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秦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滔滔而下的江水。
鼎老暗道:“小子,你知道这九曲天陵是干什么用的吗?你们这些后辈真是胆子大,若是真的被你们找到真的陵墓,估计船上的人活不下一个人。”
“什么意思?”
鼎魂老者笑道:“九曲天陵,在上古大战之前便存在,是当年人皇祈雨祭祀的地方。”
“祭祀?为何是天陵?”林秦眉头一皱,看来大仙域钟灵毓秀,定然有非凡之物。
“没有错。这天陵葬着什么,一直秘而不传。也只有三皇五帝才知晓,这地下葬着的,是玄武的躯壳。”
“玄武?”林秦惊骇地问道。这四方神兽,没想到真的是存在过。他又问道:“难道这玄武遗骸,真的葬在这九曲天陵之中?”
鼎魂道:“早不复存在,化作一方大鼎了。上古一战,禹帝铸造九鼎,用来平定四海,除了三皇鼎之外,还有四口神兽鼎,用的就是遗留在大陆上的神兽遗骸。还有两口鼎,除了禹帝自己用血骨铸造的本命鼎之外,还用了女娲氏一块域外飞石铸造的大鼎,也就是如今为人熟知的九鼎。”
林秦有些惋惜道:“原来不在了啊。”若是得到玄武的传承,估计这个世上也没谁了。
“小子,你也别叹息,玄武主水,你仔细体会,没准能在这里多体悟几道水之道纹。”鼎魂老者提醒道。
“对啊。”林秦眼睛一亮,看了看周围并无人注意,立马端坐下来,闭目在体内的断脉之中寻找合适的道纹,通过天地间玄武的气息遗留,尝试有所精进的方法。
天地间,何物随大势?
水。
山之势,在于巍巍高乎。一草一木,皆有道纹,摸索出道纹,一草可断魂,一花可灭神。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江东去浪淘尽、飞流直下三千尺,水之势,是可以感触的。可柔,可厉。
然而,不管林秦如何沉下心来,都无法再找到那夜星图璀璨的感觉,他又站了起来,看着曲折的江流,喃喃道:“可是怎么找到它?”
“找不到,就去模仿它?”
这话是鼎魂老者跟他说的。当然,自然不是鼎魂老者将道纹如阵纹一般打入了林秦的神魂之中,道纹看不见摸不着,自然只可意会。提出问题方案的人,不一定可以解决问题。鼎魂也只能说到这里,接下来还得看林秦如何理解了。
“模仿它?”林秦喃喃自语道。
他皱着眉头。若是勾勒阵纹,模仿自然可以,但道纹该如何模仿。林秦再一次站起来,负手而立,随着大船的沉浮,仔细体会。船板上,不断有人走来走去,然而林秦没有去理会周围有谁,一心看着江面的水纹。
九曲卧龙,整条大江犹如一条游动的盘龙。墨家的宝船在上边,都显得如此小巧。林秦看了一眼掌舵的灰衣老者,那佝偻的背影,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如此定力,也是没谁了。
“急不来的。”鼎魂提醒道。林秦的修炼方式,从星图入体的一刻开始,已经改变了。虽然他的每一个星辰气旋,都是一套完整的道纹体系,然而还是无法将道门给叩开,说到底,还是体内的元力不足。
耳边九曲大江的水打在宝船之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林秦坐了下来,江面温度有些低,还是有点清冷的。他试图用灵魂感知力去接触江水,然而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不对,还是不对。林秦收回灵魂感知力,静坐在船板上,心如止水,同那掌舵的灰衣老者一般。
……
……
船上雅阁之内,白衣女子扶栏凝望着江畔,回想着昨夜蹊跷的归元林,那时候,她也在场,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够收到如此多的归元果。她其实更在乎的是,知道那个少年所用的方法。
“小姐,您找我?”
银甲男子站在门外。
“进来吧,有事问你。”女子回过神,整理了一下衣服。
“是。”
白衣女子转身,坐在绣墩上,“人找到了吗?”
男子摇摇头,道:“船上的人,轮回境以下之人,一共只有十七人,不过似乎都不像。”
“你回想一下,当时在那归元林中,都有什么人。仔细想想,不要错漏了。”夏顾拿过纸笔,先在纸上簌簌地写下一些东西。
男子皱眉,缓缓地回忆道:“属下记不得了。”那时候,银甲卫正协助着女子摘取归元果,根本不记得当中有那些小喽啰。倒是几个标志性的人物倒还记得。然而这些人即使他不说,女子都已经写在了纸上。
“要是夏氏能够得到这数千的归元果,大仙域即将迎来我大夏遗族的王朝时代!”女子目光灼灼地感叹道。禹帝的后裔,为了纪念曾经的辉煌,将姓氏改成了部落的族号,到了如今,辉煌不再。三皇五帝之后,也只有黄帝后裔——姬氏,还有辉煌的余温,其他七族,当初的血战上古,到了如今,可还有人知?
“是!”
银甲男子恭敬一礼,退出雅阁。即便禹帝一脉已经没落,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去,这是他从一出生之后,就被赋予的使命和荣耀!
女子美眸怔怔着,纤细的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九曲天陵,大浪淘金,然而,不过螭门不下江,这个规矩,谁若是破了,死在大江之中,掌舵的灰衣老者都是不会理会的。
林秦总算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半仰躺在角落上,像一叶小舟,贴附在船板之上。路过之人,都不会睁眼瞧上他一眼。权当是个没有背景,过来碰碰运气的小青年罢了。
大船起,他也起;大船落,他也落。
今日无星,但林秦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星辰依旧是有所感应一般。
既然无法感应到那玄武道纹,我便化身一叶扁舟,遨游在九曲长江之中。这便是林秦现在做的。时而起,时而伏。如舟楫,如落叶,林秦就这样随势而流。既然模仿不成水势,那便化成舟楫。
舟楫之上,似乎只有林秦和灰衣老者,淡定如斯。
老者淡定,是因为看得多了,没有了年少时候的雄心,心只在船舵上。
林秦淡定,那是求得一个心境。
林秦卧大江。我看大江,大江看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