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343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当时塞外的参客很多,会保存人参的办法却少,参客们都只是用炒米装起来,而我阿哥走遍老林,受到蜂蜜能够保存果脯的启发得到一个办法,就是现在京城中盛行的糖参,当时,我大哥拿着糖参去卖,因为色相有别,无人识货,只有你父亲出了五倍的价格要买,说,只要我兄长愿意把糖参的制作方法写下来,他就愿意再加钱。而今糖参大行于世,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百个金币买走了多少东西吧?但是,我阿哥别无办法呀,家中有生病的父母,两个能吃的幼弟,只能卖给他。不过我阿哥还是很感激这位黄老爷子的,因为这一笔钱让他能真真正正去生意,我们能有今日全靠它。但话说回来,我兄长并不欠你父亲的情。糖参大行于世,你们家从中赚取了多少,你们自己知道……不但赚取,还多次向我阿哥提议,不许湟东的参客知道糖参的制法。


“更多时候,我兄长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糖参盛行于世,大利湟东的参客,他就给拒绝了,虽然拒绝了,却还是带着歉意和感激。他去了几次你们家,送去人参,猴头赔礼,说我们湟东以参为命,若是糖参功效不减,当大行天下才是,第二次,我兄长又登门赔礼,送去了三匹好马,并郑重地告诉你父亲,当初并没有约定这个秘密只能你们家持有。再后来,你父亲大度地说我阿哥欠他的,给记个情吧。今天,我就当着诸位的面,把这些往事交代清楚,免得你说你黄氏对我刘氏如何恩同再造。这些往事,黄场主不否认吧,不否认的话,我继续往下说。”


郭景孝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拼命地咳嗽,表示自己的存在,万不可不给脸面,翻脸翻个彻底。


黄文骢默认了这些事实,好久才说:“我也十二分地敬重你的兄长,他重义轻财,绝非寻常商人。到过榷场的人都知道他在塞外的声名。我们两家相交已久,确实没什么可以明论的恩怨。”


在大庭广众面前摊来这个“恩”,其实是在名正言顺地羞辱。


黄文骢自然也知道,但当时境况大不一样,一个大财主赏识你的东西,给了你钱,那口气自然是居高临下,他能想到某一天你和他平起平坐吗?他说你欠他的,你就欠他的,但是到了今天……却是人家给自己带来的更多。


他没什么说的,只琢磨着刘宇的用意。


联想到刘宇对沈万三的叫阵和刘启的出席,挑了这个时机说话,他不由恍然,心想:你未必吃得下我,突然卡我,切断我的生意,不还是冲我家皎皎来的?


果然,刘宇口气一转,讲起自己侄子和黄天霸两人间的小恩小怨。


当然,这不管是不是出人命,都是孩子间的事,何况最终也没把刘启怎么样,长辈的给个说法也便算了,未必要你死我活。


刹那间,黄文骢心头一轻,再无什么怨恨之说,又想到自己良马的来源,心中隐隐有点为自己的负气后悔。


他扫了刘启一眼,却见刘启一把抓了个肘子,油头油脑的啃,地下掉的全是咬了两三口的水果,本想改口将黄皎皎许给,心中却又一阵厌恶,加上刚才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此停住不提。


刘启还未听到有这样的往事,大张着嘴巴,趁机跳了个圈,伸头小声地给自己二叔说事,整人贼眉鼠脸的。


他说:“二叔,我也有笔生意?能不能给我一点帮助?要不,你供应我点葡萄什么的,让我能酿酒。算我借的也行,你知道,我也很有钱的,只是暂时在我阿妈那儿。”


秦茉看了刘启几眼,低声在刘宇耳边说话,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郭景孝把心放回胸腔,起身打些圆场。


这个圆场自然要大讲黄家的不对。


周围的商人没他那样凌然而上、全权圆场的位置,都仅仅觉得话说开来,那就是和解的开始,乐得附哄,说些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


这会,左不虚身后一人走到黄文骢身边,俯身密密低语,在黄文骢点头后,他便站起来,说些失陪的话。


公爵只是代表某种的支持来捧场出席,黄文骢多见不怪,起身恭送。接着,他回来,不再宣布刚刚说出一半的话,回身让自己的兄弟们去其它场内敬酒,自己则带着儿子一席一席地走过场,轮换和客人客套或交心。


这其实是极高明的进退之术。


他许诺的话空着,沈万三会觉得两人私下的许诺继续见效,另一方面,刘宇也不会觉得他侄子没希望,最终谁对自己有利,这个婚姻就倒在谁那。


他不为孩子们的事道歉、澄清更高明,要是他任儿子讲是非,那就是对着干,要是他当即道歉却又示弱,所以他打算把道歉放到这轮敬酒中,显得酒中释恩怨的大度。到了刘启这一席位,父子两人心中虽然都满是不自在,但表面却是另一回事,老远就举杯。


郭景孝也举杯相迎。


“小黄,这可都是你家的不是!”郭老假怒说,随后又讲刘启是怎么好,把黄天霸父子骂得体无完肤。接着,他“嗨”叹了一声,去拉无动于衷的刘宇,大叫:“刘兄,你可不得与他这等人一般见识!”


“还不向你刘家弟弟道歉?”黄文骢乃奸猾善算的人,心中也是一片雪亮,这个阶怎么也要递出去,当然就在于递大递小。


黄天霸刚咽完吐沫,就挨了一巴掌,不得已跪下,低头说:“是我不对!”


刘宇还没什么,刘启便高兴万分,大叫说:“黄伯伯,你不要打他,让我来。”这就向黄天霸笑咪咪地招手。


黄文骢给了儿子一脚,使劲提到刘启面前,说:“看到你没什么,你黄伯伯才欣慰。黄伯伯今个把他给你处置。”


他又打得儿子惨叫连连,说他骗了自己,谎话连篇,个中内情自己全然不知,说完就接过旁边下人倒的酒,向刘宇敬酒,说:“我说怎么来着,自家兄弟还残杀,原来是这些小子们的恩怨。来,我敬兄长一杯,咱们两家携手,金钱自然滚滚而来。我黄家的声望还是有的,对不对?”他把以前的弟换成兄,言语又极得体,顺便又提出了两败俱伤的可能,那是十足的绵里藏针。


“嗯!”刘宇坐在那里举杯,示意黄文骢往旁边看。


黄文骢觉得他的笑意不太对,一转头,眼睛直了。


不用说,旁边的刘启正激动不已。


他发羊角风一样笑,边爬着向前,边向黄天霸摆手,等黄天霸刚到跟前,甩手就是巴掌。


黄天霸一声惨叫,捂着半个脸孔掉眼泪。


黄文骢心中一疼,心中却安慰说:“儿子,忍忍,他比你小得多,再有力气能打多疼?”


刘启爽呆了,干脆站起来,左右开弓,大声追问及:“疼不?要是疼了你就喊,不大声就是不疼!”


这样的话就像是催问剂,又是叫疼号。黄天霸哀叫连连,捂头蜷身,回头就在空地上爬。刘启撵在身后,那是拳打脚踢。不一刻,席外的人,黄家大小子弟都被招惹来。他们但看是黄文骢许的,只站在外围看,看了几下就呆了。只见场中凶少年得意洋洋地追打,巴掌抡得浑圆,怯少年杀猪一样嚎叫,如没头苍蝇一样乱钻。


诸人面挂万象,或傻看,或愤怒,或不忍。


宴会不再像宴会。


黄文骢实在是笑不下去了,哪怕他的职业性笑容有着长时间的考验。


他嘴巴钩子一样翘着,脸上肌肉僵死,听着儿子大声叫饶,求爷爷告奶奶,那气腾腾直上。


“你要打死他吗?”黄家爷爷辈的人不顾一切去拉,接着是黄文骢的发妻赶来。那女人无顾忌,长嚎如虎,丝毫不怕丢人,就地里脱了鞋,一个打去刘启那儿,一个扔向黄文骢,接着带领黄皎皎和两个姐妹,扑来擂打。


场面突然就变,改为刘启四处乱跑,四个女人乱追,闹得更不可开交。


刘启四处跨席,时不时潜案惊客,边跑边想:我和她们又无冤仇,又都是女的。


“哎!你们愣着干嘛?!”刘宇冷冷冒了一句。


身后武士得到暗示,提刀就上。


郭景孝离得近,听得清楚,他算是明白了,刘宇纵容刘启,那是根本没有息事的打算,这挑衅是一个接一个,冲人家家眷亮兵器,保不准就是又要生更大的事儿,这就连忙吩咐左右硬扯硬拽,不许这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加入。刘启深陷囹圄,干脆挟持了黄皎皎的姐姐,一路小奔冲角落跑去,为了让她老实,不得不威胁说:“再抓我的脸,我就撕烂你的衣服。”


黄文骢极力克制,不敢自食其言。


他还是忌惮刘宇的,哪怕他认为刘宇吃不下他的生意,沈万山能够出手相救,还是深为忌惮,他其实还是把刘宇当成番人,尤其是在弄不清对方所思所想所欲所为,冒出的念头都是对方要杀人放火,只好遥遥往刘宇那里看,见刘宇突然怒吼,心中涌出阵阵胆怯,却又涌出阵阵耻辱。


刘宇却一味冷笑,且极不满武士们的畏首畏脚,好在脸色一变间被秦茉抱住。一个高底盘被她牵动,满盘的果品漫地里翻滚。


随着刘宇部下次序抽刀,满场皆惊,鸦雀无声。


几个围追刘启的女人被鬼吓到,“唰”地就退。刘启扛了少女,见她乖了一点,便在一个案子上随手抓个水果递她,突破几个解围的客人,回到自己席上,高兴地说:“千军万马中夺了女人归!”他自觉除了气,抱了仇,却丝毫没注意到黄家诸人个个眼球爆血,这时反观这黄皎皎的姐姐,才发现和黄皎皎天差地别,长了个大蒜鼻子,一点也不好看。


“刘老二,你要杀人不成?”黄文骢一背的寒气,沙着嗓子喊。


“还有没有王法?”刘耀最先挺身,见义勇为。


接着是黄家家丁,他们一上来就拱成一圈。


早就看不下去了的沈万山让自己带的人协助控制形势,将郭刘等人包围在中间。


形势一下严峻,火并之相。


郭景孝色变,知道自己真被拉陷进去了,连个解释的地方都没有,转身看向刘宇。刘宇揽着秦茉,目中无人,抱了一壶酒,扬起来吃得洒透,放下酒壶,他脸色又是一番情况,乐呵呵地反问:“这就是你的道歉?道着道着,就老婆女儿一起上了,虚伪呀。”接着,他问沈万三:“沈万山,什么事儿你都想伸头,你不怕和我结仇呀?”


“我要先将你送官!看你身后的人,个个携带着兵器,兵器能是随便携带的?治你这番子个图谋不轨。”沈万三冷笑。


刘启在往掠来的少女身上放食物,说:“这一兜你带走,给皎皎吃,她最爱发脾气。”一抬头,阿叔站起来,似有话说。


刘宇像故意的,怒视过来,说:“人家反悔,不道歉了。你打人家,人家的亲戚心疼,可人家打你,却不让你叔叔心疼。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看看你,弄了丑女回来,还没完没了。”


“鸟儿的气也出了,这就算了。宴会闹成这样,都不好看!”郭景孝边说边到黄文骢那边,似乎是迟来的站队,口中不停说道:“我说了,算了!”


刘启掀了人家的裙子让人家自己用手抓掖,抬头看看,看黄天霸整个猪头一样被自己母亲拉在怀里,点头承认,说:“那咋办?谁让人家势大呢。”


刘启也是很入戏的。


刘宇的喜怒无常在塞外也是令人恐怖,也只有他这个侄儿不当回事。


叔侄俩像是演双簧。


刘宇笑道:“是呀。他们家势力大。好男儿怕人家势力大么?”他用手一指,给刘启看去:“你看那丫头,都被你迷住啦。”


这调侃得?


黄文骢盯住自己受辱的女儿,见她真又呆又笨,掀着裙子怕食物掉,鹅一样地走回来,好像真的给刘启迷住了一般,而四周的人都强忍笑意,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却仅仅用极不忿的眼神叮了女儿一下,挥手让身边的人退却。不少人害怕闹僵,都起身告辞,他黑着面孔,半点笑容也拉展不开,只好勉强说着好话,回头生硬地说:“郭老,我请你带他离开,免得大伙都不好看。”


郭景孝也是豪气之人,往常和事,给人巴掌都有过,这回被更霸道的人压制着,自己也觉得无脸面,眼看主人发作在即,就站起来叹了口气,劝道:“刘兄,走呗!”


“有什么的招!你明日尽管放马使出来!”黄文骢雄躯一***脆伸臂怒指,大骂叫阵,“我女儿皎皎便是那出尘艳丽的牡丹,万不会插到你侄子那堆马粪上。你便是如何迫使,也休想破化我黄沈婚约。”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绝对一番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玄尘道途你老婆掉了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其实很简单死亡实验室无限传说幻海情缘文艺生活书尽天下我的最爱情意浅浅竹马心天使羽毛非常大脑