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行宫蜿蜒曲折,盘根交错。似乎比鲁徐两国王宫还要大些。水猿带着乙与幽姬一路行来,对着宫殿的规模更是心折不已,虽然已经荒凉,但不难想象出它当初的金灿辉煌,威严宏大。
水猿载着乙与幽姬沿着一条白玉石路像前狂奔,始终不见尽头,前方时而传来“叮咚”之声,极为悦耳。但仔细倾听之下,那声音又似乎离得颇为遥远。
如此狂奔,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水猿忽然欢嘶跳跃,极是兴奋,载着两人朝右折转,沿着一个高窄的的甬道疾冲而下,恶臭扑鼻,眼前陡转漆黑。
乙燃气为光,照耀前路,只见两侧石壁金光飞闪,隐约可见其上划了许多九龙图案,待要细看,水猿欢鸣长嘶,眼前豁然开朗,业已冲入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宫室之中。
幽姬低咦一声,大感惊讶,前方宫室之中密密麻麻的躺着许多尸体,死法竟与那日在水神废丘所见一模一样;辩其衣衫,似乎与项族之人颇为相似。
在无数尸体当中,放置着一个两人来高的青铜巨鼎,从不同角度看去,变幻着不同的光泽,凝神细看,那青铜巨鼎之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彤”字,隐隐浮凸出来。
乙心下怦怦大跳,这到底是何处,缘何会出现神器九鼎?难道也是周天子姬满所留下的吗?蓦然想到方才石壁之上的九龙图案,证明这座破败行宫乃是宗周之物!如此想来,这巨鼎身在此地倒也不稀奇了。拉着幽姬跳下猿背,走到青铜巨鼎面前,凝神端看。
水猿极是兴奋,绕着青铜巨鼎不住的嘶鸣狂奔,时而用巨臂猛地拍击,青铜巨鼎嗡嗡回震,声音跌宕回旋,极是悦耳。
乙想到以前“冈”鼎将自己与幽姬吸入其中,正欲提醒水猿时。心中一动,莫非鼎内有什么异物?一年至此,再不迟疑,凝神聚意,猛地一掌拍在青铜巨鼎之上。
“当!”铜鼎重欲千金,翻撞倒地,清脆巨响回荡不绝。水猿微微颔首,似乎对他的掌力之精进极为赞赏。
幽姬“啊”地一惊,秀眉微蹙,在那铜鼎之中郝然滚出一具骷髅,森森白骨之上盘着一条金鳞赤蛇,瞧见二人,登时昂首吐芯,嘶嘶作响。
乙正觉讶异,耳郭一动,听见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急速逼近,心下一凛,不知来者是敌是友,眼下自己与幽姬二人重伤未愈,自当谨慎为上,当下与幽姬,水猿打过招呼,一齐藏到宫室帷幔之后。
过了片刻,只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清脆的声音格格笑道:“项族长,恭喜你终于得到九鼎之一的‘彤’鼎!”
又听一个浑厚悦耳的声音淡淡道:“若不是王妃奇谋,项某就算得知了行宫所在,恐怕也劈不开云梦泽啊!”
乙与幽姬对望一眼,心中大震,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项江。项江此人卑鄙无耻,反复无常,若是知道自己等人身在此处,必定会痛下杀手。当下紧握避水剑,只等他一走入宫室之中,便先发制人,拼死一博。
又听那王妃格格笑道:“楚伯自恃智慧无双,却怎么也想不到几年前的的洪涝早已改变了云梦泽水下的地脉。而项族长这几年韬光养晦,蛰伏湖心岛,终于找到昭王行宫,得尝夙愿!只是你须得话算话,快快将我放了!”
乙越听越是古怪,这行宫难道是周穆王之父周昭王伐楚时的南征行宫吗?传数年前的江南洪灾之时它早已被云梦泽淹没湖底。自己又怎么会误打误撞深入其中呢?如果他们所言是真,难道那青铜巨鼎里的骷髅便是溺死江中的周昭王吗?
正犹疑间,脚步声越来越近,光芒一亮,叮当脆响,只见一个英挺魁梧的男子推着一个紫金囚车徐徐走入。
囚车内坐着一个浑身****的绝色美人,手腕,脚踝都被青黑的铁链锁住,肌肤如雪,秋波顾盼神飞,乌黑的长发披泄而下,芊芊**盘坐车中,不出的美丽动人。
乙心中怦然大跳,想不到这王妃竟美艳如此,难到是熊挚王妃被项江阴谋囚住?不对,熊挚不是终生未娶么?
再细看那男子,剑眉薄唇,英姿勃勃,一身黑衣劲装,右手斜握着一柄雷神编锤,凛凛不可言语。
乙陡然一震,此人和项江相貌殊无二致,只是两相比较之下,竟似乎年轻了双十左右,难道他真的和喝过酒神的长生酒,得以长生了?
脑中纷绪杂乱,一时理拨不清。忽听淮水水猿怒嘶怪吼,猛然挣脱帷幔,急电似的飞冲而出,朝项江猛撞而去!
“噗咚”摇晃,水猿悠然从“他”的身体穿过,冲落到另一侧,那项江和不知名王妃如水波倒影似的急剧摇曳闪耀,渐渐弥合。
幽姬“啊”地低呼一声,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蜃光幻景,又惊又奇。乙当日在“冈”鼎秘境之中已然见过这等奇景,声色俱备,栩栩如生,以他的眼力、念力、一时间也察觉不出端倪。
水猿似乎被那幻象戏耍得勃然大怒,又叫又跳,不断地朝他扑去,却始终如镜花水月,触之不得。吹须瞪眼,大感懊恼。
乙心下再无怀疑,这男子虽是项江,却只是二十年前的幻影而已。只是那囚车之中的王妃又是哪位呢?
既然是九鼎之一的“彤”鼎在此,那这些幻象必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当下拉着幽姬从帷幔之中跳了出来,示意水猿凝神细看。
那项江哈哈大笑道:“楚伯和徐偃王为了你这般美人,不惜以数万将士性命在战场相搏,而我项江又岂能免俗!哈哈!”
光波晃荡,叮当连响,只见那王妃突然猛烈的撞动那紫金囚车,侨声叱骂不绝,那项江将囚车停下,淡淡道:“囚车乃是大楚铜绿山火铜紫金所铸,就算是盘古再世也未必能劈开,你就别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