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焰回到茶铺坐下,给她重新换了壶热茶,并叫了两盘点心,然后问:“鹿羽姑娘若非是你的人,那她是为谁做事?”
安岚没有回答,白焰也不在意,给她碟子里夹了块点心,接着道:“她一入香殿就是侍香人,即便现在降为侍女了,但鹿源却并未受影响,依旧得你宠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有鹿源在,她迟早会重回侍香人的位置。有此前提,别的香殿即便想收买她,也再难给比大香师身边的侍香人更大的好处了,故而她纵然心里有委屈,也至于真糊涂了。那姑娘兴许不比源侍香聪明,但心里的主意亦不少,不会分不清利弊,更不会为了那么一点委屈而背主。”
安岚拿出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依旧没有说话。
“她不是被收买,那便是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插进来的。”
安岚放下茶杯,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敲着,神色淡淡。
白焰问:“听说是源侍香将她带入天枢殿的。”
安岚微微点头:“是他带进来的,那又如何?”
白焰道:“之前安先生说过,一定会找到孔雀。”
安岚看了他一眼,白焰道:“先生对此事如此笃定,是否是一开始就知道孔雀是谁。”
安岚无声地移开目光,看向外面。
白焰一边给自己倒上茶,一边坦然地道:“我查过,安先生初遇鹿源是在南郡,而南疆往北的第一个郡县,就是南郡。”
安岚从外面收回目光:“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焰拿起茶杯,轻轻一笑:“鹿源是孔雀吗?”
这是问句。
安岚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你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问这一句。”
白焰打量着她道:“先生早就对鹿羽起疑,却是在刚刚才确定,鹿羽是被安插进来的人。鹿羽是鹿源带进天枢殿的,他们是亲兄妹,鹿源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鹿羽的底细,就将人带进来并安排在先生身边,但先生却至始至终都很信任鹿源,这实在有些矛盾。”
安岚微微勾起嘴角,她似乎很乐意看到他有解不开的疑惑。
只是过了片刻,白焰就接着道:“只有一个解释,他们俩都是别人先后安插进来的人,但先生收服了源侍香。”
安岚道:“且如你所说,我既然能收服鹿源,难道就无法收服鹿羽?”
白焰淡淡一笑:“你确实无法收服鹿羽。”
安岚微微挑眉:“为什么?”
白焰道:“因为她不笨,相反,她还很聪明,所以她很清楚她比不上鹿源。”
安岚道:“鹿源是她亲哥哥,并且一直待她很好。”
“即便是父子也有相互猜忌的,更何况他们并非一块长大,兄妹情分在他们两人心里并不对等。”白焰轻轻摇头,“安先生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聪明的人都很骄傲。鹿羽知道只要有鹿源在,她就不可能真正得到你的看重,她想要的,你已经给了鹿源。她甚至还知道,即便鹿源不在了,你也不会像看重鹿源那样看重她,除非她能做得比鹿源还要好。”
安岚沉默了片刻,才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镇香使可真懂得女人的心。”
白焰笑了,低声道:“过誉了,在下就常猜不透安岚姑娘这颗七窍玲珑心。”
他故意压低声音,微微沙哑的嗓音性感得令气氛都变了。
她遂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迷蒙又有些幽冷,似嗔似痴。
那点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转了转,随后被她浅浅一笑,就化开了:“所以你的结论?”
白焰亦是一笑,给她重新倒了杯茶:“源侍香即便不是孔雀,也定和孔雀有关系,并且关系匪浅。”
安岚拿起那杯茶轻轻吹了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表态。
白焰放下茶壶的时候,又看到刑院院侍的身影,安岚便站起身往外走。
“先生,景三少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属下还不清楚,景三少爷回府没多久,就忽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为什么会忽然晕倒?”
“似乎是因为香蛊。”
安岚一怔,皱了皱眉头:“香蛊!?”
那院侍点头:“是十三少爷好奇想看看香蛊,让川连拿出来,后来三少爷不知怎么碰了那香蛊,然后就忽然晕倒了,景四爷求属下来找先生。”
安岚转过脸疑惑地看了白焰一眼,白焰问那院侍:“景十三呢?”
院侍道:“十三少爷没事。”
白焰看向安岚:“要去吗?”
安岚微微点头,然后命院侍让马车过来,景孝是景公托付的人,她也看顾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出事,
上了马车后,她才开口:“我本以为他们会对我下手,或者对你下手,没想到他们会找景孝。”
这么多年,她其实只是在暗中看顾景孝,并且做得并不明显。她要让他学会自己面对那些困境,自己学会解决,为此很多人还误以为,她其实并不看重那孩子,不过是因为景公临终前的托付,不得已意思意思地关心一下罢了。
白焰道:“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直接找你或是找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安岚微微皱眉:“香蛊怎么会让人晕倒?难道川连真敢在景府,当着众人的面弄什么幺蛾子?!”
川连若真敢这么做,那她可不管有几个道门,理站到她这边了,也省得她再去找什么理由等什么机会。
白焰道:“你别急,事情怕是不会那么简单,景孝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事。即便景仲真有不正的心思,也不会挑这种时候除去景孝,这对他没有丁点好处。”
安岚微微点头,白焰沉吟片刻,又道:“这事,应当是冲着你来的,道门的人怕是很清楚你其实很关心景孝。”
安岚听了这话,忽然就看了他一眼:“你呢?你当真一点都不关心?”
白焰道:“我自然是关心的。”
安岚道:“你关心?”
白焰看着她道:“如今这些事都团在了一起,我如何能不关心,先生不必分析我是何种关心,重要的是我确实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