不及防的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了林清的身子,泪落得愈发汹涌。
对于安儿的行为林清实在是难以理解,但她是极其不愿与安儿疏远的。安儿是三王府中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待她也掏心挖肺的好,如此她又怎舍得轻易抛下同安儿之间的情分。
“能否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落泪,也好让我想些办法帮帮你。”
安儿紧咬着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坠落不停。“我舍不得姐姐,姐姐做了王爷的贴身丫鬟会不会再也不理安儿了?安儿真的很怕……”
这下林清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但她心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原来安儿并不是想要疏远自己,这傻姑娘是因为担忧自己会不理她才一个人躲起来伤心落泪,这样幼稚却又满怀真性情的举措,使得林清心里感动莫名。
“你放心,只要你还唤我一声清儿姐姐,我便永远不可能不理会你。”这句话不仅是林清的真情流露,也算是她的一个许诺。
安儿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旋即便破涕为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却多了几分不为林清所知的苦涩意味。
“清儿,王爷命你速速前去采薇堂。”屋外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让屋内的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林清匆匆向安儿告别后快步推门走了出去。陆承瑄唤自己过去必然是有事,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成功接近他了,这让林清既欢喜又略有些紧张。
停留在原地的安儿痴痴望着林清离去的方向,两行清泪自眼角无声滑落。
林清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采薇堂,她到时采薇堂中陆承瑄正一人坐在棋桌前,面前摆着一副似乎已经分出胜负的棋局。
“参加王爷。”林清这时候也不再说‘奴婢清儿’了,她迫不及待想听听陆承瑄究竟要对她说些什么。
领林清来采薇堂的丫鬟已经退了出去,此时屋中只余林清与陆承瑄二人。原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应当略有些尴尬气氛,奈何他二人各自都在想着各自的事,一时无话。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陆承瑄,他站起身走到林清面前,复杂而又满含探究的目光在林清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半晌后似是感叹又似是无奈的开口道:“你与阿樨真的很像。”
林清鼓足勇气对上了陆承瑄的目光,扬唇浅笑道:“王爷这话说得不对,奴婢并不是长得像赵木樨,而就是赵木樨本人。”
在林清看不见的位置,陆承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拳上青筋根根暴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