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她娘的“病”算是彻底根治了,只需要再花些时间休养即可。她身体虚弱,暂时还不能走动,所以何大娘就留下了小慧和她娘两人,也算是给阿方提前订好了终身大事。
何大娘之所以很放心,就是看出了小慧绝对不是那种不矜持会乱来的女孩儿,而且因为何大娘救了她娘的命,她心存感恩之心,对何大娘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如果何大娘开口要求什么的话,她是一定会答应的。
小慧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人家何大娘不收钱不收礼,不仅治好了小慧她娘的病,还愿意收留小慧她娘俩留在家里,甚至百般照顾。再加上阿方二十五岁还没有娶亲,对待小慧又不是一般的好,小慧心里也就有个底了。
小慧她娘是个唯唯诺诺的性格,也是因为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幸的事情,把她原本就柔软的性格磨得连一点脾气都不剩。知道是何大娘救了她的命,她感恩戴德的恨不得现在就让小慧嫁到他们家。
何大娘那边,阿方自然是不用说,只要是个女孩子他都喜欢,更何况是小慧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早就对小慧有了心理认定,觉得小慧已经是他“媳妇”了。何大娘虽然担心阿方二十六岁之前的情劫,担心他因为和女人纠缠不清而死,但小慧的确是太优秀太让她满意,不早下手的话,这姑娘就像落地的鸟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飞走了,反而不如让阿方和小慧先把事情定下来,给他们小两口吃个定心丸,然后再约法三章,让他们有所约束,把所有的事情都限制在她老人家可以掌控的范围内,这样反而会比较安全,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听天由命吧。
等到小慧她娘恢复了一些,两家人就把亲事给定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何大娘不怕小慧脸红,提前跟他们约法三章,等到阿方二十六岁之后就结婚,但在此之前,两个人绝对不能做任何僭越的事情,也不能见面。
阿方自然不知道自己二十六岁之前是有个情劫的,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那样做,但也相信母亲自有自己的判断,所以乖乖地答应了。
小慧和她娘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回了山那头的张家村,待字闺中的小慧每天都守在家里,苦苦盼着和阿方哥成亲的那一天。
然而,事情如果是那么简单的话,也就没有那之后的故事了。
山村很小,事情就会显得很大。
阿方和小慧订婚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传啊传,自然也就传到了骆苗的耳朵里。山里的姑娘往往都很保守纯洁,当时骆苗和阿方发生那种关系,也是因为阿方有一张善于忽悠的嘴,姐姐妹妹甜甜蜜蜜地忽悠了骆苗一通,再加上强硬一点的动作和骆苗半推半就的好奇心,这才把骆苗这个黄花大闺女弄到了手。
很傻很天真的骆苗还以为阿方会有一天备好了聘礼过来娶她,却没想到聘礼没来,阿方订婚的消息倒是传来了。
骆苗心灰意冷,整个人就像掉了魂一般,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阿方欺骗了她,为了肉^体上的欲望欺骗了她。山村里发生这样的事,那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骆苗选择了忍耐,就当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就算她心有不甘,也只能强忍着,总好过被人说是**荡妇,一辈子再也嫁不出去。
狗血的剧情是不分时期和地方的,在那个年代的闭塞乡村里,狗血剧情也在不断上演。就在小慧和阿方订婚将近一个月之后,骆苗注意到自己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来大姨妈了,同时伴随着食欲差、呕吐等症状,她很快意识到这种症状并不是病,而是怀孕。
骆苗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等来阿方的求婚已经让她很难过,现在又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已经不是难过所能形容的心情。思来想去,骆苗决定去找阿方,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反正阿方和小慧只是订婚而已,后悔还来得及。到时候跑到何大娘面前,把肚子一挺,就不信他们娘俩不认这个账!
骆苗想得很好,却谁都没敢告诉,她找了个何大娘和阿方都在家的时候,只身一人去了何大娘的家。
不用想也知道,何大娘对于骆苗的事一定是拒绝的,她甚至一改往日里慈祥善良的面容,怀疑骆苗腹中的孩子并不是阿方的。
阿方和何大娘两个人的口径很一致,一致坚持骆苗腹中的胎儿跟阿方五官。
骆苗年轻气盛,因为这种丢人的事情找上门来,现在又被别人嫌弃和怀疑,心里又愧又怨。她当天夜里就回家揣了一瓶农药,半夜里偷偷跑出来,在何大娘家门口喝药自杀了。
何大娘半夜起来起夜,听见呻^吟声跑出来一看,骆苗已经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了。幸亏骆苗是偷偷摸摸跑到何大娘家里来闹的,这件事并没有他们三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因此,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何大娘喊阿方把骆苗拖进客房里安顿好,着急忙慌地帮她解毒,催吐之后毒性是消掉了一些,但还不够彻底,如果二十四小时以内找不到一味叫做“金串子”的草药,骆苗仍旧会一命呜呼。
靠山吃山,山里人的草药当然都是来自于山上,金串子这味草药很少见,通常都是生长在山的背阴面,并且,要在沙质的土地上。就连何大娘也很少见到这味草药,但人命关天,由不得他们不去找。
何大娘简单交代了阿方金串子的外形和味道之后,就连夜帮阿方准备了上山用的东西,让他在中午之前务必要赶回来救骆苗。
阿方心情郁闷,他并不是故意不想承认他和骆苗之间的事,只不过他母亲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如果承认了和骆苗的事情,何大娘很有可能会活剥了他。他和骆苗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他根本就没打算对她负什么责任,况且,他和骆苗之间的事,骆苗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当时她也只是半推半就地虚让了一番,阿方哪知道她会当真,哪知道她竟然会怀孕。
天底下的孩子也许都是这样,他们一厢情愿地以为父母对他们的爱只是片面的,是他们的负担,是他们不想要的,可是,他们永远想不明白,父母的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甚至会超越他们自己一辈子的人生观和正义感,这也就是何大娘为什么会袒护阿方而拼命不承认骆苗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
阿方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只要何大娘让他做,他就去做,让他去找金串子,他就去找。
山林深邃,地势复杂,三更半夜的,阿方握着一只手电筒,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那味救命的草药——金串子。
何大娘在家里守着骆苗,看着她满头大汗地和生命抗争,何大娘心里有一万个后悔说不出口,都是因为她的护短,保护了自己的孩子,却害了别人家的孩子。其实,早在她看到阿方身上的处子印记消失时,就已经知道了他和某家的姑娘发生了那种不该发生的事。
何大娘忧心忡忡,她不敢想象如果骆苗真的挺不过今天死掉了,她要怎么跟人家的父母交代。
何大娘不时地看看门外的天色,期待着时间快点过,早点找到金串子帮骆苗解毒,然而,她又期待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给阿方多一些的时间找到金串子。
时间走得飞快,何大娘的苦等并没有等到金串子,却等来了阿方的死讯。
清晨上山砍柴的村民,在一棵大树的下面发现了阿方,那个时候的阿方,整张脸都是乌青的颜色,浑身上下都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村民把阿方抬到何大娘的院子里,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围观。
这其中,也包括了骆苗的父母,当他们以为是来看别人家的热闹的时候,何大娘一滴眼泪也没有流,默默地把骆苗的尸体也抱了出来。
骆苗的母亲当场就哭了过去,她的父亲也哭天抢地的,没有了人样。
何大娘早已经做好了阿方在二十六岁之前会死掉的心理准备,伤心是伤心,只是麻木比伤心还要强几分,她淡定地走到儿子的身边,看着他发黑的脸色,轻轻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咦?这是?”何大娘眉毛紧锁,她看到阿方的两只手紧握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来个人把他的手扒开!”何大娘撕心裂肺地吼着,人死了几个小时,早就硬了,她一个妇孺是掰不动他的手的,只能让旁人来帮忙。
村里的几个青壮年应了一声,用了大力气才掰开他的右手,随即,几片叶子从他的手掌里面落了出来。
“是……是断命草!”何大娘的眼泪终于从眼眶子里滑落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表述不清才害了阿方,她当时心乱得很,忘记告诉阿方,断命草和金串子很像,只是从颜色和味道上有所差别,不管是断命草还是金串子,用嘴巴去尝味道,绝对是不可取的,谁也不是神农氏,谁也没有解百毒的药丸,怎么能分不清是什么就用嘴巴随意去尝呢。
那几个青壮年看到何大娘如此伤心愧疚,默默地把另外一只手也掰开了。
何大娘已经伤心欲绝,她随意地看了一眼那只手中握着的草药,紧接着大惊失色地喊道:“是金串子!是金串子!快!快给骆苗吃了!快!还有救!”
骆苗的父亲中年丧女,本来都已经崩溃了,听到何大娘忽然这样说,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夺过村民拿的金串子,几步跑到女儿的尸体面前,掰开她的嘴就塞了进去。
这么点金串子,只够骆苗一个人吃,阿方自然就无药可救,村子里的人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金串子是一味神药,几乎所有的病都可以治好,哪怕人死了,吃了这味药也能救活。
半个小时之后,明明已经死透了的骆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悠悠然醒来了。
金串子果然是味神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这味药名不虚传了。然而,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一点,金串子只有一点点,骆苗吃了,阿方就没得救了。
当所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何大娘的时候,她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阿方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这也就说明了,他已经死的太久,根本就没得救了。
“何大娘,我们去山上给你找金串子!”
“是啊!是啊!我们全村的人都上去找药!肯定还能找到!”
看到大家都是如此,不明真相的骆苗父亲也愧疚地走上来,心虚地说道:“何大姐啊,你看……你家儿子的命……”
面对众人的热情,何大娘却是干脆利落地摆了摆手,止住众人的话,用苍老地声音说道:“大家不用费心了,这就是命啊……”
众人都是低下了头,对这老妇人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骆苗醒来之后,浑浑噩噩地听着身边的声音,直到何大娘说出不用大家费心的话,她才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何大娘,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阿方,心里不是个滋味,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哟,苗苗,你醒了!”骆苗的父亲看到骆苗醒过来,冲上来拉住她的手,激动万分。
“嗯……”骆苗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闪烁。
“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怎么死在了何大娘家?”旁人不明就里地问道。
“我……”骆苗看了看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想了想昨天夜里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太过冲动,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阿方。
“我……我喝错了农药,所以半夜跑来找何大娘救命……”阿方的的确确已经死了,骆苗害怕孩子的事暴露出来她不仅得不到阿方,而且再也嫁不出去,所以根本就不敢说出实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